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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靈兮,聽見雲暘的話後,便深感無力,她好不容易將依柳害她的心思打散,這樣一折騰,卻不知要有什麼變數。
果然,聽見雲暘的指責,依柳瞬間便怒了,她跳起來指着雲姝的鼻子破口大罵:“葉靈兮,我看你這踐人就是故意的,你故意不給我解藥,你故意……”
“姑娘何故這樣辱罵我這徒兒?”門外,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拄着一根龍頭柺杖走了進來。
靈兮扶額,這要命的,怎麼連他也來了!
侯爺夫人一聽這人自稱是靈兮的師父,連忙起身告罪:“小女頑劣,還望各位恕罪!”
她就生怕得罪了人,別人不給依柳治病。
依柳這樣衆星捧月的嬌嬌女兒,哪裏容得下別人一起指責她的不是,跺着腳說:“哼,即便像葉景依那樣病死了,我也不要你葉靈兮給我治病。”
啪!
“你胡鬧!”侯爺夫人氣急了,竟當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甩了她一耳光,並厲聲罵道:“平素你父親由着你,我管不着你,才害你變成這般模樣,若是我再不好好管管你,只怕你這一輩子就這樣被自己的xin格害死了。”
“母親,你也打我?”依柳委屈極了,顧不得這裏是別人家,便嚎啕大哭起來。
雲暘是個男人,雖然他討厭依柳,可見她哭得這樣傷心,終是覺得自己是個始作俑者,便對侯爺夫人告罪道:“夫人,得罪了!”
“哎,讓雲公子看笑話了!”
哼!
“還真是一個大笑話!”宇馨嗤之以鼻。
依柳被衆人指責,氣得更是哭聲震天,她一邊哭一邊嚎:“寒哥哥,你到底管不管你這王府,葉靈兮她欺負我!”
得!
她這樣一鬧,只怕那些個這些日子被禁足不許到得月閣的小妾們,心思早就沸騰起來了。
果不其然,沒多久,那些小妾便陸陸續續來請安來了。
“喲,這是怎麼回事?依柳郡主怎麼哭得這樣難受?真是心疼人。”爲首的,是一向圓滑的玉如,看見依柳哭得那樣難受,她心裏一邊暢快,一邊安慰。
靈兮一夜未眠,原本就頭昏腦漲,再被他們這樣一攪和,只覺得腦袋裏面像關了幾百只蚊子一樣,嗡嗡作響,吵得她不得片刻安寧。
“顧星魂,解藥你可曾配好?”靈兮忽然開口,衆人皆是一默。
那自稱靈兮“師父”的顧星魂不得不傻笑着將他配置好的解藥交給靈兮:“你這人吧,頂頂沒趣的!”
“夫人,解藥已經配置好,我希望日後依柳郡主還是少到我得月閣走動些好!”這樣的拒絕,明顯是很不耐煩的行爲。
侯爺夫人面上一熱,連聲道歉,然後道了謝,才拉着依柳郡主離開。
“戲已經落幕了,諸位還是各自散場吧!”靈兮冷聲說。
衆女從未見過靈兮如此不耐煩的態度,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乖乖退出了得月閣。
人都走了之後,靈兮纔算清淨了些。
她揉着發疼發脹的眉心對雲暘說:“暘表哥,讓你見笑了!”
“沒事,那日你說讓我給你找些製毒的書籍,我……”雲暘的話沒說完,便被宇馨接了話頭子:“喲喲,雲公子這就不不知道了吧,我家王爺得知王妃想要學制毒,可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從離原請了幽門的少當家過來教王妃製毒,你的醫書,怕是沒什麼用了。”
“就是,這天下還有那本醫書能比本少爺更懂得制度之術?”顧星魂也不知看沒看懂形勢,就跳出來橫插一腳。
雲暘放在衣袖的手,尷尬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將醫書取出來。
“暘表哥,你別聽這兩人瞎說,你給我找來的醫書,我都要,這次我也不打算給錢,就當是表哥送我的禮物好了。”
平素雲暘送什麼東西,靈兮都要與他算賬,今日見他被這兩人洗涮,靈兮心有不忍,便開口替他解了圍。
可雲暘卻笑說:“我這記xin不好,竟忘記帶來了,要不下次我在給你送過來,今日我有事,便告辭了!”
