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環境使然,商遲自幼,對外界的一切人事物都帶有強烈的敵意。紅燈區那群社會最底層的卑劣民衆們不知“溫暖”與“愛”為何物。商遲從母親阿麗莎,和周圍人身上看到的,只有八個字:弱肉強食,利益至上。
年幼的他狠戾冷靜,殘忍嗜殺,硬是憑一雙沾滿鮮血的手在地下拳場殺出了一片天。
布蘭特的出現,是商遲人生的巨大轉折點。
那個穿西裝梳油頭的體面美國男人,把渾身血污髒兮兮的小少年請上了一輛加長版黑色轎車,帶他去了拉斯維加斯最豪華奢侈的酒店。
布蘭特交代随行的女傭替小少年清洗身體,換上幹淨的衣物。
然而,女傭手剛碰到小少年的肩膀,便突的尖叫出聲跌倒在地。
布蘭特詫異,定睛一看,只見女傭的左手手臂被利器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名叫商遲的小少年臉色冷漠地站在原地,冷眼旁觀,手裏拿着刀,刀尖滴着血。渾身上下都是透骨的冰冷殺意。
這之後,商遲便被布蘭特帶進了位于紐約的商家。
離開拉斯維加斯的那個傍晚,一身白襯衣的小少年坐在黑色阿斯頓馬丁的後座裏,安靜無聲,面無表情地看着車窗外。
陰雨天,紅燈區裏的人們乍一瞧,像是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路燈的光是暗的,也是冷的,風恣意玩弄着行人手裏的傘,将這些沒有靈魂的軀殼吹得東倒西歪。
一個穿大紅裙的妓女倚在一間便利店的屋檐下,叼着煙,眯着眼,和周圍的其它妓女滿嘴粗話的調笑着。典型的東方面孔,在一幫子白人黑人裏十分紮眼。她有輕微的發福,腰身已遠遠不像少女時期那樣纖細苗條,一頭曾經烏黑如瀑的長發,也在日以繼夜的酒精與尼古丁浸泡下幹枯如雜草,随便拿了根布條綁在腦後。
濃妝豔抹,風韻猶存,舉手投足間掩蓋不住的風塵氣。
突的,旁人似乎說了什麽有趣的話。她前仰後合地大笑起來,露出牙龈,夾在指頭縫兒裏的煙不斷抖落着煙灰。
這個女人的生活一切如常。拉客,接客,閑聊,仿佛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兒子已失蹤了整整三天。
布蘭特同樣也打量着那女人。
只幾秒,布蘭特注意到身旁的小少年收回了視線。他側目。小少年坐在汽車後座,或許是骨子裏流淌的血液便金尊玉貴,小少年雖出生在最低賤的貧民窟,卻并沒有紅燈區其它小孩子那種膽怯和寒碜。
相反,洗去一身血垢污穢,這張稚童面容竟極是英俊秀氣,清貴逼人。
小少年神色平靜,眸光冷淡無波,教人無法從中窺探出任何情緒的波動。有種與年齡完全不符的冷靜和理智。
布蘭特說:“你真的不準備去和你的母親告個別麽?”
小少年側目看着他,“商家的繼承人,可以有這樣一個母親麽?”
布蘭特愣了下,靜默數秒鐘,搖搖頭,不語。
小少年收回目光平視前方,淡聲:“那就對了。”
布蘭特先是皺了皺眉,而後,他眼睛裏閃過了一絲詭異滿意的光。
……
“然後你就回到商家,認祖歸宗了?”
