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發佈時間: 2024-07-27 17: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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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在亂撞

紀初苓驚的一下沒拿住藥碗。

謝遠琮立馬伸手一撈,將下落的藥碗穩當當地接進了手中,避免了燙氣藥汁被傾撒的厄運。

其實謝遠琮的驚訝也不比紀初苓少。

他原本也沒想過如此,只不過後來一時沒有忍住。

畢竟趁這種時候……似乎有些不大正經。

但偷到香後的謝遠琮,就像是吃到了朝思暮想的甜糖,忻悅之情無以復加。

誰讓他本來也就不是什麼君子。

在思慕她這件事情上,他不介意做一個十足十的小人。

其實他原本還是很能夠自持隱忍的,只是自馬車上那一回之後,他再面對紀初苓時,自持力就變得尤為薄弱。

這連他自己都發覺了。

就像是嘗到了一次甜頭的孩童,只是想上一想,都饞得要命。

他日也思夜也想的小姑娘只要在他身旁,他一對上她就得繳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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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忍耐就成了過分磨人的東西。

藥碗都落了好半天,紀初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

“對,是我。”謝遠琮按下心底尚有的那一絲忐忑,徑直湊到她面前,一眨不眨直視著紀初苓的雙眸。

她小臉紅得驚人,被迫回視於他,可眸色裡卻盡是被他攪亂的倉措。

只有謝遠琮知道,此刻他比她還要緊張。

“紀初苓,你當知我心意。”

謝遠琮的聲音緩慢鄭重且又認真,紀初苓在裡頭尋不出一絲玩笑捉弄的意思。

她突然猛地在他胸口上推了一下,將這近得都快要粘上她的男子推開,然後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我……你!”

紀初苓舌頭像是打上了結,吱唔了幾聲才順。

“屋裡太冷,我要出去吹吹涼風!”

飛速拋下這一句,她扭頭就跑出了屋。腳步比說話更快。

謝遠琮看著她跑了出去,將最後句話聽在耳中,低聲無奈地笑了。

他的話這般可怕麼,她都如此語無倫次了。

但將她這反應看在眼裡的謝遠琮,低頭看了眼碗中晃蕩地藥汁。

湯藥裡頭倒映出的,則是他再難抑制的笑容。

鐘景突然聽見門被打開,然後紀二姑娘就從他身邊頭也沒回地匆匆跑了出去。

跑著中途還絆了絆。

慌張急燎的,像發生了什麼大事似的,連他喊她都沒聽見。

鐘景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呢,進屋一看,才知道不是爺有事。

那就是紀二姑娘有事了。

爺明明喜歡紀二姑娘,他還特地請紀二姑娘幫忙去送藥。怎麼爺又把人姑娘給弄跑了啊?

紀初苓一口氣跑了出來,剛要跑到農舍院子外頭,謝遠琮的人就冒出來了,不准她出去。

儘管她臉上被夜間冷風吹著,可熱氣一點沒降下來。

面前攔了人,她只好退了回來。繞了大半個院子,一路跑到了屋子的正後頭才停。

口裡喘著氣,心跳聲更是特別厲害,鼓鼓地敲著她難受極了。

一停下來,紀初苓才發現剛剛一陣猛跑後,腳有些疼,便在近處找到個木墩子坐了下來。

然後手下意識撫上了臉頰。

若說起來,她這年紀前前後後加起來也不算小了,沒想竟被謝遠琮一個動作一句話給驚撩得這樣不冷靜。

她忽然間想起一件十分久遠的事情來。

從前甯方軼也偷偷親過她臉頰一回。

現在想想,她那時是真小,也是真不懂這些。她喜歡跟甯表哥在一起,喜歡甯表哥待她好,也喜歡同甯表哥說話談笑。

可是那樣子的親近,她就不太喜歡了。

當時她都被嚇住了,感覺自己從頭到腳哪哪都古怪,哪哪都不自在。

她十分抵觸不喜歡,想說讓甯表哥以後別這樣了,可又害怕自己這樣不好。

她懷疑這是她的問題,所以不敢提。自那以後甯表哥但凡太靠近,她就會警惕著小心避開,又顧左右而言他的搜尋其他緣由話題。

哪像此時此刻,胸膛裡那顆小心拼命地在亂撞,她撫著胸口,卻怎麼按也按不下去。

這種感覺完全不一樣。

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知敏起來,連眨了一下眼,亦覺得上睫毛撓得下眼瞼癢癢的。

謝遠琮方才那句話更是在腦子裡出不去了。

他說,她當知他心意。

她當知。

她並非特別遲鈍,也確實早就有所感知,只是回回有念頭往那兒飄時,就下意識地阻止了自己去深想。

特別是她生辰那晚,一個男子能出於什麼原因,從遠處一身風塵地趕回,只為親手送她一個小小的生辰賀禮呢?