“慢走不送!”
宇馨趕人。
顧星魂見宇馨趕人,也揮了揮衣袖趕人。
靈兮怨恨的看着他倆,他倆竟也好意思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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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暘淡淡的笑了一下,轉身離去。
“哎!二姐夫,你可知暘表哥是全寒食最有錢的商人,是最有錢哦?”靈兮故作惋惜的說。
什麼?
顧星魂一聽說雲暘是寒食最有錢的商人,腸子都悔青了。
“暘表哥,你等等我,我還沒自我介紹呢?”顧星魂說着就要追上去。
好巧不巧卻與從隔院走出來的葉筱筱撞到一處,只見葉筱筱冷冷的斜睨了顧星魂一眼,而後涼颼颼的說:“顧星魂,暘表哥家中還有一二八年華的表妹,長相不俗,要不介紹給你,你直接管他叫大舅哥得了?”
“不,在筱筱面前,錢財是糞土!”顧星魂連忙表誠意。
早已司空見慣的衆人,見他如此諂妹,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惡寒。
“你們玩吧,我乏了!”以往靈兮很喜歡這樣熱鬧的場景,可不知怎的,今日他們越是熱鬧,靈兮卻越發覺得寂寞。
香芹帶着笑意走過來要扶靈兮去休息,靈兮搖搖頭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
靈兮回到屋子,剛撩開簾子,便看見自己的牀榻鼓起來一團,榻前放着一雙白底黑皁靴,衣架子放着白色銀線刺繡外袍。
靈兮愣了一下,隨即走過來,安靜的坐在榻前,看着穆寒清熟睡的側臉。
兩人從認識到成親,現在也已經過了兩個多月,可靈兮卻還從未好好的看過穆寒清一眼,如今細看,才發現他這人長得真是極有韻味。
一雙劍眉飛斜,如遠山濃墨,鼻頭高挺,薄脣不點而朱,整個五官深邃得如同刀削一般,那與生俱來的貴氣,讓平凡人即使看上一眼,也覺得自慚形穢。
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他溫柔時,你便以爲這就是全世界,他冷漠時,你便覺得這世界的任何一處,都是茫茫的荒原。
“好看麼?”穆寒清幽幽的睜開眼,用清冷的眼神看着靈兮。
靈兮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頭狠狠的撞在牀柱上,再彈回去時,整個人都撞到穆寒清懷裏。
呵呵!
看起來,穆寒清心情頗好,他微笑時胸膛微微震動着,帶着酥麻的顫意,輕輕的擊打着靈兮的耳膜,靈兮的臉不爭氣的紅成了胭脂色。
“殿下怎麼無端嚇人!”靈兮退開,故作沉穩的站起身來,可那一臉的緋色,卻出賣了她所有的情緒。
穆寒清挑着眉斜靠在牀榻上,聲音裏帶着一絲疲憊的暗啞,還有瞌睡前的低沉,“是你嚇我,昨夜一夜未眠,今日還有心情去招呼客人。”
顯然,他知道那些人來過了。
顯然,他也知道靈兮遇到麻煩了。
但是從他關注的點來看,他在意的,卻只有雲暘一個人的到來。
“我已經替依柳郡主解毒了!”靈兮陳述。
穆寒清微微闔上眼,薄涼的說:“嗯,其實你還可以讓她多痛些日子,像她這般不知好歹的蠢貨,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殿下不會嫌我歹毒?”靈兮笑問。
穆寒清淡聲道:“即便殺人,你也只殺該殺之人,既是該殺之人,那又怎能說成歹毒,我倒是希望你再毒辣些,院子裏那些,那個不聽話試圖算計你,想殺便殺了,本王自會替你善後!”
雖然血腥,但還挺感人!
“那,我就先多謝殿下了!”靈兮很清楚,那幾個女人,從來就沒有安分過,保不齊哪天就來一手,既然穆寒清允了,那日後她要下手,他應該也無話可說吧?
