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斯辰感覺到了她的掙扎，還想試圖挽留一下。
然而，葉初七卻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就是那冰冰涼涼的一眼，靳斯辰忽然失去了力氣，驀地鬆了手。
有些話，如果不說開來，就會在他們的心裏擰成疙瘩。
“小東西……”
靳斯辰輕吐出一口氣，緩緩的開了口。
葉初七卻在那一瞬間垂下眸去，她動了下身子，一邊往牀上躺下去，一邊道：“我有點困了，想睡覺。”
言外之意就是，他想說什麼，她根本就不想聽。
靳斯辰趕緊彎下腰來想扶她一把，卻不料她的行動卻比他想象的還要敏捷，迅速的就躺下去了，還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靳斯辰就這麼立在牀邊，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葉初七卻背過身去，說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明明是一句關切的話，可是因爲她的語氣過於冷淡，反而像是跟他一點都不熟，只是在拒絕一個陌生人的好意。
靳斯辰道：“我在這裏守着你。”
葉初七道：“不用，這裏有醫生也有護士……”
總之，她要表達的意思就是，他是多餘的。
靳斯辰看着她蜷縮在被子底下，又是背對着她，他連她的一個側臉都看不到，只能盯着她的發頂，心頭卻一片悲涼。
有些隔閡，終於還是在不知不覺中阻在了他們之間。
曾經那個會甜甜的叫他大叔，會一天發無數遍信息說想他，會在他進門時就熱情的撲到他懷裏來的小姑娘，被他不小心給弄丟了。
他當然不可能如她所願離開。
就這樣，她躺着，他站着……
沒有人去計算過，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靳斯辰看着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人，還以爲她是真的睡着了。
他這才輕輕的邁開腳，繞過牀尾走到了病牀的另一側。
然後，腳步一頓，氣氛在剎那間凝滯。
他以爲已經睡着的人，卻始終睜大眼睛，雙目呆滯的不知道看向哪裏。
葉初七剛睡了一天一夜，實在是沒有任何睡意，她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而已，所以乾脆置之不理。
她的腦子裏一片混沌，似乎想了很多事情，卻又始終抓不住重點，一個愣神的工夫，就連靳斯辰繞過來都沒察覺到。
兩個人的目光就這麼碰撞在一起……
葉初七一點兒也不想看到他，但還是不經意間瞥到他似乎有些疲憊，眼底隱隱的泛着血絲，就連下巴也長出了鬍渣來。
她看得很清楚，卻又故意裝作視而不見的樣子。
移開眼去的同時，再次翻了個身。
靳斯辰終於忍不住上前去按住了她的肩膀，疲憊的眼底有幾分無奈，還有幾分挫敗，頹然的開口喚她，“我們談談吧？”
葉初七掙扎了一下，沒能掙開他，也就任由他去了。
這一夜，還很漫長。
這一輩子，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時光。
一味的逃避，總不是個辦法。
她雙目無神的盯着天花板，幽幽道：“談什麼？你說。”
靳斯辰鬆開了手，好不容易纔有個說話的機會，他可不敢再錯過了，趕緊道：“我和蕭筱的事情，只是個意外……”
事到如今，否認已經毫無意義。
至於她是怎麼知道的，也不再重要了。
他都已經錯過了坦白從寬的最好時機，現在是萬萬不敢再隱瞞了。
葉初七就知道他是要說這件事情，可是在聽到蕭筱的名字那一刻，她的眸光還是在頃刻間黯淡下來。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曾經伴隨了她二十多年的名字，如今居然會成爲她最不願意面對的心魔。
靳斯辰接着道：“那天她被蒙面人擄走，後來我出去找她，我發現她的時候她被下了藥，神志不清了，我剛想帶她去醫院，忽然也沒了力氣，後來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裏了……”
他用最簡潔的話，簡單的概述了一遍那天發生的事兒。
這是葉初七原本不知道的事兒。
如今細想起來，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那天，她也在醫院裏。
他離開前明明說好了會回來接她的，可是後來打他的電話卻無人接聽，她是被丁冠榕從醫院接回了家之後他纔回來的，回來的時候還換了一身衣服。
她問他，他只是說去救蕭筱的時候弄髒了。
其實，當時他的表情就不太對勁，可她卻沒有想太多。
接下來的那段時間裏，他主動提出辦婚禮，又是帶她看婚房，又是陪她到婚慶公司商量婚禮的流程細節，體貼得無懈可擊。
果然，是犯錯誤了。
所以那一切，都是因爲他心虛纔給她的補償吧？
可笑的是，她還當真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靳斯辰見她沒有反應，接着又道：“我原本不想瞞着你，可是考慮到你懷着孩子，而且……你說不會原諒，我不想這件事情成爲我們之間一道永遠也跨不過去的坎，何況我和蕭筱都心照不宣，就當這件事兒沒發生過，誰知道……”
他停頓了一下，沒有接着往下說。
葉初七平靜無波的眼眸卻有了些許波瀾，接着他未說完的話道：“誰知道，她卻懷孕了是嗎？”
靳斯辰的臉色一僵。
他不知道該怎樣表述心中的感覺，那種如同活吞了一直蒼蠅的感覺。
他自己尚且都難以接受，可想而知葉初七該有多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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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良久後，他才緩緩的嘆出這三個字。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不管事情是如何發生的，但歸根結底這件事情傷害到了她，他都欠她這一聲對不起。
葉初七聞言，緩緩的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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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斯辰看到她無動於衷的樣子，心間不由得涌上了一陣慌亂，就彷彿隨着她閉上眼，她的心門也從此對他閉上了。
他坐到了牀邊，去抓住了她的手。
只有將她牢牢的握在手裏，才能找到一絲真實的存在感。
“對不起，我知道這件事情傷害了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解決好，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好不好？”
她潔淨的面龐近在咫尺，他想湊近一些，卻又不敢靠得太近。
靳斯辰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在一個女人面前畏首畏尾，小心翼翼，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