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1章 輸贏?上
趙水無把夏母送到門口,她們對房子已有詳細的商討結論,約好這周六一早先去交易中心拉産調,如果沒有問題,雙方當場可以簽下定金合同。
因爲趙水無還要去銀行還貸,她們之間的交易手續會比一般人多幾步,好在顧問全程指導,雖麻煩,但很有條理。
「當然我也有義務告知二位,趙小姐要求預付四成定金,雖然我的被代理人同意,但實際法律中規定定金數額不得超過兩成。所以,在合同裡,我會寫成定金二成,另有預付款兩成。」顧問對她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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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安排對雙方來說都可以接受,她們表示同意。
今天之後,夏彰對趙水無的態度有了輕微轉變。以前他把對生活巨大改變的不滿歸咎到趙水無身上,太過在乎她,也太過忽視何露,而現在看清真實,雖然還是很難接受生他養他的父親是個出軌成性的人,但至少他從趙水無那裡得以掙脫,可以著手好好梳理與何露的感情。
他回家後打算做的第一件事,是扔掉擺在客廳當裝飾的帽子。
送他們進電梯,趙水無回房,發現白璟川不知道何時消失。他總是突然來,又悄悄走。可她才關門沒多久,屁股都還沒坐熱乎,他又來按鈴。
「你要幹什麽?」趙水無一開門,看他手裡有個鼓鼓的文件袋。
「我還欠你解釋。」他說,「從張亞青開始,如果你願意再讓我進去。」
趙水無的確不想讓他再踏足自己的地盤,今天知道的東西太多,她還沒能完全消化。可是,强烈的好奇又驅使著她,退步放人。
「你說吧。」她雙手抱胸,靠在玄關櫃邊緣,幷不想和他心平氣和地坐下談。
白璟川先把文件袋放一邊,「張亞青和我是小時候的鄰居,雙方父母都認識。」
「這我知道。」
「當時學業完成回國,父母聽說我是單身,忙著給我介紹對象,頭一個想到她。我當時沒有別的想法,先相處試試,可沒多久發現不合適,就提了分手。」他說的倒是和趙父沒什麽出入,「那天她來我家,也是因爲畢竟認識,她到這邊來教課,人生地不熟的,出於父母的關係也應該請她吃頓飯。但她幷不想要我請客,剛工作手裡又沒多少錢,提議不如回家做,我出菜錢,她出手藝,我同意了。」
這就是爲什麽那天趙水無會在小區裡看到她的原因,父母輩的交情有時候很難劃清,她倒是理解,畢竟她也是這麽被逼著去學校看張亞青的。
「那袋子裡是什麽?」她用下巴指它。
白璟川正也要提到這個,把裡面裝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
「這是我的戶口本。」他覷一眼她的表情,「我的身份證、我的駕照,你以前見過、我的名片,上面有公司和職務、我的護照,有我每次國際旅游的記錄。這是從小學到研究生的畢業證書,這是……」
「你在幹什麽?」她蹙眉打斷。
「離婚證。」他拿出那個孤零零的紫紅色燙銀本,本該和它相對應的另一本,已被銷毀。
趙水無只是掃一眼,便轉頭不看。
「這個袋子裡裝著所有我能證明自己的東西。」他回答,沒想過有一天,他把它們整理到一起,不是爲了在辦理任何手續時派上用場,而是拿來展示給一個女人看,「所有和我有關的東西都在這,你不相信我,至少可以相信證書。」
以前他覺得這些白紙沒有多大意義,現在却有些感激。
趙水無好笑,「這裡頭有沒有你三年級的小紅花證書?」
「這個有點難,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試試……」
「誰要看那個東西。」她沒忍住打斷,却見白璟川面色輕鬆,明顯是開玩笑的態度,又扭過頭去,「沒個正形。」
「這是我能想到最能體現誠意的辦法了。」
她搓搓胳膊,「我能感受到你的誠意,但是白璟川,這是遠遠不够的。我需要很多時間來消化你做的這些事……對我做的這些事。」
知道他和夏母合夥反利用她的時候,趙水無幷不感到生氣,只是後怕,「你總是這樣隔一陣子冒出一件事,隔段時間講出一些真相,我很難完全信任你。」
「我現在把所有能講的都講了。」