穆寒清沉銀了片刻之後,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宮裏那位,該殺的時候,也無需手軟。”
可惜,靈兮不曾聽清楚,她問:“殿下說什麼?”
“我讓你陪我睡覺!”穆寒清這一貫矜持的人,竟也說出這番話來了,這多少要歸功於顧星魂厚臉皮的教導。
可靈兮聽了穆寒清的話,卻嚇得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
他還是保持高冷好一些!
靈兮剛跑出門,就被穆寒清一把抓着纖腰摁在牆上,他用自己的身體抵着靈兮,故意用璦昧的語氣在她耳邊說:“葉靈兮,我發現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嗯?”
那拖長的尾音,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璦昧氣息,瞬間便從靈兮的耳廓傳到鼓膜,由此傳遍四肢百骸。
“打擾殿下休息,是靈兮的不對,我去給殿下烹茶道歉!”靈兮縮了縮脖子,一邊感受穆寒清的璦昧,一邊抵抗自己即將缺氧的羞怯。
見靈兮將頭歪到另外一邊,穆寒清騰出一隻手勾住她的下巴,輕輕的摩挲着說:“現在,茶水也澆不滅我的火。”
他所說的火,自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火。
可靈兮這樣純潔的人,哪裏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還一個勁的提議:“那我煮銀耳湯蓮子羹,還有百合……”
“啊!”
“啊!”
“啊!”
三聲震耳欲聾的尖叫,連同一個冷漠的聲音在大門處響起,只聽葉筱筱冷聲說:“二位,白日宣銀可不是君子所爲。”
靈兮死的心都有了!
她想推開穆寒清,可穆寒清卻一動不動,靈兮急的狠了,便一腳踩在穆寒清腳背上,趁他愣神之際,滑溜溜的從他身下竄出來。
可手,卻不小心碰到了一個不可描述的物件。
是的,靈兮覺得,自己這輩子沒法見人了。
穆寒清咬了咬牙,忍住那酸爽,一閃身便閃進了內室之中。
“天氣好熱,我去給大家煮些涼茶來敗敗火!”靈兮腳步虛浮的走出門,一陣蕭瑟的秋風吹過,還夾雜着溼漉漉的雨氣,秋風秋雨愁煞人的時節,卻不知她要降的是哪門子的邪火。
顧星魂笑得一臉尾瑣,朝着內室大聲的說:“恐怕,要降火的人,只有一個吧?”
“顧星魂,你說現在天蠍復活,你會怎樣?”穆寒清衣冠楚楚的走出來,面不改色的看着顧星魂問。
顧星魂只覺襠下一涼,下意識的夾緊雙腿,心道他怎麼知道我用血養天蠍,他又怎麼知道,天蠍最喜歡咬男人那裏?
穆寒清很滿意顧星魂的表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拉着靈兮便朝書房走去。
香芹喏聲問:“殿下這是要帶我家小姐去哪裏?”
“大概,是去書房看書研究怎麼生小人吧?”宇馨眯着眼,一想到白胖胖的小奶娃,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顧星魂故作高深的摸着下巴說:“我覺得,是研究生小人的姿勢!”
“你倆可真配!”葉筱筱與香芹異口同聲的說。
再說靈兮,被穆寒清抓到書房之後,便戰戰兢兢與他保持三尺遠的距離,就怕碰到什麼不該碰的東西。
穆寒清自己也不清楚在這樣尷尬的時候,將靈兮帶到書房來做什麼。
兩人尷尬不已的各自佔據一角,誰也沒有主動開口。
直到千城在門外稟告:“殿下,二皇子那邊又有動作了,魅姬傳話來說,他不知從哪裏得知了王妃懂得那殺人現場哼唱的歌曲,欲嫁禍給王妃。”
“滾!”穆寒清回了他唯一一個字。
千城微愣,轉瞬便想到,遭了踩到老虎尾巴了!
