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年前問司徒旭:在你身邊有一個不是你的孩子,你會怎麼應對?
司徒旭肯定會高傲地揚揚線條分明的下巴,一臉鄙夷地看着問問題的人,順便加一句:智障!
但是現在的形勢已經無法讓他罵“智障”這樣的話了。
在他寬敞得過分的大‘牀’上,一個三月多大的嬰兒正在上面咿咿呀呀不知道嚷着些什麼。小孩的心情似乎非常好,一直扯着身上的衣服,粉嫩的臉上帶着淺淺的微笑,看起來可愛極了。
司徒旭一向喜歡安靜,不喜歡太過喧鬧的環境,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怎麼看這個孩子怎麼喜歡?而且,更關鍵的問題是——
這個孩子還不是他的!
司徒旭雙‘腿’‘交’叉架在了‘牀’上,有些難以理解自己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態來看待這個小孩子的。
喜歡?厭惡?還是隻是威脅戈靈的一個手段?
厭惡,是不可能的。至少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自己總會情不自禁揚起笑容,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所以說,是“喜歡”?可是也不對勁,只要一想到他是沈睿哲和戈靈的孩子,心裏的怒火就會不受控制地膨脹起來……
溫熱的手掌不由伸向了小孩子,順着光滑的臉蛋滑下,感受着他脖子處跳躍的脈搏,司徒旭的心彷彿也被暈染上了一層溫度般,暖暖的,格外舒適。
真希望他就是自己的孩子……
司徒旭被心中的想法驚怔到,‘脣’角微微勾起,嘲諷的笑意流‘露’——
自己在想什麼啊,嘖。
如果這孩子真是沈睿哲的話,爲什麼戈靈會帶着孩子到了名不見經傳的小鎮上……不,不對,照孩子的年齡來看,在孩子還沒有出生之前,戈靈應該就已經去了小鎮上。
沈睿哲現在是大隊長,相信不久之後就會往更高的位置上攀爬,一切看起來非常的順利,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戈靈爲什麼要一個人隱居鄉下?
只要想到戈靈,司徒旭就變得容易焦躁起來。幽深的眼睛中逐漸‘蒙’上了一層冰冷的寒意,漠然得好像是北極川上的風席捲了過來一樣。
“唔……”手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麻麻的痛楚,司徒旭錯愕地低頭一看,才發現小孩正抓着自己的手在啃。
小孩三個月多了,已經長了兩顆牙齒。再過不久,也許就會叫爸爸媽媽了……
司徒旭淡笑着‘抽’走了手,‘摸’了‘摸’小孩的臉,重新站直身體的時候,英俊完美的臉上已經‘蒙’上了一層森然的寒意。對着‘門’口打了個響指,‘門’外便立即有人打開了‘門’,恭敬地看着司徒旭:“司徒殿下。”
“抱孩子去吃‘奶’。”
“是。”‘女’僕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走‘牀’鋪上的孩子,對司徒旭恭敬地微彎了一下腰,便帶着孩子離開了。
去問問戈靈爲什麼要去小鎮?是爲了躲避自己的追查嗎?如果真這樣的話,那麼就說明她已經知道自己不會死了,那麼又爲什麼沒有和沈睿哲說起這樣的事情?
司徒旭的思緒不由回到了一年前。
那是他被戈靈開槍打入了懸崖。就在落入懸崖後的一天,他突然被冰冷的‘潮’水拍醒。海水苦澀而寒冷,一‘波’又一‘波’,順着礁石蔓延到他的身邊,逐漸漫過他的身體。鹹澀的海水洗盡了他身上的血跡,可是也因此滲透進了傷口——
那種強烈的傷痛幾‘欲’將人‘逼’瘋!
強大的刺痛感也拉回了司徒旭茫然無措的理智,逐漸回籠的冷靜在清晰地組織着爲什麼自己會落得那個下場的原因……
腦中自然而然出現了那張絕美傾城的臉蛋,如天山雪蓮般清澈乾淨的眼眸是那麼得讓人癡‘迷’,可是她的心又是何其得冰冷!
那張名爲“戈靈”的警察證件像是一把冷漠無比的劍‘陰’狠地往脆弱的心臟上砸去!司徒旭悲涼得只想笑——
他輸了,輸得這麼徹底!更關鍵的是他竟然是輸在了自己的信任上。
第一次想要去全心全意愛一個人,寵一個人,相信一個人,結果就是這“第一個人”將他傷得鮮血淋漓!
很好,戈靈,我永遠不會放過你的!
