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受,更為連累表姐挨罰而自責,如果不是表姐堅持要帶她出來賞景,虞寧初恨不得永遠都待在西院,再也不出來礙任何人的眼。
宋池坐在亭中,看著垂眸跟在沈明嵐身後的虞寧初。
太夫人的懲罰前日才結束,昨日妹妹去過碧梧堂,回來閑聊,提到虞寧初瘦了。
的確瘦了,又披著狐毛鑲邊的鬥篷,小臉躲在裡面,都快看不見了。
“池表哥也在啊,你的手怎麽樣了?”
進了亭子,沈明嵐關心地問道。
宋池伸出手,笑道:“說了只是皮外傷,早養好了。”
因為這傷與她有關,虞寧初也抬眸看去。
宋池膚色如玉,五指修長,手形很是秀雅,掌心平滑潤澤,絲毫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虞寧初不解,好的有這麽快嗎?
念頭一起,她突然意識到,宋池伸出來的是左手。
她不由地看向他的臉。
宋池笑了笑,朝她與沈明嵐道:“一點小傷,連累兩位表妹禁足多日,實在慚愧。”
沈明嵐還在震驚於他傷勢的恢復速度,宋池如此一說,她便忘了細究,一邊拉著虞寧初坐下一邊笑道:“禁足而已,沒什麽的,最近天冷,我還不想出門呢,只可惜錯過了府裡為慶祝池表哥冊封郡王所擺的酒席。”
宋池目光溫潤:“不急,等明年我們遷居郡王府,會專門設席宴請幾位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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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嵐喜道:“這話我可記住了,池表哥不許賴帳。”
宋湘:“放心吧,我會替哥哥記著的。”
兩人說起話來,只有虞寧初始終安靜地坐在一旁。
宋池看向亭外。
有麻雀飛來,落在一棵梅樹的樹梢,小小的爪子碰落幾點碎雪。
石桌上擺著宋湘愛吃的零嘴兒,其中有一盤話梅。
宋池捏了一棵話梅,這種醃製的果子,只有一層薄薄的果肉,裡面包著一顆大核。
宋池起身,在三女好奇的目光中,朝那只胖麻雀彈去。
深色的話梅速度奇快,射中了麻雀的小腦袋,可憐的麻雀自枝頭栽落,掉進樹下的積雪中,生死未明。
“敲昏了,誰撿到歸誰。”宋池轉身,對三個小姑娘道。
宋湘、沈明嵐都是貪玩好動之人,聞言爭先恐後地跑出涼亭,去撿麻雀了。
宋池重新回到了石桌前。
虞寧初習慣地想要回避,瞥見宋池用右手去端茶碗,她便壓下離席的衝動,低聲問:“你的手到底如何了?”
宋池笑,伸出左手給她看:“剛剛表妹沒看清楚嗎?”
他又調侃人,虞寧初微惱道:“你傷的明明是右手。”
宋池邊收回左手,換了右手。
美玉一般的掌心,赫然多了一條長長的傷口,傷口的結痂尚未完全脫落,看得虞寧初心驚肉跳。
她低下頭:“表哥救命之恩,我不知該如何報答。”
宋池:“挾恩圖報,非君子所為,何況你我表兄妹一場,何必如此見外。”
虞寧初攥著袖口,堅持道:“總之我欠了你一……兩次,表哥若有差遣,只要不違禮法,我一定盡力。”
宋池放下茶碗,仔細品味她的話:“不違禮法?為何我覺得表妹這話意有所指?難道表妹以為我會讓你做一些有違禮法的事?我與表妹相識時間尚短,還請表妹明示,我究竟做了什麽招致表妹如此質疑?”
虞寧初臉色微紅。
他戲言她花容月貌,意圖私贈她荷包畫像,哪樣符合禮法了?
“好,就算我誤會你了。”虞寧初別開臉,亭外梅林,表姐、宋湘還在彎腰尋找那只被宋池擊昏的麻雀。
宋池也掃了眼亭外,確定兩個小姑娘短時間還不會回來,他將一盤裝牛肉干的碟子推到虞寧初那邊,道:“表妹清瘦了,多吃點。”
這句話說得低沉,彷彿多了一絲璦昧,虞寧初難以置信地看過去。
宋池無奈:“表妹因我挨罰,我關心一下,難道也關心錯了?”
虞寧初反擊道:“既然無錯,人前你怎麽不這麽待我?”
宋池正色道:“人前也可以,只怕表妹不喜。”
虞寧初就知道他故意的,咬牙道:“人前不喜,人後也不喜,你以後都不要再這樣說了。”
言罷,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調整好情緒,也去林子裡幫忙找麻雀了。
她離開不久,山下,沈明漪帶著丫鬟尋了過來。
宋池默默將那盤牛肉干放回原位。
待沈明漪氣喘籲籲地爬上山頂,宋池與小姑娘們打聲招呼,徑直離去。
沈明漪失望地望著他的背影。
待這場雪化了,陸續有人登門求見二夫人宋氏,想替宋池說親。
宋池入京快十年,官員們始終猜不透皇上對這個侄孫到底是什麽態度,如今宋池一鳴驚人,武藝超群,又年紀輕輕封了武英郡王,局勢明朗,有人就想把女兒嫁給他了。
宋氏叫來侄子,笑道:“子淵也十八了,既已封了郡王,現在定下婚事,明年遷居後正好完婚,府裡也好有個女主人幫忙打理家事。來,你如實告訴姑母,想娶一個什麽樣的閨秀。”
宋池:“不瞞姑母,我暫且無意娶妻,侄子還年輕,只盼著皇上安排一份差事給我,盡心當差,真正對得起皇上的厚愛。若早早娶妻,被家事分心耽誤正事,反而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