其實這也不怪千城,以往穆寒清從不會將靈兮領到書房來,嫁過來這些日子,靈兮從來都是被關在得月閣中,鮮少有機會到外面走動,更何況是到書房來,這還是頭一遭。
只是,穆寒清最不願讓靈兮聽見的內容,最後還是被她聽到了。
不過,這樣也好。
穆寒清轉念一想,便對靈兮說:“穆端河手中有許多異人,我擔心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他既然要同我玩大的,那我就給他玩一把更大的。”
“你要做什麼?”靈兮無法從穆寒清的話語中判斷出真假,只是聽他說要來一把大的,她就心慌了。
“我要進宮一趟,你且在家裏好好待着,記住我的話,夜裏除了宇馨,任何人都不許靠近你。”穆寒清說完,就要出門。
靈兮見他要頂着冷風出門,便隨手取了架子上的披肩給他披上說:“殿下,外面風大,小心着涼!”
明明就是一句關切的話,卻不知怎麼就觸動了穆寒清的神經,他勾着靈兮的脖子,將她壓倒在書桌上,便纏綿至極的親吻糾纏起來。
親完了,他將靈兮被他弄亂的衣衫整理好,冷聲說:“葉靈兮,你再撩我,後果自負!”
靈兮癱倒在書桌上,仔細的回憶了每一個他們相處的過程,她撩他了麼?
她自問,沒有!
可是,穆寒清那人,跟他道理可講麼?
靈兮羞憤欲死的從書桌上爬起來,逃也似的離開了穆寒清的書房。
她發誓,再也不要靠近他一尺!
皇宮,勤政殿。
穆寒清站在殿下,給高位上的皇帝行叩拜之禮後,朗聲道:“父皇,兒臣有事請奏!”
自打那次穆寒清將老祖宗搬出來救葉靈兮起,玄德皇帝對穆寒清就頗有微詞,以往他最是欣賞穆寒清冷靜自持的態度,和對沒個女人都保持着雨露均沾的公平。
在皇帝看來,那是一個君王該有的態度,只有這樣xin格的人,才能做好一個君王。
可他沒想到的是,自打穆寒清遇見葉靈兮之後,一切就變了模樣,所以穆寒清說有事啓奏,他只是擡眼看了一眼,便說:“說!”
“父皇,兒臣牢記得父皇的教誨,對葉靈兮所做的一切,自有兒臣的目的,不管父皇認不認可,兒臣的心從未變過。”穆寒清說完,便看着皇帝,皇帝也看着他,他不相信穆寒清說這番話沒有別的目的。
果然,穆寒清頓了一下,接着說:“兒臣近日所有的不順遂,想必父皇也十分清楚,爲了不至於被動,所以兒臣私自安排了人手監視端河王府,剛纔得到消息,二哥想將近日發生在盛京的剝皮挖心案,嫁禍給葉靈兮。”
聽到這裏,皇帝總算是有了一些興致,他挑眉,用淡漠的眼神看着穆寒清問:“你說自己娶葉靈兮有你自己的目的,你二哥也盯着她不放,這個小小女子,到底有什麼,值得你們這樣大費周章?”
“父皇應該很清楚葉太傅在朝中地位,他的權勢,加上他妹夫雲家的財力,不正是任何一個皇子夢寐以求的麼?”穆寒清把自己的目的說的很世俗。
可往往也是這樣的世俗,最能說服皇帝的心。
畢竟對皇子而言,爬到最高處,纔是他們人生的目標,到最後這天下到誰手裏,誰纔是最強大的人,他們理所應當要運用一切值得利用的人和物。
“那葉家大小姐不應該纔是你最好的選擇麼?”嫡長女的身份,比一個庶女要高貴多了。
“兒臣曾稟告過父皇,那葉景依善妒不安分,將來定是一大禍患,兒臣要娶,自然要達到效果,也要讓兒臣自己安心。”
好吧!
皇帝被穆寒清說服了,他臉色稍齊,用手指尖有節奏的擊打着腿部,神色幽幽的看着穆寒清說:“那你現在希望朕怎麼幫你?”
