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騙了我三個月?
整整五分鐘,門外一高一低的兩個人影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
一個低頭看地,一個低頭看她。
顧溪遠實在受不了這壓抑至極的氣氛,隨口說了句:「額…我手機沒拿…」
待他逃也似的離開戰場,鐘意才冷著聲道:「抬頭。」
豆包縮了縮脖子,小腿肚子軟綿綿的,要不是靠僅存的理智強撐著,她怕是早就給嚇跪了。
「我不想說第二遍。」音色沉下去,重重的敲擊著她脆弱不堪的小心臟。
然後,她極緩慢的抬起頭,對上他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兩人相視而望,記憶入潮水,蜂擁而至,小尖牙被她磨的「咯咯」響,仍擋不住瞬湧而上的委屈。
她眼眶泛濕,覆上一層模糊的水光,指尖狠掐進肉裡,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許眨眼。
至少,淚不落下來,她還能硬撐住。
男人低眸,盯著她隱忍又膽怯的臉看了幾秒,灼燙的火光炙烤著那顆猛烈跳動的心臟,他呼吸一落,生了薄繭的掌心僵硬的撫上她的臉。
她睜大眼看他,難以置信。
手指頂端的繭略硬,抵在她眼瞼處稍重一壓,豆大的淚滴翻滾而下,迅速滑過臉頰砸在地上,散開一處水花。
他收回手,居高臨下的看她。
「騙了我三個月」
他語調輕揚,卻又寒光四溢。
「小舅。」她吸了吸鼻子,急切道:「不是這樣的。」
「不是」他冷笑了聲,反問她:「那你告訴我,本該在美國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豆包噎著淚,低頭沉默片刻,不知怎麼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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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汐,我太縱容你了是麼」他這話似在質問她,又似在質問自己,他寒著臉掏出手機,按下幾個鍵後放在耳邊。
「我給你媽打電話,讓她馬上送你回美國。」
電話裡傳來清晰的兩聲「嘟」,電話通了,豆包驟然清醒,墊起腳貼近他的胸,一手勾住他脖子避免自己滑落,另一只作勢要去搶。
小小聲的求饒:「小舅,我錯了,你不要告訴媽媽好不好」
柔軟的小身體緊緊貼上來,屬於兩個人的身體記憶在錯亂的思緒中炸開。
她抬頭,他低頭。
無需多言,交錯在空氣中的灼熱火光已證明了一切。
什麼都記得。
什麼都沒忘。
鐘意片刻的愣神,話筒那頭已傳來輕柔溫和的中年女聲,「小意,怎麼了」
眼前這張圓嘟嘟的小臉上滿是淚痕,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似懇求,又似哀求。
「沒事。」他艱難的挪開視線,終似敗下陣來,低言道:「爸說明天回家吃飯。」
那頭應聲,又隨口叮囑了他幾句,這才掛斷。
小丫頭還掛在他身上,胸前微微凸起的小籠包軟軟的倚著他,下腹緊繃的厲害,深埋在心間的欲望如狂獸,撕咬著每一寸流動的血肉,他氣惱自己的情不自禁,還有持續高漲的洶湧欲意。
「下來。」話裡行間都在噴火。
她被他這一聲怒吼,腦子僵了瞬,有些委屈,也不敢再造次,乖乖的收回小手小腳,木木的站在原地。
這時顧溪遠恰好走過來,一見這大眼瞪小眼的場景,暗歎一口氣。
看來,又得他親自出馬了。
「嗨,小汐,還記得我嗎」他揚起唇笑,朝她擺擺手。
豆包呆滯的點頭,喚了聲:「小遠叔叔。」
顧溪遠直接忽視鐘意那冰中帶血的冷光,自顧自的跟她聊,「原來你的外號叫豆包啊」
他盯著她的小圓臉笑了笑,「你別說,這外號還挺應景的。」
豆包被他這麼一說,本就惆悵的心情變得更糟了。
她知道自己長得不算漂亮,充其量算個可愛,尤其站在蘇櫻這種「仙女」級別的人身邊,更是沒有一絲可比性。
齊肩卷髮,頂著一張18年未消退的嬰兒肥的臉,笑起來蘋果肌格外凸顯,好在五官小巧,唇角邊淺淺的梨渦,到是增添了幾分甜意。
可那也談不上是美,絕對絕對談不上。
顧溪遠見她狀態不對,忙提議:「你先去換雙鞋,小遠叔叔帶你吃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歡吃東西嗎」
「砰」。
後腦勺被人重重一擊,鐘意冷不丁的罵一句:「你特麼不說話能死」
他吃痛的揉了揉頭,再去看豆包,小丫頭已經氣鼓鼓的跑回了別墅。
顧溪遠倍感委屈。
我是真心想幫忙的。
豆包原本不想跟鐘意一車,可又拉不下臉去當蘇櫻的電燈泡,磨蹭了好久才爬上車後座,可誰知鐘意也跟著坐在後座,她膽怯他還在生氣,縮著小身子貼在車窗玻璃上,座椅間空出寬大的間隙。
顧溪遠從後視鏡裡看向身後的兩人,一人坐一邊,井水不犯河水。
他笑了笑,早說他們有事。
還真沒猜錯。
白老爺子從商多年,在A市也算是名門大戶。
他與鐘意的父親是多年摯友,一次出遊時,他遭商業對手買兇殺人,鐘意父親幫他擋了一槍,在重症病房躺了小半個月,最後還是沒撐住。
當時鐘意才10歲,白老爺子覺得愧疚,便收養了他,替他暫時掌管鐘家的產業,待他成年全數還給他,還外加了白家的那份。
老爺子沒兒子,只有一個女兒,生豆包時差點難產而死,老爺子心疼壞了,頂著無後的壓力也不許女兒再冒險。
豆包一出生便成了白家上下的寵兒,老爺子願她長大後溫柔淑女,取名「白語汐」。
可這丫頭看著乖巧,性子卻野的很,古靈精怪的,到處惹是生非,一犯了事就粘著鐘意,眼巴巴的求。
鐘意平時話不多,大多數時間都面無表情,可對待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外甥女倒是多了幾分縱容,明裡暗裡不知幫她善後了多少回。
導致一見著豆包的電話,嘴角便掛上一絲無奈的笑。
顧溪遠次次都猜的准,「又是你家的小魔王」
鐘意斜著眼看他。
顧溪遠接著說:「你也就對她有這樣的耐心。」
鐘意深吸了口煙,眸光漸沉,慢慢的吐出來。
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