「我知道。」她到此時此刻,依舊確信白璟川沒有說謊話,但這幷不是出於信任,而是對他的判斷。當一個人誠實與否需要用判斷决定的時候,他的信譽值已經是個問題,「可是我需要對你重新搭建信任。」
「那你願意嘗試搭建嗎?」
這個問題很直接,也很精准,趙水無只能說,「我得考慮。」
「水水。」他决定做最後一點嘗試,「這樣想吧,至少我們的感覺是真實的。你和我都是非常明白,有些感情開始的錯覺,可以靠技巧完成,我們能清晰地分辨技巧,也不會受它們打擾。但是即使這樣,我們之間還是誕生了什麽。」
無論那是情欲、是喜歡,還是任何其他。
「我不想錯過。」他說,「我也不想說很俗套的,從來沒對別人有過這樣的感覺。但是,以前我習慣性地隱瞞一些信息,可是對你,我想去嘗試一次坦誠。你還記得那條項煉和那對耳環嗎?」
「當然記得。」她回答,現在還在抽屜裡,她偶爾會拿出來戴,「你買的嘛。」
「我明明知道你是愛情騙子,却還是自己咬了鈎。」
「你說得好聽,可那明明是爲了試探我。」
「但這就是問題所在。」他說,「我明明可以選擇不試探你。」
其實她是愛情騙子與否,和他又有什麽關係呢?他們完全可以像普通的炮友的一樣,睡兩覺,起了牀,拍拍手,互相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而他們偏偏不,他們選擇了糾纏,一而再,再而三。
趙水無咬住下唇,很久,到都有些發麻才鬆開,說的還是那句話:「我需要時間。」
「我給你很多時間。」白璟川今天說完這些,在她主動聯繫他以前,再不會來打擾。他把擺在外面的文件一個個裝回去,不等她出聲送客,自己走到門口。
他停下脚,還是回身,玄關櫃上擺著熟悉香味的蠟燭,「晚安。」
「晚安。」她也依然回應了他,然後大門關閉。
八月底,白璟川從隔壁搬出去。
趙水無早上聽見外面有些嘈雜的動靜,下午再回來,對門的大門開著,夏彰站在裡面,家具都還在,只是少了很多擺件,看上去空空蕩蕩。
「他走了。」他對門口的她說。
「嗯。」她回答,「我們這邊稅單已經開出來,等阿姨交完錢,就可以去辦過戶。」
「好。」他在趙水無面前,很少有話這麽少的時候,還讓他們都有點不適應,「你的新房子怎麽樣?」
「還沒開始著手,一件件慢慢來吧。這邊手續不辦完,也沒錢去買那邊,哪像你們,你名下兩套,阿姨名下應該也有兩套吧……」她低笑,約束她的是財力,約束他們的却是限購政策,「你和何露最近還好嗎?」
他拿上鑰匙,走出來關門,「挺好的,我們黃金周决定去希臘玩,自由行,現在正在準備簽證,慢慢做攻略。不過露露有點暈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那麽長時間的飛行,可能還得想想辦法。」
「那也有點麻煩。」
「是有點,不過也還好。」
結束寒暄,他們又沉默。想再多講,好像也無話可說。其實他們互相交談的機會一直不多,大多還是在有外人的情况下,現在獨處,略有尷尬。
夏彰先說:「那我走了,你進去吧。」
「好,再見。」趙水無向他道別,拿出鑰匙。再過一個月,她就再也沒有開這扇門的權利。
現在天黑得越來越早,也亮得越來越晚,氣溫慢慢降下來,已是明顯入秋的迹象。有時候從公司走到地鐵站,都能看到地上開始有黃色落葉。
趙水無今天不想抽烟,紅酒瓶已經幾乎見底,她懶得再倒進杯子喝,拔了塞提在手裡,裹件外套靠到陽臺。這時候沒颳風,幷不像預計那樣冷。
她昂首一口,正在品味道,看見樓下的樹邊上有點火光。而對方自從陽臺亮起燈以後,就一直看過來,哪怕被她發現也沒挪開眼。
趙水無給他發消息:「你不是都搬走了嗎,跑到這大老遠的地方來抽烟?」
「今天去退停車卡的錢,路過這邊,就沒走了。」
「你在看我?」她知道這不是自作多情。
「嗯。」白璟川沒問她考慮得怎麽樣、作出决定沒有,也沒打算問個確切期限。這根烟差不多抽到頭,他扔地上踩滅,用紙撿起來丟進垃圾桶,「我回那邊了。」
她讀完,舉著酒瓶對他揮揮手。他應該是看見了,但沒回應。
不知道他的身影是先隱於拐角,還是隱於夜色,總之消失在視野,趙水無把喝見底的酒瓶扔到脚邊。她翻找通訊錄,幾乎是不抱希望地撥出一個電話,却通了,還是本人接聽,「你明天有空嗎?或者後天。」
「明天下午三點到四點有點時間。」
「我在茶樓等你。」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