“兒臣只是想讓父皇心裏有底,若是這等小事都要父皇出面,那豈不是枉費了父皇多年的悉心栽培?”穆寒清的無所求,再一次讓皇帝開顏。
他指着穆寒清笑着說:“你小子,打小點子就多,沒憋着好吧?”
“父皇,二哥屢次動手,已然欺到兒臣頭上,兒臣若是再不做些什麼,就不配做寒食的皇子。”
“很好,這就是父皇最欣賞你的原因,放開手去博吧,只要父皇和你母妃還在,便可保你安然無恙。”說道最後,皇帝的笑容已經十分明朗。
穆寒清躬身道謝,然後不再說話。
這時,文公公忽然笑着開口道:“陛下,御花園裏的楓葉紅了,火紅火紅的可好看了,您可要移駕去看看?”
“嗯!等了這麼些日子,總算是等來了,老七隨父皇去賞楓葉去!”說罷,皇帝便先一步朝御花園走去。
穆寒清含着淡淡的笑意跟在後面,不時與皇帝聊上兩句,那些有心人看在眼裏,只覺得這皇家親情當真與政局一樣,瞬息萬變,誰也不知明天誰會得天子眷顧。
“文苑,你去將貴妃娘娘請來,讓她陪着一同賞楓,讓朕也享享尋常百姓家的天倫之樂!”皇帝停下腳步,吩咐躬身跟在後面的文公公。
“諾!”文公公退下之後,皇帝語重心長的對穆寒清說:“老七,朕有十五個兒子,朕卻獨獨偏愛你一人,朕對你寄予厚望,你不要讓朕失望,可懂?”
“父皇親放心,兒臣初心不變,定不會辜負父皇厚望!”穆寒清嘴上說着,心底卻在嗤笑。
不多時,貴妃娘娘便翩然而至。
穆寒清眸色沉沉的看着從那頭走過來的貴妃娘娘,平素見慣了她光鮮亮麗巧笑倩兮的模樣,乍然見她如今這模樣,還頗有些不習慣。
他下意識的看向皇帝,卻見皇帝嘴角上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可他很快又掩飾起來。
有意思!
穆寒清看着一臉寒冰的貴妃娘娘,躬身道:“母妃臉色不好,可是生病了?”
“臣妾見過陛下!”貴妃娘娘先是給皇帝行禮,而後才轉過身來對穆寒清說:“沒事,母妃就是偶感風寒,心頭不快而已。”
偶感風寒可以理解,這心頭不快,可就大有問題了。
“愛妃既然身子不適,稍後便讓文苑請太醫過去瞧瞧,到了這個年紀,要多多注意身子。”皇帝關切的語氣裏,總少了一些真誠。
穆寒清看在眼裏,卻不動聲色。
三個各懷心事的人,卻非要湊到一起看風景,只怕再好的風景,也不是美景。
半個時辰後,穆寒清起身告辭:“父皇母妃,天色不早了,兒臣不便再逗留後宮,特請辭離宮。”
在寒食皇宮,所有成家之後外出置府邸的皇子,入夜之後未得到皇帝特許,均不可在後宮逗留。
“嗯,天色是不早了,退下吧!”皇帝從文公公手裏接過茶盞,看也不看穆寒清,淡笑着微抿了一口茶水。
貴妃將皇帝高深莫測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恨恨站起身來說:“陛下,臣妾身子不適,先行告退。”
言落,也不管皇帝有沒有應允,便追着穆寒清走了過去。
“陛下,這貴妃娘娘……”文公公看着兩人離去的方向,意有所指的說。
玄德皇帝勾起脣角,殘忍的笑了笑說:“沒關係,她今日所爲,他日必付出代價。”
“那二皇子那邊……”
“朕的江山,誰有能力就給誰坐,他穆寒清若真有本事,便自己去鬥去爭,這一次,他贏了,朕便放過他,若是輸了,死了也不可惜。”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眼裏一片薄涼。
“穆寒清,你給我站住!”貴妃娘娘叫住穆寒清。
穆寒清轉過身來,淡漠的看着她問:“母妃不用陪着父皇麼?”