卧室內燈光幽暗,商遲坐在床沿,白珊珊嬌小的身子跪坐于大床旁的柔軟白色地毯上,整個人乖乖巧巧地伏在他膝頭,單手托腮,仰着脖子,一雙大眼亮晶晶清定定地望着他。
男人英俊冷漠的面容籠在一片暗色光影中,五官立體,眉眼深邃,像加了噪點的老照片,有種朦胧不真的年代美。
他眸微垂,視線筆直專注地停在她臉上,指尖在她光滑雪白的臉蛋兒上慢條斯理地輕撫,語氣很淡地“嗯”了聲。
小家夥瞧着他,一雙漂亮的小眉毛微微皺起,眼睛裏帶着掩不住的震驚和心疼,遲疑幾秒,又試探着小聲問:“回到商家之後……你的生活,應該就好過許多了吧。”
商遲沒什麽表情:“嗯。”
他沒有告訴白珊珊的是,從拉斯維加斯回到紐約的商府,于年幼的他來說并不是解脫,而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的煉獄。
紅燈區地下黑拳場裏充斥的,是從皮囊到骨肉都完全腐爛的惡。惡人們面目猙獰,臭名昭著,受世人唾棄鄙夷,殺人靠拳頭。
而上流社會中的惡,卻是隐藏在楚楚衣冠和衣香鬓影下的。惡人們斯文儒雅,笑裏藏刀,是財經新聞和財經雜志上的名流,殺人于無形。防不勝防。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罪孽。
前者為生存,後者為名利,各有各的欲,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
那些太過于醜惡的人性,沒有告訴白珊珊的必要。他的白珊珊,是一個有點小心機,有點小陰郁,喜歡耍點小手段,表面上是小刺猬,但骨子裏卻像小太陽一樣渾身是光的姑娘。
他把這顆小太陽捧在最幹淨的心尖上,寵着她,護着她,給她全部的縱容和寵愛。若非必要,他根本連一點灰塵都舍不得讓她沾。
“唉。”
這時,小家夥忽然沉沉地嘆了口氣,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擡起來,煞有其事地鄭重拍了拍他的肩,道:“商先生,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你這樣想,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鋼鐵就是你這樣煉成的。”
“嗯。”商遲勾了勾嘴角,捏了捏她粉軟粉軟的臉頰,“你說什麽,都對。”
白珊珊靜默了會兒,咬咬唇似乎在琢磨什麽,須臾,她小金魚似的鼓起腮幫子呼出一口氣,像下定極大決心一般擡起頭。臉蛋兒紅撲撲的,眼睛亮亮的,看他。
商遲盯着她,輕輕一挑眉,“嗯?”
“商同學,你想不想……要一個安慰的抱抱?”姑娘嗓音甜美細軟,糯糯的,帶着絲不甚明顯的羞怯。
聞言,商遲仍盯着她,眼神直勾勾的,瞳色漆黑,深不見底。沒有回答她的話。
白珊珊心跳得跟有支樂隊在敲鑼打鼓似的,微動身,壯着膽子朝他大大地張開兩只小細胳膊,大佬式豪情萬千笑傲江湖的口吻:“來吧。”
商遲沒有動作。
姑娘兩只手臂舉了會兒,見對方沒反應,不由微窘,臉蛋兒更紅了,只好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道:“那個,我可先說啊,機會就這一次。我數三聲,你再不抱我可就反悔了。三,二……”
沒等最後一聲“一”出口,商遲兩只大掌握住了她的腰,不盈一握,細軟勾人,直接就又将那小小的身子給抱坐到了腿上。
白珊珊:“……?”
商遲環住那把小細腰,眸微阖,在昏暗的光線中貼近她,額頭抵住她翹嘟嘟的小鼻頭,蹭蹭。然後唇微張,輕輕一口咬在她的小耳朵上。
“……”白珊珊掌心汗濕,心跳如雷,瞬間從臉紅到了耳朵脖子根。機器人斷電似的卡住了,瞪大眼睛木呆呆地看着他咫尺的俊臉。
薄潤的唇順着耳垂往側邊滑。輕顫的睫毛,滾燙柔滑的頰,然而是挺翹的小鼻尖兒,繼續往下,在距離那張唇瓣兒半公分的位置停下來。
“白同學。”商遲淡淡地喊了聲,眼也未睜,輕語低啞,清冽好聞的呼吸就纏繞在她鼻息唇齒間。
白珊珊緊張得連手指頭都羞成了粉紅色,喉嚨幹得厲害,“嗯……”嗯?怎麽是這麽沙啞暧昧引人浮想聯翩的調子?
