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初戀58次
大年三十,鞭炮聲更熱烈了,一整天都是劈裡啪啦的聲響,小孩子在雪地裡狂奔嬉笑喊叫,穿著厚重棉服的大人們提著鐵鍬在街道上堆雪人,物業都回去過年了,地上堆了厚厚的沒過腳踝的雪沒人打掃,被一個一個腳印踩得髒兮兮的,隻草地上還潔白得近乎端莊。
尤嘉踩著高筒小羊皮靴,穿著厚厚的羽絨服,絨線帽子歪歪地扣在腦袋上,戴一條白色的絨線圍巾,毛絨絨的圍巾裹著她纖細嬌嫩的脖頸。她手裡提著一個食盒,踏著雪地,往社區深處走去。
阿姨回家過年了,姜姨因為工作連夜坐飛機去了瑞士,家裡只剩下陸季行一個人。
姜姨拜託尤媽幫忙照看一下阿季,於是一大早還沒吃飯尤媽就把尤嘉給推出了家門,「阿季自己在家,飯都沒得吃,他還生著病,你去照顧照顧,早飯你倆一起吃吧!」
她反駁了一句,「讓我哥去啊,我去不合適。」
「你不合適你哥更不合適,他一混小子,哪會照顧人。」
「我……」
「你,你什麼你,你大了媽都不管你,你自己扭扭捏捏幹嘛呢!」
什麼跟什麼啊!
於是尤嘉就這樣被趕出了家。
她走在路上,一遍一遍懷疑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情節,為什麼跳躍這麼快!
但一想到他的確還生病,大年三十家裡都沒有人,頓時又心軟。
尤嘉站在門口敲門,陸季行出來開的門,他踢著拖鞋,裡面穿著睡衣,隻外面套了件外套,臉色依舊不太好,大約剛睡醒,頭髮有些亂,說話還帶著點兒鼻音,接過她手裡的食盒。
「辛苦了。」
尤嘉忙說:「沒事。那我……回去啦?你記得吃飯。」她可沒打算和他一起吃,她怕自己會渾身僵硬到吃不下去飯。
陸季行瞥了她一眼,「你哥給我打了電話了,說你帶了兩人份的飯,要和我一起吃。」
尤嘉:「……」
最後情商堪憂不知如何應對的尤嘉還是被陸季行帶進去了,在玄關處脫了外套帽子手套,換了鞋子,垂頭喪氣地跟著他去了餐廳。
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吃飯……嗯,可以說是很璦昧了。
尤嘉覺得自己太太太不應該了,可是該死的她竟然沒拒絕?雖然她是個聽話的好孩子,但也不是毫無原則啊!
在這一刻,尤嘉對自己產生了深切的懷疑。
難道她內心深處其實也懷抱著不一樣的想法嗎?
陸季行把四層的食盒一個一個拆開裝盤,然後把粥分出來端出去,尤嘉有些坐臥不寧地待在餐桌前,最後還是去幫他忙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在廚房和餐廳遊走,這感覺莫名怪怪的。
兩個人面對面吃飯,零交流,璦昧是真的璦昧,尤嘉臉都燒紅了,她清晰地感覺到,不是暖氣太熱,不是粥太燙,是她心跳在加速,腎上腺素激升。
吃完飯是尤嘉去洗的碗,讓他去休息。
陸季行靠在廚房裡看她洗碗,嘴角微微勾著,似笑非笑,眼神裡卻是確切的溫柔,尤嘉瞥他一眼,腿軟了下,險些跪下來。
他扯了條乾淨的毛巾給她擦手。
尤嘉不好意思地掙了下,「我……我自己來吧!」
陸季行笑了笑,「給我個表現的機會。」
尤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決定……她真的決定……出於對自己的重新認識……出於這麼久以來對他心意的忽視……出於事已至此,倒也沒多抗拒的心態……她決定。
「要不,我們……試試?」尤嘉聲音小得近乎耳語,但兩個人離得那麼近,陸季行怎麼會聽不到,他手上動作頓了下,看她。
尤嘉心跳又莫名加速了,解釋說:「但我第一次談戀愛,什麼都不懂,有哪裡做得不好,你可以告訴我。」
那鄭重的語氣,跟參加班長競選一樣。
陸季行失笑,那種血液奔騰的狂喜和對眼前人越來越深的喜歡交織在一起,反而讓他顯得冷靜,只是內心深處無法自控地想做一件他很久之前就想做的事,他忽然勾著她的腰把人拉過來,低聲問,「可以嗎?」