她當時甚至險一些就戳破了面前的那一張窗紙。

更別說就在幾個時辰前,他與衛公公的對話,她是一字不漏親耳聽進去的。

紀初苓東思西想著,想得整個人都亂了,這時忽然感覺腳邊有什麼在拱她。

低了頭看,竟是只不知從哪跑出來的小黃狗。

大概小黃狗是一早便在農舍中安窩的,只不過之前沖進來了人,嚇得不敢出來。

小黃狗見她看過來,小心翼翼沖她搖了搖尾巴。紀初苓見是只好狗,伸手揉了揉它腦袋。

小黃狗立馬就高興了,同她撒歡鬧騰。紀初苓被那小模樣引去了大半心思,忍不住被逗笑。

她逗著小狗玩了好一會,再反應回來時,似乎心情也已平復不少。

她一手支了臉頰,鎮定下來,暗道剛才自己是否思慮得太過用力了。

其實也未有多麼的複雜。她知他心意,只是尚不知自己的心意。

那麼,她只要再多詢一詢自己,總是會明白的。

屋子裡,紀初苓跑出去後,謝遠琮見進來的人是鐘景,便抬手一仰頭把藥喝了,藥碗一拋丟進了鐘景懷裡。

鐘景忙接了,將碗擱在一旁,先關心了下爺的身子如何。

爺雖說無礙,可他瞧著總覺得哪兒有些怪,但一時也沒多想。畢竟此時他更好奇的是爺做了什麼把人姑娘弄跑了。

只不過這種事情就算想問他也不該問。

鐘景想起另一件事來。

紀二姑娘剛剛跑出去的時候,他似乎發現姑娘的腳步是一深一淺的。

若是好好的,走路必不是這樣。

鐘景覺得不太對,便將此事跟謝遠琮說了。

方才眉頭還舒展著,臉上還隱隱帶著笑的謝遠琮一聽,面上立刻繃起來了。

她莫不是之前什麼時候傷到了?為何提也不提?

他手肘一撐便要起身下地去找紀初苓。

鐘景一見給嚇一跳,趕緊上去苦口婆心地攔了。

雖然謝遠琮知道自己狀況如何,但在鐘景眼裡爺這可是重傷,一身才剛紮裹好,命都剛保下來的,哪能夠亂來!

謝遠琮一聽鐘景所言,也遲疑了。倒與鐘景無關,只是眼下在紀初苓眼裡,他不就是一個重傷患。

一個方才還需要她喂藥的大傷患!

他才為了貪著她的關心,騙了人小姑娘。後來雖說想坦白,可早就沒時機了。

這會兒若是就這麼跑出去找她,豈不是暴露了?

上一刻才表明了心跡,轉頭就被察覺他誆騙了她。

到時怕是連他對她的心意,紀初苓都不再相信了。他不得在她那領根白綾才好。

謝遠琮薄唇一抿,算是知道騎虎難下是何滋味了。

他心生不耐地瞥一眼鐘景,只好打發他出去把楊軻給他叫來。

楊軻正坐火堆旁吃得香,還沒用完就被鐘景給拽去了。

楊軻自然心有不滿。忙一大晚上的,連個東西都不讓他好好吃。

謝遠琮懷疑紀初苓腿上帶傷,讓楊軻去幫紀初苓查看一下。

沒飽還又被安排了事的楊軻忍不住低聲嘟囔了一陣,終還是在小侯爺一記催促的眼神中長歎口氣,轉頭出了屋子。

鐘景就在一旁,將楊軻的那些嘟囔都給聽進去了。他一掰開來琢磨,頓時有些明白,剛剛他究竟覺得哪兒怪了。

爺丟碗的力道半點不像個重傷之人。

楊軻來時,紀初苓仍在同小狗逗玩。

楊軻沖小黃狗假意一嚇唬,小狗撒腿就跑遠了。

“楊大夫?”紀初苓見來人是楊軻,站起身。

楊軻看見了她起身的動作,視線落在她腳上。

一邊的腳是虛點的,應當是有問題。

“紀二姑娘腳傷了吧。”楊軻示意她坐下,詢問可否替她治療。

紀初苓只是覺得腳有些疼,應該是之前追謝遠琮時,跳下來崴了一下的緣故。

她點了點頭。

結果楊軻一看,竟都紅腫起來了。

楊軻見她自己都很驚訝,實在是對她的後知後覺服氣了。自己崴到了也不注意,不儘早消下去有得她受。

要是尋常小姑娘早就坐那掉淚子了。

紀初苓聽著楊大夫數落,不好意思地笑笑,一時無話,便轉而問起謝遠琮的情況。

楊大夫之前出來時沒有細說。

楊軻仔細處理著她腳踝紅腫,心想演戲演全套,小侯爺的情況自然也要往重了說的。但多少得兼顧一下他的妙手,總之再重的傷到他手裡也能化險為夷。

紀初苓聽著他繪聲繪色,那般驚險,不由後怕,默不作聲。

按當時她所聽到的,謝遠琮同衛公公在嶺縣纏鬥,是因為要保護她。

如此一來,紀初苓難免有些負疚之感。

可再一想,她又不自覺地微微鼓了嘴。

真要說起來,那也是因為謝遠琮,所以她才會被衛公公給盯上的……

謝小侯爺是一個終日在危險之中踏足的男人,紀初苓起初便知。

但她曾想,所求一個不懼拼上性命,也願去護她安好的一人。

他不也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