連忙用力清了清嗓子,重新一本正經:“嗯?”
“我不要抱抱。”商遲彎了彎唇,低聲:“我想你親我。”
“……”
我不羞窘而亡你不甘心嗎?
我和你什麽怨什麽仇,要經歷這種極限挑戰。
白珊珊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親不親呢?坦白說,有點想。很有點想。
她臉蛋兒紅成番茄色,面對面坐商遲懷裏,腦子裏迷迷糊糊的思緒亂飛,目光下移,趁着對方閉眼的空檔,正大光明地再次端詳這張臉。
在過去與商遲毫無交集的十年時光裏,她也偶爾想起他。想起十年前一中的教室,操場,食堂,還有在籃球場上迎風起跳的冷漠少年。那時,想起商遲的臉,她可以用窮盡畢生所學的華麗詞彙對自己當年的這位“年少往事”進行外貌描寫。
但不知為什麽,此時此刻,白珊珊的大腦卻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個念頭——
斯人斯貌,不管是嵌進誰的青春,都是歲月長河裏最耀眼的星辰。
白珊珊活了二十七年,從來沒有主動吻過任何人,無論是異性還是同性。在十年前被商遲奪去初吻後,她一度悲痛欲絕郁悶到變形,那時,顧千與曾老氣橫秋地安慰她,道:“愛情嘛,心誠則靈。只要你不是心甘情願,就不是你真正意義上的初吻。”
白珊珊一聽,深表贊同。
而現在,她要心甘情願地親他麽?
白珊珊靜了靜。
周圍安靜極了。商遲閉着眼,感覺到姑娘兩只細細白白的手伸出,輕輕地捧住了他的臉,然後微微擡高。
類似水果糖的清甜呼吸逐漸靠近。
白珊珊閉上了眼睛,傾身貼近過去。
有時覺得宿命是場輪回。十年前他奪走了她現實層面的初吻,傷害了她的少女心,十年後兜兜轉轉一大圈,又繞回了原點,她精神層面的初吻,即将贈與同一個人。
不過沒什麽。
不算虧。
甜軟的小唇瓣觸到微涼薄潤的唇,明顯一僵,但還是鼓起勇氣試探性地碰了碰。然後就貼住不動了。
商遲抱着懷裏的姑娘,大掌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她背上輕拍着,耐着性子等她下一步舉動。
良久,
商遲忽的低笑。
“……”白珊珊有點遲鈍地睜開眼睛,一雙霧蒙蒙水汪汪的眸子瞪着他。她本就羞得快要着火,他一笑,她更羞了,小拳頭一握,有點不滿地嘀咕:“喂,你這人……你笑什麽?”
商遲掀開眼皮子瞧她,手臂下勁兒把她往懷裏摁,埋頭就在她小鼻尖兒上咬了口:“你為什麽這麽可愛。”
白珊珊:“……(⊙_⊙)”
他眼睛深黑如墨,唇貼上她的,啞聲說:“以後吻我,像這樣。”話說完,他忽然翻身整個兒把她給摁床上。
白珊珊:?
