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雙目,不再細想,將一枚枚籌碼依序向內填充而去。
可他的手和心神一樣,都很難再保持穩當了。
……
見南舟虛晃一槍,直接劍走偏鋒,佔據了3號機,戴學斌心中也隱隱慌張起來。
他有心去問一問曲金沙。
但他的話究竟有多少水分,戴學斌心裡也沒底。
賭場中,一股莫名的壓抑感朝四下蔓延。
而本該處於中心風暴點的曲金沙始終保持坐山觀虎鬥的架勢,穩坐釣魚台。
直到一句幽幽的溫州話從他身後傳來:“曲老板,2號機的概率,到底設定了多少啊。”
曲金沙:“……”
他手裡連絲兒波紋都不見的酒杯蕩出了一個明顯的漣漪。
……這兩人連嚇人的方式出奇一致,都喜歡突然在別人背後說話。
他回過頭去,笑著用溫州話答道:“這可不能說啊。”
江舫取來一方空杯,熟練地用小冰櫃裡的冰柱冰了一下杯,又自顧自取來曲金沙的寶貝藏酒,大大方方給自己斟了半杯。
在近距離的接觸中,曲金沙嗅到了他手指上沾染的淡淡的杏仁粉的香甜味道。
曲金沙是喜歡江舫的,這種喜歡到今天也不改。
在現實世界裡,他的取向也是同xin,最喜歡那些五官漂亮、精力充沛,能讓他一解空虛寂寞的年輕男人。
當初,自己起意邀請江舫參賭,也是因為看中了他的臉。
事實證明,他看走了眼。
江舫並不是他能夠輕易掌控的角色。
他年輕,但他的心思是一渠不見底的深潭,是能將善泳者輕松溺斃其中的水平。
於是曲金沙選擇了偶加欣賞、敬而遠之。
“看來應該是不低。”江舫依舊和他用方言對話,“不然你為什麽不去勸告小戴先生呢?”
“我不是他的父親呀。”
曲金沙歎了一聲,說話的樣子像極了一個被處於叛逆期的小輩頂了嘴的慈祥長輩:“再說,我不管說什麽,他們也是不聽的。”
江舫用食指在杯口敲打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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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換用了普通話:“哦,是這樣嗎?”
如果曲金沙真的想取信於“如夢”,在一開始,他就不會用高維人無法第一時間理解的語言,向“立方舟”傳達一句其實完全無關緊要的話。
——“再見。小心有鬼。”
提前暴露出自己會一門不通用的方言,既不能在必要的時候幫助到“立方舟”,也會導致“如夢”對他的信任值大幅流失。
換言之,曲金沙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取得“如夢”的信任。
他效忠的,或許不只有絕對的利益。
他是在最大限度維護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堅定站在了人類立場上的惡人。
對江舫的反問,曲金沙把胖胖的身軀靠在了吧台上,笑眯眯道:“不然,還能因為什麽呢?”
戴學斌豎著耳朵,參考著連夜補習的溫州話詞典,旁聽了二人全部的對話。
結果他只聽出了一頭霧水。
最後還是策略組幫忙打了配合。
艱難地進行了一番翻譯後,最終得出的內容,也還是沒能解答戴學斌的疑竇。
2號機,到底是好,還是壞?
……
另一邊,戴學林懷著一顆亂糟糟的心,開始了在新機器上的遊戲。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對操作的要求降低了,南舟開始頻頻關注他的屏幕,看起來特別在乎他是否取勝。
而戴學林也不負所望,輸得頭罩黑雲。
自從坐上2號機,戴學林連投了兩輪幣,隻搖出了一個水果的二連線獎勵。
2號機本來就是幾率最低的機器。
當然,這一點也體現在了對水果的控制上。
之前在3號機上,戴學林也曾遇到過100個幣下去,一個圖案遊戲都沒中的情況。
但是同樣的情況出現在新換的2號機上,就讓戴學林無法忍受了。
連續吃下200個幣後,機器依舊如同泥牛入海,還把兩個原本在80分以上的水果燈刷成了0。
他越來越感覺自己是被耍了。
連戰連敗,還被南舟背後靈似的盯著看,戴學林滿心鬼火,終於忍耐不住,張口罵道:“你他媽的看什麽?”
南舟平靜回敬道:“可你剛才也在看我。”
戴學林:“……”
他一句罵人話噎在喉嚨口,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憋得直咬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戴學林的焦躁之情水漲船高。
南舟在用無腦填分、把3號機的水果燈的分數刷高後,又開始了他那一套精兵簡政的微操玩法。
他曾經嘗試一口氣操控7枚籌碼,但發現自己最多可以做到讓6個籌碼落入搖臂、一旦七線操作就可能導致全局崩盤後,他果斷切換回了六線模式。
南舟的選擇,永遠異常簡潔,如果一條路走不通,就果斷放棄。
眼看著自己已經在這台機器上浪費了將近半小時,還是連一個水果三連幸運獎都刷不出來,戴學林意識到,自己八成是受騙了。
他自認為不是那種不懂推幣機、把一切都歸結為是自己運氣不好的無腦賭徒。
這種幾率上的差距,但凡坐在2號機上玩上幾把就能感受到了。
在浪費了半小時寶貴光陰後,他強忍著心中的挫敗,選擇壯士斷腕,坐上了南舟之前坐上的1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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