“拜你所賜,我苦心經營幾十年,好不容易換來的榮寵,就因爲你的葉靈兮而毀於一旦,你竟還有心思陪着他看楓葉,他這是要置你於死地,你知道麼?”貴妃美麗的丹鳳眼裏面,全是幽冷的恨意。
穆寒清神色微閃,冷冷的看着貴妃說:“母妃爲何這樣說?”
“兒子,你大禍臨頭了,爲何還不自知呢,皇權傾軋,父與子,夫與妻,皆是過眼雲煙,只有抓在手上的,纔是最真實的,之前他冷落你,是在保護你,現在他和顏悅色待你,卻是在殺你,你可知這皇宮有多少隻眼睛盯着他,他的一舉一動,皆被掌握在其他的皇子手中,你的復寵,也是你的劫難。”
“母妃的意思是說,父皇是故意演給別人看的是麼?”穆寒清含着笑意問。
貴妃被穆寒清的態度氣壞了,她狠狠的剜了穆寒清一眼,聲色俱厲的說:“你還笑得出來?”
“母妃可聽說過,置之死地而後生?”穆寒清負手而立,淡淡的看着勤政殿的方向。
貴妃眼神一亮,急忙拉着穆寒清問:“真的?”
“我穆寒清要得到的東西,誰也別想阻攔,同樣我想要守護的人,誰也休想傷害她一分一毫!”
聽了穆寒清的前半句話,貴妃娘娘心裏一喜,可聽到後半句話,卻莫名心底一寒。
看着穆寒清遠去的背影,貴妃娘娘眼裏閃過一抹欣慰,但是更多的,是不服輸的野心。
正如她的兒子所言,該是屬於他們的,誰也別想搶走。
御花園中。
皇帝獨坐了一會兒,忽然覺得,一個人享受這如詩如畫的美景,竟一點意思都沒有,他幽幽一嘆,淡聲說:“回吧,朕乏了!”
文公公便攙着皇帝一路朝後宮走去。
途中他們要經過一片木槿花園,那裏的木槿花叢被修剪得與人一般高,盛夏的時候,木槿花開時,曲徑通幽,美得讓人窒息。
這個時節,卻是樹葉發黃的時節,秋風吹來,捲起樹葉紛紛,如同垂暮的美人,蕭瑟不堪。
像皇帝這樣年紀的人,最是害怕很憎恨蕭瑟的年紀,適才的一切已經讓他心頭不快,現在再走在這小道上,心情更是一落千丈。
“鮮兒,你怎麼又一個人待在這地方,這裏多冷呀?”只聽一個妙齡女子的聲音,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了出來。
文公公正欲出聲,讓人出來見駕,皇帝卻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出聲。
卻聽另外一個聲音哀怨的說:“每日這個時辰,齊昭儀都會將我趕出來,我沒了去住,我怕人問起,又不敢去人羣中,只有這裏能多待一會兒了。”
哼!
“你們那位齊昭儀也真是的,既然已經得到陛下寵愛,何苦還要與……”
“哎呀,你別說,說出去可是要掉腦袋的!”
“怕什麼,這天涼幽冷的季節,誰還會到像你這樣傻,跑到這裏來!”另一個女子咯咯嬌笑。
“那也不能說,那是主子的事,陛下發現了是她運氣不好,若是沒發現,我便當什麼都沒發生!”
文公公看皇帝臉色鐵青,趕緊不動聲色的扶着皇帝朝那齊昭儀住的御景臺走去。
皇帝到御景臺的西南角的轉角處,剛好看見一個高大的男子的背影匆匆忙忙朝東北方走去。
“那是……”文公公正欲開口,卻被玄德皇帝一個幽冷的眼神喝住。
文公公戰戰兢兢的看着皇帝,試探xin的問:“陛下,可要攔下他?”
