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禮物
錄完節目的時候已經到了次日深夜，池重喬回到酒店已經十分疲憊，但仍舊保持笑容跟其他四個人告別，撐著回了房間。
導演很能折騰，他們五個人都被擺弄得夠嗆，在外面跑了一天不說，為了節目效果還意外頻出。
下午五點，節目組清點五個人的資金，池重喬作為優勝者闖到了最後一關，而最後一關的守關人是李敬弘。
李敬弘又沒料到來到最後一關的是池重喬，兩人一見面就尷尬了兩秒，隨即不動聲色地蓋過了不合時宜的神情。
為了避免在鏡頭前表現出任何的僵硬，兩人全程飆演技，演出一個和諧的充滿驚喜的見面場景。
池重喬見面就是：「李老師是我很敬重的前輩。」
李敬弘二話不說接一句：「能見到重喬真是太驚喜了，恭喜重喬闖到最後一關！」
他說完主動上前和池重喬抱了一下。
比起池重喬，李敬弘才是真的尷尬，《人間四月天》大量削減池重喬和男二號的戲份，給他和女主加戲，他雖然不支持這麼做，但到底沒有吭聲，因為他清楚，改過的劇本其實對他更有利。
俗話說男配是給大家愛的，池重喬和男二的人設太出彩，對男主來說不是好事，而修改過的劇本，將部分劇情主角換成了他，不僅有利於李敬弘表演時發揮，播出後也更吸粉。
原本男二號和池重喬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沒有宣揚出來
池重喬回抱：「謝謝李老師。」
兩人友好又虛假地相處了片刻，池重喬才開始闖關，期間一邊應付鏡頭和李敬弘互動，一邊完成任務，一個小時下來身心俱疲。
池重喬把自己撂在牀上，鍾印輕手輕腳走進臥室：「喬哥要不要吃點東西。」
池重喬搖頭：「你去休息吧。」
鍾印無奈，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在牀頭，然後帶上門出去了。池重喬作為他的老闆，實在是太省心，以至於有很多時候，鍾印都覺得自己的工資拿著燙手。
喬哥真是太獨立了。
獨立的池重喬在他出去之後，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拿起手機之前猶豫幾秒，還是先拿上衣服洗澡。
等他躺在牀上的時候，已經到了十一點。
池重喬拿著手機，手指在聯繫人遇舟上停留了很久，還是放下：說不定已經睡下了，還是算了。
他放下手機，剛剛翻過身，立刻就感覺到了震動。
池重喬立刻翻身拿起手機。
遇舟：喬哥睡了？
池重喬飛快回信息：沒呢。
消息發送成功沒幾秒，對方的視頻通話請求就發送過來。池重喬眼睛一亮，接通。
陸遇舟顯然剛洗完澡，穿著睡衣，眉眼似乎都帶著水汽，他微微笑了一下。
池重喬輕咳：「怎麼還沒休息？」
陸遇舟：「在等喬哥。」
明明才走了兩天，那種思念卻比以往任何一次分離都更綿密糾纏，纏得人輾轉反側，夢裡反覆都是一個人。
大概是確定了關係，所以那點心思沒有禁錮，想念更肆無忌憚。
池重喬不像陸遇舟那樣黏人，但昨天陸遇舟一句等他回家，到現在都在他腦海裡打轉：「我明早的機票，大概中午能到，我直接給你帶飯吧。還想不想要什麼？」
陸遇舟指腹摩挲著手機外殼：「想要喬哥。」
池重喬一愣，緊接著就笑了：「那我真是羊入虎口。」
兩人說了會兒話，陸遇舟眉眼間一直帶著笑，池重喬忍不住問他：「怎麼心情這麼好？」
陸遇舟倚在椅背上，突然笑了，和往常只是挑起唇角的模樣不同，那種笑幾乎是開懷的，他似乎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失態，飛快收斂神情，目光湛湛：「因為我男朋友明天回來。」
「以前回來的是喬哥，明天回來的是我男朋友。」
……
池重喬長了二十多年，頭一次知道什麼叫「歸心似箭」，他上了車先去取了訂好的飯，然後直接讓司機把車開到了朝暉。
他沒通知陸遇舟，想給他一個驚喜，於是自己直接上了頂樓。他熟門熟路進了辦公室，陸遇舟居然不在。
池重喬打開手機，已經十一點四十六了。
遇舟上午的會議不是十一點就結束了嗎？
他給陸遇舟發了信息，對方沒回，池重喬猜他有事正忙，於是放下手裡的午飯，溜溜躂達地往頂樓的觀光通道走，那邊是全玻璃的通道，池重喬沒事喜歡去晃悠。
觀光通道平時基本沒人，池重喬靠近通道的時候聽到男人緊張的聲音時還愣了一下。
有人？那他還是回去等著吧。
池重喬正要轉身，耳邊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覺得這個項目有值得投資的地方嗎？從去年開始，上面就已經出台了相關政策……」
是遇舟的聲音，比往常壓得低，雖然是訓斥，但語調平平，聽不出鹹淡。陸遇舟向來不同言辭刻薄攻擊別人，他只會公事公辦地揪出下屬的錯誤，排列出所有的弊端，被訓話的人面對他這樣的態度，在被嚇死之前，往往先愧疚得恨不能從樓上跳下去。
池重喬覺得新鮮，多聽了兩耳朵就輕手輕腳地往回走。
他對陸遇舟呵斥誰不感興趣，畢竟管著這麼大一個公司，勞心勞力不多講，各種不成熟的下屬也是很大的問題，這種情況下，就算是老爺子也會適當地扮個黑臉。