……啊?尤嘉愣著,也不知道該回答可以還是不可以,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他,眨眼的時候,那長長的睫毛似乎都要從他臉上掃過去了,他眉眼逐漸漾開笑意,「你不吭聲,我就當你答應了。」
尤嘉第一次戀愛,第一次接吻。
他唇貼上來的時候,尤嘉只覺得是溫熱濕潤的,下唇先被他咬了一口,他輕輕吮吸了片刻,尤嘉覺得麻麻的,後背都是麻的,一直竄到頭皮上,他往下壓,唇舌整個貼上去,輾轉,吮吸,舌尖輕巧地撬開了她的齒關,尤嘉舌頭被他勾纏住了,舌尖被她吸得發麻,尤嘉不由自主地閉上眼,感官很清晰,整個人被他身上的氣息包裹,她腿軟,她喘不過來氣……
陸季行終於在失控的邊緣放開了她,看她紅得滴血的臉,抬手擦了下她的唇角,又把她頭髮捋到耳後去,氣息不勻地低頭看她,微微笑道:「說好了,不許反悔。」
尤嘉「嗯」了聲,害羞,別過眼,不敢看他。
……
尤嘉那時候沒談過戀愛,後來才知道兩個人簡直進展神速,從確認關係到牽手擁抱親吻,連一周都不到……
陸季行回來最大的圖謀已經到手,之後幾天悠哉地養著病,暗戳戳地剝削尤嘉照顧他,趁機占佔便宜逗逗她,膩歪會兒,帶她去吃飯去看電影去見朋友,舞蹈社去拜訪以前的老師也把她騙去了,以前尤嘉路過那個塗鴉了各種抽象圖案的玻璃牆,總能透過縫隙看見陸季行在裡面和人一起跳舞,那時候只覺得兩個人是兩個世界的,如今竟然站在裡面,人生還真是到處是意外。
年初六就開課了,舞蹈室裡各個年齡段的人都有,這時間更多的是青少年和小朋友,裡面鬧騰得很,有人認出了陸季行,拉他過去battle,旁邊人一邊調侃對方膽子真大,一邊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起哄。
有人放了段音樂,重節奏,陸季行跳了一段breaking,無論控制力還是節奏還是踩點還是觀賞度都是相當精妙,喝彩聲不絕於耳,尤嘉在旁邊站著,只覺得他會發光。
人有時候會困在自己的世界裡,害怕踏出去,但陸季行讓她看到了這世界的豐富多彩,或許這也是尤嘉為什麼喜歡他的原因,他與她完全不同。
陸季行就跳了一小段就擺手走了,「陪我女朋友,改天再約吧!」
圍觀人一溜聲地起哄叫「嫂子」,尤嘉羞窘,一直往他背後躲,被他攬腰抱到了身前,笑道:「臉皮怎麼這麼薄?」
……
他走那天,尤嘉反而有些捨不得,送他去機場的時候差點兒哭了,覺得有點兒莫名其妙,明明在一起也才幾天,卻有一種地老天荒的錯覺。
陸季行在入口處低頭吻她,抱著她的力道很重,他說:「我有空就去看你。」
雖然這樣說,之後一年兩個人也就通通電話打打視頻而已,真真正正的異地戀。
不過尤嘉本來就不是個黏人的xin子,倒也沒覺得多難熬,頂多有時候會想念他的懷抱,他身材啊,真的好,常年練舞,抱起來很舒服。
見面時間寥寥,廖慰相思,尤嘉有時候都覺得兩個人都不太像談戀愛,寡淡得不像話,有次她半開玩笑還說,如果你成了大明星有更喜歡的人了,不要覺得不好意思跟我講,我這個人不執拗的,頂多也就傷心一小會兒,然後還是可以和你做朋友的。
他沉默很久,忽然說:「尤嘉,我也是第一次談戀愛,我有哪裡做得不好,你可以罵我,但不要說分手。」
尤嘉都楞了。
她二十歲生日的時候,他那時候很忙,然後就把她忘了,尤嘉一整天接了爸爸媽媽的祝福和禮物,接了室友的祝福和禮物,跟朋友一塊兒出去吃了飯,吃了蛋糕,等了一整天都沒等來他的電話,尤嘉生氣了,氣得整個人都魔幻了,更多的還是恐懼,她對娛樂圈不熟悉,還停留在外行人執拗的偏見中,總覺得裡面到處是佑惑,漂亮小姑娘一抓一大把。
而他那時候忙到沒時間和她通電話,所以尤嘉有種莫名的直覺,好像兩個人的關係就快要這樣走到頭了。
她一天都很開心,但晚上的時候,自己一個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就哭了,那種沒來由的傷心和恐慌。
