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宴洲突然發出一聲輕笑。
他出了聲,所有人的目光便都看向了高位的皇帝。
包括舉着酒杯禿自尷尬的衛宴書。
程寧放下筷子,臉上也掛着一抹笑。
不過很快她就咬了後槽牙。
只聽衛宴洲轉了一圈手裏的杯子,道:“熹妃來給朕倒酒。”
程寧:“……”
但是衛宴洲的表情明顯在說:不是你要朕給你解圍的麼?
李連北等人從衛宴洲出聲開始便不敢說話了。
踩程寧是一回事,可若是這方向不對,得罪了衛宴洲,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見好就收,反正火已經拱起來了。
男人麼,佔有欲都強,怎麼會容得自己的女人與別的男人總是藕斷絲連什麼的呢?
“淑貴妃在身邊代勞就是,陛下想喝酒還怕沒人倒?”
傅佑廷氣不過,又加了一句。
他就見不得衛宴洲將程寧當成後宅女人,當成他展示自己皇帝權威的工具。
這多氣人。
但是這一句,顯然是踩在了老虎尾巴上了。
衛宴洲不理傅佑廷,見程寧磨磨蹭蹭起身,冷嗤:“還耽誤什麼?”
程寧到了聖駕前,撩起裙襬半跪下,執起酒壺給衛宴洲斟酒。
倒完,將酒杯端給他。
衛宴洲只看了一眼:“會不會倒酒?太滿了。”
聽明白了,這是要刁難。
程寧將杯中的酒倒了,又重新斟了一杯,這一次只道了三分之二。
衛宴洲嚐了一口,又撇下:“涼了,朕要喝溫的。”
“…….”
程寧將酒壺給王喜,換了一壺剛溫好的過來。
衛宴洲這次端着杯子在指尖磨搓,又嘆:“朕一個人喝沒勁。”
一旁的謝念瑤聽了,忙端起酒杯敬過來:“陛下,臣妾敬您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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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宴洲充耳未聞,只盯着程寧。
“……”程寧給自己也斟了一杯,在他杯子上碰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
她喝酒向來爽快,一點不墨跡。
這是從前在西北就練就的,在西北喝酒少有爲了慶祝,都是天氣嚴寒,爲了暖身子。
喝的酒也沒有現在宮宴上溫厚,都是烈性酒。
現在太久沒喝,便是這麼溫厚的酒入喉,也不大好受。
一杯酒喝的急,嗆的她咳了一陣。
“臭脾氣。”衛宴洲將酒喝了,冷嗤一聲。
心說要挾人的是她,這會兒倒像是他在爲難人似的。
一邊的王喜適時提醒:“娘娘今日喝了幾杯了,太醫說這嗓子,還不能夠太刺激。”
本來還想爲難一二的衛宴洲,聽罷也沒再倒酒,反而是探身到程寧耳邊問話。
“跟傅佑廷合謀什麼呢?”
他忍了一晚上了,方纔這兩個眉來眼去,別以爲他都沒有看見。
程寧今日還打扮過,芙蓉花都用上了。
他可從沒見她戴過花!
而且一開始程寧就在殿外,跟衛宴書和傅佑廷一起進來的。
也不知道磨磨蹭蹭在外頭講了什麼。
程寧裝聾,當沒聽見。
反正也已經啞了,說不出什麼來。
“別跟朕裝蒜,朕治不了他,但是可以治你,別忘了你父兄還在大獄。”
要挾人也要挾的非常自然。
氣的程寧想打他一頓。
但是她讓傅佑廷做的事,後邊總的也瞞不住,於是她指尖沾了酒,寫:保人。
歐陽曦恰巧側過臉來,看見這三個字,不明所以。
又覺得自己彷彿對昨夜衛宴洲突然來離月宮的原因有了些猜測。
她暗暗地端坐一旁,不敢隨意探聽。
“還真是你會做的事,”衛宴洲似乎毫不意外:“求朕不成,就去求他?”
傅佑廷根本不用求,他沒你這麼冷情。
程寧心說。
衛宴洲覺得,程寧有時候想的什麼,都在臉上掛着。
比如她臉上此刻就寫着:傅佑廷跟你不一樣。
氣的他直接在程寧臉上捏了一下。
程寧會想辦法插手,他一點都不意外,因爲這人就是這樣,只要有一點辦法,就不會放任事情走向最壞的結果。
老老實實不是她的本性。
就當是昨天爭執惹她生氣的賠償,衛宴洲想想就算了。
而在旁人的視角看來。
皇帝在幹什麼?
他方纔讓程寧去倒酒不是怒氣衝衝的麼。
原本以爲叫程寧過去純粹是爲了爲難,剛纔倒酒便是挑刺了。
可是現在兩人竊竊私語,不知說着什麼,陛下還捏了熹妃的臉。
這哪有在生氣的模樣?
李連北看着,仰頸一口灌盡酒,覺得衛宴洲今日的態度有些奇怪。
具體哪裏奇怪,他也想不出來。
不過幸好,過年前一批走私的商船,今日入宮前結了款。
他的私賬入庫的銀錢,抵得上國庫一個月收入了。
所以說商稅改革又算什麼,有些暗地裏的生意,他一樣可以避開賦稅。
倒是謝之雲那個蠢貨。
以爲女兒當了皇后,從此就平步青雲了?
衛宴洲只是將謝氏當成的棋子而已,歸順朝廷,脫離世家,銀子少賺多少?
還得爲衛宴洲當出頭鳥,選妃那件事,不就是出頭太過,遭反噬了?
蠢貨。
李連北越想越覺得自己纔是對的,有錢不賺王八蛋,高位什麼的,都是過眼雲煙。
瞧瞧謝念瑤,不也沒得皇帝正眼看上一眼麼?
“李愛卿,”正想着突然被衛宴洲點了名:“自己一個人喝多無趣,朕陪一杯,爲你過去一年爲晉陽做的貢獻。”
程寧心道,衛宴洲果然會騙人。
李連北都是他案板上的肉了,他還能端出這麼一副假笑的臉。
她覺得無趣,身上酒勁上來,和着大殿內的人氣,蒸的渾身發熱。
想出去透口氣。
只是剛站起來,又被衛宴洲摁住了手:“去哪兒?”
程寧朝自己扇風,示意她熱,又指了指外頭。
恰巧有大臣在給衛宴洲敬酒,他鬆了手,低低道:“不準亂跑。”
這話說的,她能跑哪兒去。
只是程寧纔剛一轉身,謝念瑤馬上目光一變。
她招來甜杏,附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甜杏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歐陽曦餘光一閃,程寧的身影已經到了殿外。
酒過三旬,殿內響起了舞樂聲,宮人們也上來,更換了第二輪的酒菜。
傅佑廷的酒杯被斟滿。
謝念瑤朝謝念錦丟了個眼神,又看了傅佑廷一眼。
對方會意,舉起杯子去敬傅佑廷:“傅將軍,敬你一杯。”
傅佑廷渾不覺異樣,將酒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