不過他還是走遠點，省得待會兒通道裡的人出來看見他尷尬。
池重喬走了一兩步就聽見後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而且很快就脫離通道進了走廊。
池重喬回頭，跟鬆了口氣的某位高管四目相對。
突然看見池重喬的陸遇舟：「……」他步子漸漸遲緩，最後完全停住了。
剛才他訓人……喬哥聽見了多少？
池重喬沉默片刻，很自然地端起微笑表情：「就說找你呢，開完會了？」
陸遇舟：「開完了……」
高管覺得氣氛不對，低眉順眼道：「那陸總，我先回去了。」
陸遇舟點頭。
高管縮著脖子利索地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裡，池重喬才對僵在幾步外的陸遇舟伸出手：「快過來。」
陸遇舟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池重喬面前，兩步路喘口氣的功夫，他連呼吸都忘了：「我沒有特別凶他，就是……」
陸遇舟捏著手裡的文件夾，他辦公事的時候向來不大近人情。
他有些懊惱：怎麼會想起來進觀光通道？
池重喬點頭：「嗯，我知道。」
他走了兩步，發現陸遇舟還垂著頭站在原地。
池重喬有點好笑：「剛才不還挺凶的？」
好，喬哥也覺得他凶。
陸遇舟無端端搞砸了一個重逢，心情十分糟糕。
池重喬慢吞吞道：「我剛才在來的路上，一直在想給你帶什麼禮物。」
陸遇舟對禮物的興趣不是很大，家裡各個地方都塞著池重喬帶回來零碎東西，多到數不清。比起禮物，他更在意的是怎麼解釋剛才在通道裡發生的事。
池重喬見他表情沒有變化，立刻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笑了下：「我不保證禮這個禮物你一定喜歡，但我確實準備了很久。」
陸遇舟：「喬哥送的我都喜歡。」
池重喬沒說話，他在回來之前，在機場周圍的店舖逛了很久，始終沒找到合適的禮物帶回來，他在飛機上想了一路，最後琢磨出一個陸遇舟應該會喜歡的「禮物」。
陸遇舟一愣。
池重喬進了辦公室，等陸遇舟也進來，然後輕輕關上門，把陸遇舟往門上一推，使了點力氣壓著他，眉眼一彎：「你昨天說想要什麼？」
陸遇舟：「……」
他驚得連文件夾都沒拿住，啪一下摔在地上。
池重喬靠過去：「要我是不是？」
陸遇舟伸出手想搭在池重喬腰上，又覺得冒犯，最後輕輕握在門柄上，不知道是想奪路而逃還是接著金屬的涼意冷靜下來。
池重喬垂下眼睛，湊過去，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手錶袖扣沒有，情書鮮花也沒有，我行不行？」
陸遇舟鬆開門把手，他在池重喬靠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懵了，直到輕吻一觸即分，他還是沒反應過來。
他是做夢還是嚇懵了出現幻覺？
陸遇舟牽起池重喬的手，辦公室裡像煮開了一碗糖漿，咕嘟嘟翻著泡泡，肆無忌憚散發著甜味。
池重喬唇齒間含著兩個字：「別怕。」
陸遇舟：「我只是不想讓喬哥覺得我苛刻不通情理，我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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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中的人總希望能在對方眼裡展現出完美無缺的樣子。
池重喬靜了一會兒，莞爾：「你上次跟我說想改，」他湊過去，又親了陸遇舟一下：「我信你。」
他之所以非要在走廊上聽兩句，純粹只是好奇外人面前的陸遇舟而已。
他見過陸遇舟許多不在外展露的模樣，微笑的，委屈的，撒嬌的……他享有特權，得到最柔軟的陸遇舟，偶爾也會好奇冷淡且公事公辦的陸遇舟。
當池重喬短暫擺脫長輩身份，用欣賞一個同輩人的目光去看待面前這個陸遇舟的時候，自然就注意到他的成熟與擔當，也驚歎他的敏銳與魄力。
池重喬見陸遇舟，總是憐愛參雜著驕傲。
陸遇舟抱住他，臉埋在他頸間。
「謝謝喬哥。」
池重喬：「你還沒說喜不喜歡這個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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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陸遇舟回答，他自己又慢吞吞接話：「不喜歡也沒辦法，這個禮物也是準備時間最久的了，我這一輩子都很難找到比這更好的。」
陸遇舟微愣。
池重喬下頜擱在陸遇舟肩上，呼吸平緩：「誰讓我一準備就準備了二十多年呢。」
陸遇舟：「……喬哥第一次親人？」
「初吻？」池重喬一笑，「這東西有什麼好稀罕的，我是說——人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