眼看着下一‘波’更加兇猛的‘潮’水就要涌過來了,司徒旭忙吃力地從礁石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另外一處地勢較高的地方。
照目前這個情形來看,他當初應該是掉進海中,不過比較幸運的是,很快就又被‘潮’水衝到了礁石上。
司徒旭不由‘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傷口已經被海水沖泡得發白,已經發炎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順着神經末梢蔓延到了身體各個位置。司徒旭知道,再不趕快治療一下傷勢,他真的只能西遊了。
仰頭上去,是看不到盡頭的懸崖。想要爬上去,真的是不現實的事情。可是,往四周看去,幾乎三面環水,除了爬上去根本就沒有其他的辦法。
‘陰’冷的海風帶着蝕骨的寒意襲進了身體,司徒旭不得不忍受全身傳來的劇痛,一手抓着峭壁上突出來的石塊慢慢地爬上去。
“你們……順着繩子爬下去。”
冰冷的海風不僅夾雜了海的鹹味,還有另外一個令人心生寒意的聲音——那是沈睿哲的聲音!
司徒旭向上攀爬的動作不由停了下來,耳朵貼着峭壁靜靜聽着風聲中那幾不可聞的說話聲——
“可是沈隊,戈警官不是說已經開槍打死了司徒旭嗎?爲什麼我們還要過來再搜查一遍。”
“爲了安全起見,再神的神槍手都有失誤的時候。”
“那我們瞞着戈警官做這樣的事情真的好嗎?”
“少廢話!動作快點!我好不容易哄她回家的。”
“……是!”
……
伴隨着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鐵鏈拋下的聲音,呼嘯的海風不時遊‘蕩’在身邊,像是一雙來自地獄的大手般生生要將人往下拽!
司徒旭現在的形勢非常的糟糕。伸出懸崖半山腰,跳下去是死,不跳下去被沈睿哲發現也是死!
那麼該怎麼辦?
一望無際的海面‘波’濤洶涌,兇猛的‘浪’‘潮’一‘波’又一‘波’狠勁地撞擊着礁石,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漆黑無月的夜,顯得格外的‘陰’冷。
而在那茫茫大海中,倏然有束小小的光芒迸‘射’了出來。強烈的狼牙光往懸崖上投去,而後終於捕捉到峭壁上的他時,司徒旭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女’聲:“旭!”
充滿驚喜的,宛如撥開了重重‘陰’雲終於見到太陽般的喜悅。
看來老天還是站在我這邊的啊!
沒有絲毫的猶豫,司徒旭鬆開了手,身體像是綁上了一塊巨石般,嗖地迅速往下墜去……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司徒旭並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感受,唯一比較清晰印在腦海中的是再次墜入大海時,那種被冰冷海水包圍的絕望痛楚——
晶瑩的淚水從眼角處滑落,和海水融爲一體。
那時就已經立了決絕的誓言——
戈靈,從今以後,我們勢不兩立!你是你,我是我,你最好有那個覺悟接受我的報復!
數不清的恨意在心裏攛掇着,如同脫了繮的野馬肆意馳騁在心上,於是到最後連那一份愛也漸漸被感化成了恨……
一陣秋風襲來,吹動了窗戶上的風鈴,叮呤噹啷的聲音喚回了司徒旭遊移的思緒。像是倏然間驚醒了過來一般,司徒旭幽深的眸底有一抹無奈轉瞬即逝。
定了定神,司徒旭的‘脣’角泛起一彎冰冷的弧度,英俊完美的臉上也染上了深刻的冷意,他邪笑着推開了戈靈房間的‘門’——
昏暗沒有開燈的房間,空氣寒冰般得涌起了陣陣陌生的冷意,讓人不禁有些窒息。走廊上絲絲縷縷的光線透了進來,卻再也照不到房間的深處。
暗黑如墨的房間深處,傳來了輕微的急促呼吸。司徒旭的目光不由轉向了‘牀’鋪,並沒有人。疑‘惑’地打開了房間的燈,環視了一圈房間,才發現戈靈衣裳不整地蹲在了角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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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很冷,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用力地縮成了一團。烏黑如雲般的秀髮凌‘亂’地披散了下來,包裹住單薄的身體。些微急促的喘息聲不停地溢了出來,充斥在這靜謐的空氣中竟然有些悲涼的意味。
“你怎麼了?”司徒旭反手關上了‘門’,看着戈靈眉頭不由蹙緊,俊臉上的寒意也像是被擔憂所取代一般,消融了許多……
“你……你別過來!”戈靈聽到腳步聲身體不由縮得更緊了,身體也不由顫抖得更厲害了。過長的濃密墨發遮住了她臉上的神情,可是從顫抖的嗓音中還是可以聽出她的絕望——
“我變成這樣,你滿意了吧!司徒旭,你滿意了吧。”
“什麼意思?”司徒旭的腳步不由一頓,而後加快了腳步走到了戈靈身邊。皺緊了眉頭蹲下,伸手撩開她額前的頭髮,箍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擡頭看着自己——
那張‘精’致絕美的臉蛋是泛着不自然的嫣紅,可是她的嘴‘脣’卻是極其蒼白乏力,失去了血‘色’般毫無生氣。臉型削瘦,好像較之前,她似乎又虛弱了許多。
“你……你吸毒了?”司徒旭一向平靜如水的心瞬間就像被人狠狠捶打了一下,疼痛瞬間就席捲了身體的各個部分,他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