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相宜看見寒香手提籠子的貓,覺得有些眼熟,這不是那日顧景年抱給她的白貓嗎?
那日這只白貓就表現的比較兇。
怎麼還在這園子裏。
心裏當下便明白。
顧明軒的手跟這只白貓脫不開干係。
顧如意看見寒香手提着籠子裏的白貓,瞬間明白了過來。
她悄悄的走出來,往聽說閣方向過去。
“啊……”
瓊玉院外面幾個年紀大點下人,此時正被打着板子。
“寶福,誰在那動家法?”
“夫人,是李婆子的老伴,還有蕉大,榮伯。求夫人救救他們幾個,昨晚是他們將門撞開,才能及時將夫人的命救下來。”寶福雙手緊握着,聽着一聲聲的板子聲,聽得她心焦。
韓相宜走到外牆,呵斥道:“你們都給我住手。”
執行打板的下人,聽見韓夫人的話。
識趣的停下手。
“給我繼續打,往死裏打。這個家還是我說了算,你們幾個擅自撞壞祠堂的門,罰你各打二十大板,也是依家法行事。”洛晴川偏不順了她的心。
她現在只要說話,臉皮就好像被什麼牽扯一樣。
很痛,說話都在痛。
韓相宜冷聲道:“我記得這將軍府現如今還不是你說了算。”
“洛晴川你管家害死兩條人命,開酒樓賣假酒又險些釀成大禍,你怕不是忘了吧。”
“這將軍府現在是顧母在管,你如今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裏發佈施令?”
“孃親,院子外面的幾個下人,是因爲救我。我昨夜舊疾復發,險些喪命,他們爲了救我。不惜觸犯家規,請顧母手下留情。”韓相宜語氣緩和下來,帶着幾分懇求。
顧母看向韓相宜的臉,一張臉比平日多了幾分蒼白,病懨懨的模樣。
有些動容。
開口道:“都住手,別打了。”
“孃親,不可,倘若這次開了先例。以後,還怎麼管理下人?
人人都會效仿他們幾個,以後撞的不是祠堂的門,撞的是院裏的門。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能免了他們的責罰。”洛晴川心裏很不是滋味。
爲什麼,這府裏的下人,還有顧母全都站在韓相宜那邊。
顧母兩頭爲難,有些搖擺不定,想說什麼。
被顧老太太阻止道:“打,給我狠狠的打。
晴川說的對,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規矩定在那不能亂了。
這次亂了,還怎麼管理這些下人?”
顧景年一向不理後宅之事,府裏的規矩是,祖母跟孃親管理後宅一事。
男人管前院的事。
所以,這事他不插手。
只是捕捉到重點,剛剛好像聽見救人,她病了。
擡起頭,看向韓相宜的臉,蒼白的幾近透明。
他剛剛怎麼就沒有察覺到。
想起她提起休夫時那模樣,決絕的樣子。
他心口就好像有一種發悶的感覺。
韓相宜聽見顧老夫人的話,冷漠無情,一點也不意外。
可是。
她做不到,讓幾個救了自己的下人替自己受罪。
開口道:“顧老太太,他們都是爲了救我才觸犯了家規,我願代他們受這杖責。”
顧老太太掀起眼皮,沉聲道:“你替他們受刑?”
“是,剩下的仗責我替他們受。”韓相宜擡起眸子看向顧老太太。
“夫人,不可。”
跪在地上的李婆子,喊着:“夫人,不可以。”
顧老太太眸中多了一絲狠色,沉聲道:“行,你代他們受了這仗刑,剩下的我便不追究他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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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相宜走向李伯,蕉大,榮伯面前,行了禮:“三位阿伯,昨夜救命之恩,我定會好好答謝。”如果不是他們,她恐怕此時早死在祠堂裏。
幾位老伯被寒香,還有寶福攙扶起來。
“夫人,奴才都一把老骨頭,打壞了,大不了埋了便是。奴才不後悔昨夜救夫人,反正奴才現在一把年紀,黃河路上都踩了半只腳,不在乎這些。反倒是夫人,金尊玉貴,不應該受這苦。”李伯低頭回應着。
“是啊,夫人。李伯說的對,奴才的命是踐骨頭。”蕉大跟榮伯一同說道。
韓相宜趴在長凳上,背向着執刑的人。
“打吧。”她不忍心看着幾個阿伯,明明後背打得被血水浸溼。
連站都站不穩。
卻還要來安慰自己。
再打下去,他們幾個會連命都沒有。
她語氣平靜的看向執行的下人,問道:“還有多少板?”
“他們三個加起來,還有二十一板沒打完。”執行劉伯於心不忍,不安的看向顧老太太,見顧老太太神情狠厲看向這邊。
劉伯還是問了一句:“夫人,這二十一板打你身上,怕是沒了半條命。”
“打吧。”韓相宜咬牙說道。
讓她眼睜睜看着救自己命的幾個老伯受杖責,眼睜睜看着自己救命恩人死在自己面前。
她想,自己這一輩子良心都會不安。
她也做不到。
她寧願自己受點罪,起碼保住他們的命。
寶福跪在韓相宜面前,懇求着:“夫人……”
哭紅了雙眼。
寶福朝顧景年下跪,磕頭着:“將軍,求你了,別打夫人了。夫人的病纔剛好,再打下去夫人會沒命的。”
李婆子一同跪在將軍面前:“將軍,開恩啊。”她眼眶溼潤,抹了抹眼淚。
韓夫人這麼做,是想救自己的老伴,還有焦大,榮伯他們……。
只是,夫人這麼做,他們心裏反而更難受。
“寒香拉住寶福。”
寒香抹了眼淚,拉住寶福。
兩人跪在顧老太太面前,懇求着。
顧老太太派人將兩人支開。
顧景年眉頭緊蹙。
“劉伯,你還忤在那做什麼?打啊,她要自尋死路,是她的事。”洛晴川心裏嫉妒的要命。
看着府裏下人維護她的樣子,她心裏更是酸的要命。
劉伯將板子落在夫人身上。
“啪……”
顧景年看着趴在長凳上的女人,耳邊聽着一板接一板的仗打聲。
想從她嘴裏聽見。
聽見她親自開口向自己求饒的聲音。
發現板子落在她身上,她一聲不吭。
咬牙趴在那裏。
如果不是她後背衣衫滲出的血跡,他差點以爲。
她不痛。
抿緊雙脣。
雲大夫在屋裏收拾藥箱,出門時發現韓相宜趴在凳子上正受着杖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