他人高馬大又是一身緊實肌肉,一米九的個子将近一百七十斤,白珊珊被他這麽一扣一摁,根本動彈不得。一見他這舉動她就慌了,脫口而出道:“喂喂我們還有話……”
之後的話卻被對方一字不落地全吃進了嘴裏。
商遲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現場教學,下颔線倨傲優雅,吻得深而狠。沒多久白珊珊整個人就叒嗚咽着快窒息了。
臉頰燙燙的,腦子也亂糟糟的,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又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是哪裏不對勁。
迷蒙中感覺到她的雙手被他折到頭頂,單手扣住。
商遲吻着她,令一只手扯下領帶就往白珊珊纖細的手腕上纏。
這一瞬,領帶冰涼絲滑的觸感令白珊珊猛地清醒過來。她突的睜開了眼睛,含混不清地擠出幾個字:“不對,還有件事沒有說清……”
對方充耳不聞不為所動,自顧自繼續。
“等等……”
“不等。”
“不,真的還有件事,我們先……”
“先做。”
“……商同學,你冷靜點,我覺得那件事我們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商總,商先生,商大佬……”
“商遲!!!”突的一聲暴吼,氣吞山河氣勢豪邁,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炸開。這一嗓子吼完,整個屋子都靜了。
大床這邊,商遲手還扣着白珊珊的兩只腕子,居高臨下,沉黑的眸緊緊盯着她。眼中滿是濃濃的情潮和劍拔弩張的侵略欲。
白珊珊眸子裏氤氲着水汽,也毫不躲閃地瞪着他。
兩個人呼吸都有些不穩。屋子裏繼續迷之靜谧。
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大約十秒鐘,商遲眯了眯眼睛,俯身貼近她,唇距離她的頸動脈只半指距離。他低啞道:“白珊珊,今天晚上你躲不了,乖乖的,我會溫柔。”
“……”
白珊珊: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就大佬您這窮兇極惡寸草不生的吃相,我能信你會溫柔?
白珊珊:……不對。啊呸!這特喵的是重點嗎?!
白珊珊默了默,滿臉通紅,試着把兩只手腕從他掌心裏往外抽。抽半天發現掙不開,只好放棄了。行,那就這麽談吧。
于是乎,她就這樣保持着這種詭異的被變态大佬摁床上的奇葩造型,非常淡定地來了句:“十年前,為什麽格羅麗說我是你‘試煉心魔的工具,還沉迷過,就戒除’。來,解釋給我聽聽。”
別的暫且不提,就單說這些臺詞本身吧,簡直是極“中二奇葩”之大成,你們主仆二人是一直活在反派當主角的漫畫裏啊?
白珊珊說話的過程中,商遲始終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就在白珊珊被看得渾身小汗毛起立,以為這位大佬要在她臉上瞧出朵花兒來的前一秒,他終于有了動作。他松開她的雙手,彎腰直接将她打橫抱起來,然後便自顧自地進了浴室。
白珊珊:?
白珊珊有點懵,掙了掙,“我跟你說話呢,你帶我進浴室幹什麽?”
話音剛落,人就被他放在了大理石洗臉臺上。
白珊珊心裏莫名一慌,下意識就想跳下去。
“別動。”商遲語氣平靜。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擡起來,垂着眸,視線專注地在她俏麗的小臉兒上打量。
然後取過一支卸妝棉,沾了卸妝液,在她眼尾位置輕輕地擦拭起來。動作細膩,輕柔而優雅。
白珊珊身子一僵,眸光突的閃了閃——他發現她臉上還有殘餘的妝容,所以在給她卸妝?
沒由來的,白珊珊的臉更紅了,支吾了下,伸手去拿他手上的卸妝棉,道:“這個,我自己來吧……”
商遲輕輕拂開她的小手,捏住她的小下巴,眸色深沉而專注。仿佛此時不是在為她卸妝,而是在雕琢世上最精美的工藝品。
須臾,他淡淡地道:“十年前,格羅麗說,你是我的心魔。”
白珊珊:“……心魔?”
