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靖深半垂下眼簾,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情。
蓁雅的心臟砰砰亂跳,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眼底那顆淺褐色的痣。
他面無表情看人的時候,痣看起來薄情寡淡。
但是遮住了眼睛,卻讓他顯出幾分與世無爭的淡然。
要是他真的能與世無爭,只做好自己的……
“是。”
傅靖深的聲音緩緩響起,像閘刀落在了蓁雅的心口。
“你……你……”
傅懷則急促地喘息,“我剛纔還幫你說話!你們就這麼不把人命當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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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短暫地沉默了片刻,還是開口:“我不知道會死人。”
“你只是個縱容者!你說小時候的事你不知情,日記是假的,但我現在看來,你未嘗做不出這種事!”
傅懷則吼完這句話,像是撐不住自己身體的重量,踉蹌着往後退了兩步。
他的手死死地按着胸口,嘴脣逐漸青紫起來。
他想扶後面的牆,一下子沒扶到,整個人直挺挺地往後仰倒。
於柔驚慌失措地衝過去:“懷則!”
傅懷則發冷的手抓住她的手,指關節硬的要把她的骨節掐斷。
他艱難地從齒縫間發出聲音:“剛纔,剛纔對不起。”
於柔頓了下,眼底漫出了真切的恐懼和緊張。
她高聲呼喊:“都在看什麼熱鬧,快叫醫生啊!”
慌亂之中,她看了眼站在人羣后面的傅凌天。
他臉上帶着從容的表情,衝她輕輕點頭。
於柔收回了眼神,握緊了傅懷則冰冷的手。
今天傅懷則會發病,是她親手掌控的。
她每天晚上假意溫柔地勸他喝水,水裏放了傅凌天給的藥。
今天早上特地加重了劑量,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但是現在,她卻真的害怕他會死掉了。
幸好在醫院,救人並不難。
一陣兵荒馬亂,傅懷則經歷了搶救,情況暫時穩定住了,但什麼時候醒來很難預估。
蓁雅也跟着一起忙了全程,卻自始至終沒看傅靖深一眼。
終於短暫地恢復了平靜,衆人又回到了老爺子那邊。
“人沒事了?”他本就憔悴蒼老的聲音又沙啞了幾分。
於柔無聲地擦着淚:“爸,你手裏的東西我們不要了。
沒有人玩得過靖深。
我一個弱女子,懷則又不知道什麼時候醒,我真的頂不住。”
“傅靖深,你剛纔在外面說的話,都當真嗎?”
老爺子聲音肅然,叫了他全名。
“爸,什麼叫當真?他都自己親口承認的事!”
“我在問他。”老爺子皺緊了眉頭。
幾乎沒什麼猶豫,傅靖深點頭:“當真。”
“律師,現在我家裏出現這種情況,剛纔的擬定遺囑,我申請作廢。”
見慣了豪門各種離譜的爭奪,律師絕不多問,也分外鎮定。
“收到。”
他當着所有人的面,把文件絞進了自己隨手攜帶的小型碎紙機裏。
老爺子繼續道:“所有的東西,都委託給你們機構處理,等我好起來了,我再處理,現在沒心情,”
律師依然毫無異議:“好的,我們會按照您的囑託,妥善處理。”
“好了,你們都先出去吧,我累了。”
衆人算盤打的震天響,本來以爲老爺子發怒,會降低傅靖深本可以繼承的比例。
還想借機再從中撈一筆大的。
卻沒想到算盤桌被掀了,什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