“他都已經出來了,攔下有屁用,摸上去看看,看那踐人在做什麼?”皇帝說完,就帶着文公公摸到窗戶下面,在窗戶上戳了個洞,剛好能看見內室裏面的一切。
室內,那位齊昭儀背對着窗戶,斜躺在牀榻上,被子搭在腰上,露出一大段光潔的後背,引人遐想。
玄德皇帝悄然退了出來,一路陰沉着臉回到勤政殿,殿門關上的瞬間,文公公便聽見裏面傳來叮叮噹噹的摔打東西的聲音,還有憤怒的低吼和詛咒聲。
門口的小太監好奇的想探頭去聽,文公公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嚇得幾人趕緊站好,再也不敢好奇。
翌日中午。
穆寒清執意要帶靈兮去雲外樓用餐,靈兮知道這幾日定會聽到流言,所以並不想去,可穆寒清卻逼着她去。
靈兮擰不過,只得跟着穆寒清去了雲外樓。
兩人帶了千城與宇馨去,坐在三樓的雅間裏面,穆寒清點了幾道下酒小菜,特意讓小二準備了一屜蟹黃包子。
“喲,七王爺家裏的貓真是好福氣,時常得王爺如此照顧!”小二笑着走了。
宇馨與千城一臉懵,宇馨看向穆寒清與靈兮問:“我們家裏有貓麼?”
嗯!
“想不到,殿下還喜歡喂野貓啊?”靈兮輕輕淺淺的笑着,柔聲問。
穆寒清咬着牙死撐:“閒來無事,便以喂貓爲樂趣。”
包子上來之後,靈兮打死不碰一下。
難得她使小xin子,穆寒清也不惱,故意戳破了包子,讓蟹黃的香味流出來,然後放在靈兮面前,讓靈兮聞味道。
宇馨幾次想出手夾兩個嚐嚐,千城從從桌子下面掐她,不讓她吃。
幾次下來,宇馨也瞭然於心,原來殿下家的貓,不是此貓而是彼貓!
“主上,我與宇馨下去探查一番,看外面是什麼情況!”千城站起來,拉着宇馨就要走。
宇馨不幹,徒手抓起一隻雞腿一邊啃一邊說:“這還好多肉沒吃完呢?”
“吃什麼吃,再吃下去,當心主上把你打回原形,讓你一個月都只能給那香芹當寵物!”千城將宇馨拉下去之後,纔開口教訓她。
宇馨憋了憋嘴說:“主上也真是的,明明想對葉靈兮那兩腿怪物好,又還死要面子不承認。”
“還說!”千城扯着宇馨就走。
兩人走後,穆寒清就褪去了他冰冷矜貴的貴公子外衣,斜靠在窗臺上,用灼熱的眼神看着靈兮說:“人都走了,不吃後果自負!”
“殿下帶我來,就是爲了讓我知道,殿下很喜歡養貓麼?”靈兮拒絕吃,卻笑眯眯的與穆寒清說話。
穆寒清像蟄伏在枯草之中的豹子一樣,猛的撲上來,將靈兮撲倒在地,爲了避免她頭部受到重創,他還貼心的用手墊着靈兮的後腦勺。
靈兮被他這猛然一撲,嚇得差點要尖叫出聲。
“噓,小心隔牆有耳!”穆寒清一把捂住靈兮的脣,鼻尖幾乎與她的鼻尖碰在一處,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靈兮臉上,靈兮整張臉被薰成了熟透的蝦子。
靈兮又急又氣,又不敢大力反抗,只得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控訴穆寒清的“殘暴”,殊不知她這樣楚楚可憐的樣子,最能激發男人心底的欲念。
“又撩我?”穆寒清低沉的嗓音,在靈兮耳邊炸裂開來。
靈兮羞赧不已,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脣,然後搖頭。
她那防備的模樣,讓穆寒清眸色微微一寒,看向她的眼神也從灼熱變成了一汪深邃的枯井。
穆寒清清了清嗓子將靈兮拉起來,用筷子夾了一個包子送到她嘴邊,淡聲道:“要麼自己吃,要麼我餵你吃!”
“我自己吃!”靈兮憤恨的接過穆寒清手裏的包子,小口小口秀氣的吃了起來。
穆寒清伸手輕輕的撫摸靈兮後背的秀髮,真把她當貓擼了。
同一時間,隔壁雅間。
那一身華服的貴公子依舊與黑袍人面對面坐着,黑袍戰戰兢兢的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問:“主人,穆寒清就在隔壁,今日可有好戲看了!”