打他電話,打了好多遍都沒人接,那時候他還沒有麥哥,尤嘉也不知道怎麼聯繫到他,就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不停地發語音給他。說要嘛我們就散了吧,你要是不喜歡了,也沒關係。說她想得很明白了,他們確實是兩個世界的人。說她覺得他很好,但兩個人可能身份啊價值觀啊作息啊愛好啊都不太合,就不強求了……
尤嘉說了很多,說得口乾舌燥,頭疼欲裂,她跟他說她不難過,都是屁話,她難過死了,難過得天都要塌了,她擦乾眼淚,不敢回宿舍,怕被追問,就在校外開了間房,跟室友報備了自己行蹤,說回去太晚了門禁了,就在外面住下了,室友叮囑她注意安全。
她躺在牀上又哭了,好久才睡著。
睡到半夜人迷迷糊糊地聽見敲門聲,登時清醒了,心跳得厲害,腦海裡閃過無數的女大學生被人xx的新聞,剛想摸電話給前臺投訴,就聽見外面人說:「尤嘉,是我,你醒了嗎?給我開個門。」
聲音沉啞,帶著疲憊。
尤嘉一下子就聽出來,是陸季行,他給她打了幾十通電話都沒人接,語音也沒人回,他去她學校,見了她室友,最後才得知她在外面酒店,生怕她出事,幾乎飛奔過來,押了身份證上來的,說女朋友不舒服,打不通電話,半是威脅半是恐嚇地唬住了前臺放他上來的。
尤嘉打開門,陸季行就抬手給了她一個擁抱,轉身用腳踢上了門,把人壓在門背上,斂著眉,鼻尖抵著她鼻尖,聲音沉啞,「對不起,但你罵我也好,打我也好,分手我不同意。」
尤嘉睡了一覺,頭已經不是很疼了,情緒也緩了很多,看見他,整個人更多的是懵,鬧了脾氣,一睜眼就看見他,那是她只在夢裡想過的,他雖然對她很好,但不是那種無原則的人,工作和私人衝突的時候,他還是優選安排工作的,他很敬業,尤嘉是知道的。
聽他這樣說,那些傷心和難過得要死的心情登時消散了,只剩下委屈,像小孩子被摔疼了,拍拍土站起來也就算了,偏偏扭頭看見了媽媽,那種依賴和仰仗,會滋生濃重的委屈和類似於撒嬌的心情。
於是尤嘉真的又打又罵,踢他咬他。
他任由她動作,等她累了才把人抱去了牀上,哄她,親她。
他本無邪念,但這氣氛太適合幹點兒什麼了,加上他的後怕,那種徹底占為己有的心情格外強烈。
他壓在她身上,低聲說,「尤嘉,我……」硬了。
「你要是不願意,我去衛生間解決。」
不用他說,她也感受到了,頂著她的腿,她整個人都在顫慄。
兩個人在一起這麼久了,親過抱過摸過,該做的其實都做了,就差最後一步,尤嘉懵懵懂懂,他實在不實在不忍心,但現在他不想忍了。
他不願意強迫她,但想讓她知道他的想法。
他低頭看她,沉沉喘著氣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正要起身去衛生間的時候,尤嘉小指勾了勾他衣服,直勾勾看著他。
陸季行便笑了。
「疼了跟我說。」
第一次沒成功,第二次她疼得哭了他就放棄了,第三次的時候,陸季行說你累了就先睡吧,不急在一時。尤嘉又哭了,陸季行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是不想,很賣力地……嗯,這次很順利。
尤嘉腰要斷了,窩在他懷裡睡著了,夢見自己抱著一個大火爐,熱得渾身冒汗。
於是睡著睡著尤嘉踹了他,翻了個身,睡到一邊去了,她睡覺很乖,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
陸季行把人抱回來,親了親她鎖骨,淩晨深重的欲念裡,他成功把她又辦了。
尤嘉迷迷糊糊又被折騰,咬了他好幾口。
那時候離尤嘉二十歲畢業很近了,她已經確定被保送進本校研究生院,畢業那天,他來送花給她,尤嘉穿著學士服,站在人群裡笑,跟身邊人說:「我男朋友。」
室友笑話她,「喲喲喲,怪不得你連校草都看不上,原本早就有草了,這草還挺帥,嗯,身材也不錯,睡著舒服。」
醫學生尺度向來大,尤嘉生怕她再語出驚人,一把捂住她的嘴。
但對方還是掙扎著說了句,「啊,尤嘉,你臉紅了。」
……
