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3章
白璟川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的名字會和哪個特定的女人挂上鈎即使故事的剛開始,他還對那個名字一無所知。
很普通的下午,他通過網路電話,回答了一個律師朋友的幾個問題,都和公司賬務與資産方面有關,捲入一場豪門八卦。
他鮮少有正義感,只是被朋友的幾句話打動。
他說,這個太太是他見過爲數不多的,堅定只要資産的人。朋友打過很多離婚官司,也參與過無數調停,鬧得天翻地覆的,吵得不可開交的,雙方家庭齊聚一堂互相指責的,都有。而作爲離婚雙方,男人大多要房子和車子,女人大多要孩子。沒有孩子的,女方就只要求撫養費,甚至有時候這也不要,就要男人賠她青椿。
他看著幷不覺得可笑,官司打多了,連難過都慢慢不再有。
朋友說他印象最深的是一對夫妻,五十歲上下,女兒已經大學畢業。他們來離婚,過程很平靜,甚至很溫馨,直到簽署完協議,他們還在互相祝福。
再來,就是這位太太。
她想要錢,不出於報復,也對出軌的丈夫不懷有很大憎恨。興許曾經有過,她忍耐了一年,在那一年裡想通很多也說不定。總之現在,她只想多年的付出有個交代,拿到應有的部分。
白璟川很驚奇地發現,這個理由竟然讓他有點動容。作爲一個向來自我利益至上的人,他欣賞所有同類。
這次事件之後,太太對他很感激,聽聞他想調度回北方工作,便答應說,一定會想辦法幫幫他。雖然她已經和丈夫離婚,但也不是完全與世隔絕,她在圈子裡積攢過一些人脉。
可調度不是這麽容易就實現的,更何况他在南方還有很多工作沒有完成,這件事花了一年多才傳來確切消息來年四月,總部會空出一個適合他的位置。
白璟川的運氣實在是不好,參與車牌搖號這麽多年,一直沒有輪到他。可調度已經定音,他不打算繼續碰運氣,祈禱在那之前可以搖到屬他的車牌。他選擇找到合適的代理,以過戶的方式購買一張。
簽署協議時,他掃了眼賣家的名字,趙水無。
有點特別,他想,這名字看起來像是出自哪句古詩。
爲了感謝太太的幫忙,白璟川以內推的方式,替她兒子找到一個畢業實習位置。於是過幾個月,他又認識了這個年輕男孩,叫夏彰。與他同時認識的,還有一條叫to日的德牧。一人一狗,坐著飛機從北方到這裡。
夏彰說他母親出國散心去了,把狗交給他照顧,可是他沒什麽經驗,白璟川便主動幫他養了一陣。
兩人在工作中偶有交集,漸漸熟識,因爲是母親的朋友,夏彰有時會把白璟川當作長輩看待,時不時向他傾訴些疑惑。在某次交談中,他透露,他驅使母親買下了當年那個「小三」對門的房子。
「阿姨知道嗎?」白璟川很驚訝,他不明白夏彰爲什麽會如此在意那個人。在他看來,她不過是個被利用的,不重要的角色。
「我媽不知道。我給她的理由是那個地段好,買了將來一定升值。」夏彰低著頭,「其實我本來也沒有特別在意她,只是去年暑假實習,我和她遇上了。如果不是後來發現她的名字叫趙水無,我真的差點也喜歡上她……這女人太可怕了,勾飲完我爸,還要勾飲我。」
「她叫什麽?」
夏彰以爲他沒聽清,重複一遍:「趙水無,水性楊花的水,厚顔無耻的無。」
「你還真是有點恨她啊。」白璟川鮮少見到有人這麽介紹名字,有時候,這世界還真是小得可怕。
做小三敲詐,假結婚賣車牌,這個臨時媳婦真是有趣,定不是善類。
他忽然不想只從他人口中得到有關她的叙述了,很想親眼看看,現實裡的她,究竟是僞君子還是真小人。
「對了,我明年開椿就可以調到北邊去,到時候還得租房子,也是個大問題。新公司附近的房源,應該租金不便宜。」他拋下這個話頭。
夏彰語氣一頓,咬餌,「不然,白哥……我有個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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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
「我跟你說的這套房子,現在正好空著。我媽本來隻打算買同小區另一棟樓的大戶型,這套是我硬加上的。到時候交房,我還是住那邊。」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把這邊借給你住,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幫我看看隔壁那女的每天都在幹什麽。我也不是說想跟踪她,我就是……我就很想弄清楚,她把我家搞得支離破碎,怎麽就能心安理得地繼續過日子。」
白璟川很想告訴他事實,他父母的離婚與趙水無關係幷不大,但他沒說出口,因爲夏彰要讓他做的事,正好也是他想做的,「我答應你。」
「但是你不能讓她知道那房子是我買的,也不能讓她知道我們認識,不然就露餡了」夏彰小聲嘀咕,有點慫,「我怕她報復我。」
「你還怕她報復?」
他猛點頭。其實趙水無明明沒對他做什麽,但就是給他一種很忌憚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玩不過她,玩著玩著,說不定還會把其他東西也搭進去。
有了這個約定,白璟川在來年開椿,搬到趙水無對面,和她當起鄰居。
慢慢相處後,他發現這個女人做過的事,比他原本知道的還要多。他驚訝中竟然有些驚喜,如果把女人比作一本書,趙水無絕對是一部犯罪懸疑類作品。他很想讀下去試試。
再過段時間,白璟川、趙水無、夏彰和何露在街上偶遇。他和夏彰說好彼此裝作不認識,用十分陌生的方式打招呼,還讓趙水無誤解,以爲夏彰是故意想和她裝陌生。
趙水無找人拍攝私房照的動機讓他起疑,正巧表弟aaron與女朋友分手三年,終於打算向前看,嘗試開展新的戀情,他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陰險親戚原則,把他介紹給趙水無。
這一次,他終於確定。這個女人果然不單單是戀愛上癮那麽簡單,相反,她對戀愛一點都不上癮,只對金錢上癮。
而且她聰明歸聰明,記憶力却不太好,他開著車,挂著從她那裡買來的牌照,每天在她面前晃悠來晃悠去,她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叫人猜不出是在裝糊塗,還是真疏忽。
太有意思了。
白璟川發現,他竟然在一個女人身上投放了這麽多精力,而這些精力,漸漸開始有所回報。
雖然過程曲折了點,但他最終得到想要的結果。
一步步的盤算,一步步的陷阱。他們兩人都已經弄不清楚,到底是誰上了當,又是誰中了計。
終於有個機會,白璟川問趙水無,一個他想了很久的問題:「你的名字是不是出自哪句詩?」
「是啊。」她果真這麽答。
「是哪句?」
她說:「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可是這不太對,白璟川想一想,「這句詩裡面沒有水這個字?」
「我也是這麽問我媽的。」趙水無回答,「可是她說,雪無這個名字看起來太土了,還有點像日本人,反正雪化了就是水,那就叫水無吧。」
論誰都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理由,白璟川佩服,「阿姨的想法還真是特別。」
「可能我也有遺傳她吧。」
白璟川同意,「肯定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