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盤賭,以六局終盤。
按照約定,下一局的賭法,要由“如夢”定奪。
江舫倚靠在桌邊,銀色蠍子辮斜搭在肩膀上,看起來甚是溫純無害:“現在就要繼續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賭場裡沒有鍾表,“紙金”中難分晨昏,“如夢”當然要抓緊時間,把失去的都奪回來。
戴學斌和戴學林異口同聲:“繼續。”
聞言,曲金沙忍不住笑了,抬手抹一抹唇角,才把笑意斂去。
賭場的奇妙之處,就在於贏者和輸者都沒有休息的權利。
輸者的心態很好理解,輸了,就要贏回來,急於翻盤是再正常不過的心理了。
贏者則會擔心在休息後,“氣運”會隨風而逝,當然要趁“勢”而上,大贏特贏。
奇妙的是,江舫居然跳出了這種心理怪圈,全然以局外人的態度對待這你死我活的賭局。
看來,他根本不信氣運,不信幾率。
他隻信他自己罷了。
這樣一個自信爆棚的人,如果翻車,那就有趣了。
江舫問:“那下一場,你們想選什麽呢?”
戴家兄弟昨天遍覽了賭場內所有的賭具,做過一個簡單的綜合評估,分出了對他們絕對有利的幾個玩法。
……雖然輪盤賭也一度被他們劃分到了“絕對有利”的范疇內,但這評估依然具有參考價值。
戴學斌拍下了板:“賭大小。怎麽樣?”
這和江舫第一次進入“鬥轉”,和曲金沙賭撲克大小完全不同。
正常的賭大小,賭的是骰子。
賭場裡和機器相關的賭博,向來是傻瓜一樣的規則,哪怕對賭博規則一無所知的人也能無障礙理解,馬上上手,並對它的“公平”深信不疑。
賭大小的基本規則如下。
參與搖骰的一共有三枚骰子,經過roll點後,骰盅倒扣,賭客下注,賭大或小。
三枚骰子的數值相加,3——10算小,11——18算大。
只要押對,賭客就能取回自己的本金,並拿回和本金相當的獎勵。
押錯了,就輸掉賭注。
“喔。”江舫玩著發尾,“既然是機器賭,那還是你們坐莊啊。”
戴學斌、林得到授意,不要跟江舫或南舟說太多話,話說得多了,就容易被套話。
於是他們惜字如金:“嗯。”
江舫說:“那我有一個要求。”
戴學斌、林:“嗯?”
“不要機器。”江舫說,“我來搖骰。”
戴學林一皺眉,本能地想要拒絕。
可他抗拒的話還沒有出口,江舫淡色的眼珠就瞟了過來。
“怎麽?……我搖骰,和機器搖骰,會有什麽區別嗎?”
曲金沙又扮起了和事佬:“哈哈,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可我是這個意思。”江舫說,“鑒於上一場你們的表現,我擔心你們出千呢。”
戴學林略有慍怒:“我們沒有。你說有,就拿出證據來。”
江舫攤一攤手:“我沒有證據。但你的搭檔莫名其妙地戴上了不合手的戒指,還不想讓人懷疑,這有點牽強吧。”
戴學林還想說話,卻被戴學斌一把拉住了肩膀,壓到了身後去。
戴學斌跨前一步:“那我們也有一個要求。”
江舫:“唔,說說看呢。”
戴學斌一字一句,同步道出了策略組的要求:“我們指定你們隊裡的人來參加這場賭大小。”
江舫:“公平。”
他抬起一隻手:“選吧。”
戴學斌抬起手臂,穩穩地指向了李銀航。
“……她。”
不能選元明清,至少不能是現在。
觀眾本來就懷疑他們之間的關系,而且他剛才還和戴學林一起去取過籌碼,因此暫時需要避嫌。
南舟更不可以。
輪盤局裡,這兩人才向他們展示了配合賽的標準打法。
他們是瘋了才會讓他們繼續秀默契。
李銀航一沒有心靈通訊器,二腦子一般,三因為畏懼江舫一直不敢太親近他,四根本不了解賭場生態,怎麽看都是“立方舟”裡最好捏的那個軟柿子。
當手指落到李銀航身上時,她果真完全沒準備好,打了個大大的哆嗦:“……我?”
戴學斌:“這就是我們的條件。你可以來搖骰,但我們要她來押大小。”
在李銀航發表退堂鼓宣言前,江舫挺痛快地一口答應了下來:“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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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又轉過身去:“南老師,你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去拿甜點……”
早已站在甜點架邊的南舟聞言回頭,手裡正捧著一碟蛋糕,嘴角染上了一星奶油,同時還叼著一柄蘸滿奶油的小叉子:“……嗯?”
江舫:“……”
愣過片刻後,江舫笑開了:“給我們都拿一點呀。”
南舟早就準備好了,端了四份盒子蛋糕來。
……當然是沒有“如夢”的份的。
李銀航捧著一小盒佑人的覆盆子蛋糕,食不下咽。
她小聲道:“我不會呀。我沒賭過。”
江舫笑著用叉子點了點她:“那我教你一個訣竅:選擇你喜歡的,然後相信自己的判斷。”
……這算什麽訣竅啊?
李銀航並沒有感覺被安慰到,手反而更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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