結婚那年尤嘉二十二歲,研二,因為一些奇奇怪怪的緋聞,莫名其妙被陸季行拉去扯證了,領完證,尤嘉捧著紅本本,惆悵地說,「我忽然想起來,你還沒求婚,你都沒說過愛我,你整天只會騙我、欺負我,我……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她這反射弧向來長,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又被唬了。
陸季行曲指刮她鼻尖,笑得一臉大尾巴狼樣,「晚了,上了賊船,下不去了。」
尤嘉嗚呼哀哉地栽倒在他懷裡,「好巧,那你也別想下去了。」
「我?求之不得。」
他從口袋裡摸出來戒指戴在她手上,單膝跪地,親吻她手背,「親愛的,公主殿下,我發誓,我會守護你一輩子。」
尤嘉登時又笑了,傲嬌地點他額頭,「那,看你表現了。」
……
……
陸季行推門進房間的時候,尤嘉淡定抬頭,「你忙完啦?」
「嗯,在幹嘛!」
「做壞事。」尤嘉乖巧笑。
「哦?做什麼壞事,我來看看。」陸季行漫不經心地走過來,然後他的臉就出現在了螢幕上。
彈幕瞬間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哥,我哥,我哥,看這裡!」
「我不敢相信,我眼前的我哥,是真的我哥!」
「腹黑!」
「陰險!」
「狡詐!」
「大尾巴狼!」
陸季行眯著眼確認了下,「直播?」
他坐下來,盯著螢幕看了會兒,隨口聊了句:「我老婆跟你們說了什麼?」
戲精粉絲上線,一個個的真情實感地爆料。
「嗯,也沒說什麼,也就說說上學時候的趣事。」
「比如校草啦什麼的。」
「哎呀,可惜了,上學時候就難忘的就是談戀愛啊,碰上你這種工作重於感情的,少了多少樂趣。」
……
陸季行眯了眯眼,「那我得慶倖我早早地把她拐到手了。好了,下線了,我帶我老婆去睡覺,你們也早點兒休息。」
「好的,再見哥,祝你好夢!」
「好好表現,但年紀大了記得養好腎!」
「晚安,明天起來又是驚喜的一天呢!」
……
第二天,關於陸季行的段子滿網飛。
什麼「驚,老婆深夜爆料,沒想到知名演員陸季行竟然是這種人!」
什麼「搞定老婆一百招,陸季行教你如何心機征服心上人!」
什麼「報警啦,這裡有人騙小孩啦!」
有人還連夜畫了同人漫出來。
尤嘉依舊是那個短腿小蘿莉貓耳朵的形象,穿得毛絨絨地走在雪地裡,一臉高冷傲嬌腦門上就差寫著腹黑倆字的陸季行迎面走過來,接過短腿小蘿莉手裡的盒子,笑得十分大尾巴狼地摸了摸她腦袋。
「來來來,分析一下這個場面,已知阿季嫂要給我哥送年貨盒子,大舅哥給我哥打了電話讓他去接,求阿季嫂把東西送出去之後為什麼又被我哥帶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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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阿季嫂傻fufu的,二,我哥故意引佑,不帶回來多虧。」
「再已知,我哥對阿季嫂用非常無恥的形式表白了,求我哥是如何追到阿季嫂的。」
「得:我哥臉皮不是一般厚,一言以蔽之: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
「再得:此人不僅腹黑,還陰險!」
「啊,心疼我阿季嫂,太可憐了。」
「嚶嚶嚶,我哥這要是都能出軌,我直播吞刀片。」
「他要是敢出軌,我眾籌給他寄刀片,唰唰唰把他切片燉湯得了!」
……
陸季行回應:嗯,我用了我畢生最超常的計謀和智慧贏得的太太,來之不易,除了她,我誰都不要。
嘖,天天撒狗糧。
「再見吧哥,你不需要我們了,你心裡只有你的阿季嫂。」
「人艱不拆大兄弟,讓我們活在夢裡不好嗎?」
「哼,有本事你撒一輩子狗糧啊!」
╟n年後╟
「……算你有本事,行了吧?╯^╰」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