“對。”商遲應得随意而平淡,“因為除此之外,任何人都無法解釋我對你深入骨髓的渴求和執迷,是源于什麽。”
商遲從小到大,沒有接收到過任何關于“愛”的信息。
在拉斯加斯時,阿麗莎厭惡他,打罵他,他從母親那裏得到的是憎恨和絕望。
在紐約,那個永遠高高在上的父親,在他剛剛被布蘭特送回商府時,幾乎從沒有正眼看過他。那些為數不多的賞賜給他的餘光裏,帶着一絲意味不明的複雜,似愧疚,又似迷茫。
後來他稍微大了些,個人能力逐漸顯山露水,他所謂的生父才會在極偶爾的時候,跟他說幾句話。公事公辦,毫不掩飾的敷衍。
他從父親那裏得到的是無視和嫌棄。
至于商氏的其它人,布蘭特對他是利用,下人們對他是敬畏恐懼,格羅麗對他是忠誠。從沒有人教過商遲什麽是“愛”。
商遲有萬裏挑一的外表,鐵血強硬的手段,殺伐果決的魄力,和冷靜睿智的頭腦。但人無完人,他獨獨缺少了常人的七情六欲。
這一點既有弊,也有利。利的是沒有情感的羁絆,商遲自幼便極其理智,能最準确地對任何事物做出最準确的判斷,弊的是,這些年,随着商遲年齡的增長,他變得越來越冷靜,也越來越冷漠。
似乎再沒有任何事物能挑起他情緒的波瀾。
直到那個叫白珊珊的少女出現。
“十年前,第一次見到你,是在班主任辦公室的門口。”用卸妝油擦拭完,商遲随手把棉簽扔進垃圾桶,又取過一張柔軟的潔面濕巾,細細地替她擦臉。他的語氣非常平靜,“我第一眼見到你,就想要你。”
“……”隔着一層薄薄的濕巾紙,白珊珊能清晰感覺到他指尖有力的觸感,和冰涼的溫度。她咬了咬唇,面紅耳赤,有種自己馬上就要自燃的錯覺。
“我想把你變成我的。”商遲用濕巾擦着她的唇瓣,輕柔仔細,眸色黑而沉,調子柔涼低沉沒有起伏,“不讓任何人看見,不讓任何人觸碰。”
“後來和你在一個班。每見你一面,每看你一眼,我對你的渴望就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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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排斥你身邊的所有異性,甚至是同性,排斥所有會分走你注意力的存在。我要你只看到我,只感覺我,只想着我。”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格羅麗,得到了‘心魔’的結論。”商遲勾起姑娘可愛的小下巴,擡高,薄唇輕輕吻住她的睫毛,随手開了花灑,淡淡地說,“格羅麗告訴我,愈得不到,愈渴望,只要我占有了你,這種折磨就會消失。”
一室水聲嘩啦。
白珊珊眨了眨眼睛,短短幾秒間反應過來什麽,驚聲不可思議地怒道:“所以,高三畢業,我去南城給我爸爸掃墓的那一次,你才……”
商遲:“對。”
白珊珊:“……”???
“但是那天晚上,我什麽都沒有做。”商遲将她嬌小的身子溫柔地攬入懷中,吻了吻她毛茸茸腦袋頂,低聲:“還記不記得我們在南城打的是什麽賭?”
白珊珊沉吟數秒,緩慢點點頭,“記得。”
“重複給我聽。”
他說這話的同時。刺啦一聲,她後背禮服的拉鏈被輕輕拉開。
白珊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腦子裏迷蒙一片,依稀有很雜亂的聲音在很遙遠很遙遠的時空裏回響。
冷漠少年優雅地彎着唇,道:“不如來做個游戲。如果在今晚,你有辦法能讓我改變主意,我就放你走,并且再也不會打擾你的生活。”
白珊珊當時一臉懵逼什麽都沒做。十七歲的她只是又慌又亂,害怕得無意識紅了眼睛。
那個賭,白珊珊莫名其妙地就贏了。
當年她以為這只是商遲突發奇想的惡作劇。
白珊珊的禮服裙掉在了浴室地地上。
商遲吻住了懷裏姑娘的唇。
薄薄的水霧升騰起來,白珊珊抱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按捺不住好奇道:“十年前那個賭,我到底是怎麽贏的?”
商遲淡笑:“都不重要了。”
十年前那個晚上,商遲本想将她占為己有,但在看見少女淚眼的一剎那,他就知道自己輸了。
當年的他,放她離去,并且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試圖讓時間将這個格羅麗口中的“心魔”淡忘戒除。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他的心魔卷土重來将他吞噬,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任和手段。
只要看白珊珊一眼,他的心就徹底淪陷,哪怕有朝一日她開口索要他的性命,也是他無上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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