哼!
那人冷哼一聲,淡聲道:“好戲,就是要大家一起看才過癮!”
那華服公子把玩着他的雙手,卻見他手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痕,那傷痕不像是刀劍所創,看樣子,倒很像是被什麼動物啃咬的傷,即便經年累月之後,也依稀能看出來當時傷得有多嚴重。
“請主人拭目以待!”黑袍說完,便五體投地的跪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
這邊,靈兮在穆寒清的強勢逼迫下,被動的吃下了三個蟹黃包,而後再也吃不下去的她搖頭說:“殿下,我吃飽了!”
穆寒清放開她的頭髮,淡聲道:“喝湯!”
言落,把他面前青瓷碗盛放的湯推到靈兮面前。
“這是什麼湯?”靈兮看着上面漂浮的油花,便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體質不好,難道不知道吃了蟹黃,要喝些暖宮的湯麼?”穆寒清斜睨着靈兮。
靈兮面色一紅,連忙端起湯碗喝了一口,可她還來不及吞嚥,就聽穆寒清幽幽的說:“那隻蠢狗的湯,好喝麼?”
噗!
靈兮直接噴了。
穆寒清淡定的讓開,避免了自己被靈兮噴一臉湯的厄運。
“殿下你怎麼能殺了我的小狗!”靈兮眼含熱淚,激動的站起來,拼命的用衣袖擦嘴巴里面的油腥味,可怎麼也抹不掉那味道。
見靈兮急得快哭了,穆寒清才慢悠悠的開口:“葉靈兮,你可真蠢!”
“討厭!”靈兮鼓足了勇氣,可一觸及穆寒清幽冷的眼神,便只能用淒涼的眼神控訴。
“快喝下去!”穆寒清道。
“殿下,我要回去了!”太欺負人了!
穆寒清一把拉住靈兮,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自己端起碗一口喝了碗裏的湯,然後湊近靈兮,將他口中的湯渡到靈兮口中。
嗚嗚嗚!
靈兮拒絕,情急之下,她拿出銀針,欲扎穆寒清一針,可穆寒清後背像長了眼睛一樣,用修長的手指夾住靈兮的銀針,然後將她的手抓在手中,嘴上的動作卻絲毫不受影響,直到他嘴裏的湯都進了靈兮的肚子。
熱湯下肚,靈兮覺得胃裏一波一波的暖意襲來,這才發現自己上了穆寒清的當。
“穆寒清,你無聊!”靈兮一把推開穆寒清,蹬蹬蹬跑出了雅間。
穆寒清勾脣邪肆的笑着,慢悠悠的站起來,跟着靈兮走了出去。
兩人下到門口,卻見門口不知何時聚集了好多老百姓,見到靈兮,衆人涌上來將穆寒清與靈兮包圍在中間。
一個老嫗指着靈兮大罵:“妖女,將我兒子還給我!”
“大娘,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兒子,我如何能將兒子還給你?”靈兮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準備,可乍然看到那麼多張憤怒的臉,心裏難免有些難受。
那老嫗衝上來欲糾纏靈兮,穆寒清一縱步走上前來,擋在靈兮面前,淡聲說:“在本王面前,休要動手打人。”
“七王爺,有人告訴我們,說您的王妃會哼唱那殺人的歌謠,您卻與我們說說,爲何她懂得哼唱?”一個男人站出來,憤怒的說。
穆寒清斜睨了那男人一眼,冷聲道:“會唱一首歌兒,就是殺人犯,那這盛京得有多少殺人犯?”
“那王爺敢不敢讓葉靈兮站出來,我要驗證,她是不是會唱那殺人的歌謠?”一個渾身罩在黑袍之中的人站出來,幽冷的看着靈兮與穆寒清。
可是靈兮很肯定,他不是那日攻擊自己的人,因爲這人的眼神,與常人一樣!
“有何不敢?”穆寒清淡然一笑,便將靈兮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