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想讓葉雲汐再睡一會兒,可現在他不得不把她叫醒了,現在下去,剛好婚慶就該放婚禮進行曲,讓他們入場了。
他起身來到葉雲汐的身邊,然後蹲下,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雲汐,醒醒,我們該下樓了。」
此時此刻,他心中幸福無比,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啊,還有這麼點兒時間他就可以擁抱他的新娘了。
葉雲汐聽到他在叫自己,瞬間就睜開了眼睛來。
她略顯迷茫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似乎一下子看到了他的心底。
這一瞬間,時海濤感覺自己顆心猛烈狂跳了起來,簡直跳得整個胸口都是疼痛的,有種再打幾針止痛針都抑制不住的感覺。
他到底是愛她的,這麼近的距離看著她那張絕美精緻的小臉兒,他真的好心動。
一顆心狂烈跳動的他很快就發現這種心跳不正常,因為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他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往下栽,就像是有種恐怖的力量在把他整個人向下拉去。
葉雲汐瞬間瞪大了雙眼,驚恐地看著他。
時海濤不受控制地單膝跪了下去,一手扶著茶几,一手撐著地毯,整個人都抑制不住的往下倒,就算是他已經別過臉去了,她仍然能看見有鮮紅的血跡在順著他的下巴往下滴落。
葉雲汐立即坐了起來,不等她上前扶著他便聽到了他發出了嘔吐的聲音,連著吐了好幾口鮮血在淺栗色的地毯上,看起來恐怖極了。
她才剛睡醒,一睜眼就看見了這種畫面,眼前的這一切對於她來說就跟噩夢似得。
「小河,你怎麼了?你怎麼吐血了?」葉雲汐趕緊下了沙發,他扶住。
因為過於緊張,葉雲汐已經嚇得整個人都手腳發涼了,扶著他之際,手心還在不斷冒著冷汗。
他艱難地仰起頭來,沾著血的雙唇動了動,語氣無比虛弱:「沒事……我沒事……不要擔心,我擦擦就好,等我擦乾淨了,我們就下去辦婚禮……」
很顯然,他現在的樣子根本就不可能繼續辦婚禮了。
葉雲汐已經看明白了這點,他卻還沒看明白。
「婚禮什麼的現在別糾結了,你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吐血?」
「我……發炎嘛……」說著,時海濤又大口吐了兩口血。
一向鎮定的葉雲汐現在怎麼也鎮定不起來了,眼看著腳下一片血跡,葉雲汐哆哆嗦嗦地問他:「你這個樣子,怎麼可能只是發炎?你說實話,你到底怎麼了?你現在真的不能去辦婚禮了,你倒是快說啊!」
「我……我能……」他撐在地毯上的那隻手捂住了胸口,強忍著痛苦皺著眉說:「你扶我起來,我坐一下,歇一會兒……」
因為難受,他的頭上又冒出了汗水,順著臉頰不斷往下冒。
化妝師給他化的妝已經沒有任何效果了,完全擋不住他煞如同私人一般的臉色。
現在葉雲汐已經沒有什麼功夫去糾等下要不要辦婚禮了,她心中忐忑難安,覺得他這個樣子真的不行,很有可能會出人命的。
如果不是嚴重到了一定的境界,怎麼可能會大口大口的吐血?
「你是不是受傷了啊?你這個樣子肯定不是得了什麼氣管炎,太嚴重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把他拽起來。
她潔白的婚紗上已經沾上了他吐出來的血,看起來觸目驚心,時海濤看見了很心痛,他不想讓自己的新娘穿著帶血的婚紗和他結婚,可是,他現在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什麼話也沒力氣說了,都沒有力氣幫她擦擦。
就算最近時海濤瘦了很多,可也是那麼高大的一個人,葉雲汐必須很吃力才能把他扶好,讓他坐好。
等時海濤仰面躺在沙發上的時候,頭頂的燈光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刺眼了,他感覺體內的力量正在一點一點流失。
忽然有種冰冷席捲而來,他就像是躺在了冷水中一般哆嗦起來,嘴唇不住顫抖。
死神的腳步,似乎是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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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海濤怔愣了幾秒鐘后,意識到了這點,他受不了那刺眼的光了,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的右手緊緊握著葉雲汐的手,呼吸越來越急促:「雲汐……我愛你……我愛你……」
「你現在到底什麼情況?我要打120了!」
葉雲汐企圖甩開他的手去拿手機,怎奈他握著她手的力量特別大,她根本就掙脫不了。
這很恐怖,他明明看起來快不行了,又是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抓著她啊?
意識到她想走,他很努力地睜開眼,對她說:「我……可能是要死了……你不要走……」
葉雲汐一愣,臉上儘是悲哀。
他居然說,他可能是要死了?
好端端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死掉?
「我肺里,長了東西……很嚴重……我不想耽誤我們的婚禮,所以沒有去開刀……」他艱難說著,目光渙散地看看著她,似乎是在很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她的臉,「我以為我能扛的……現在,可能扛不住了……」
「你,你快放開我,我要去叫120……」葉雲汐忍不住了,瞬間眼淚決堤,又企圖讓他放開自己。
她相信他不是在騙她,因為他現在看起來真的要不行了,一邊說話,一邊不斷有鮮血從他的口中湧出來,除了叫120,她沒有別的辦法。
「不叫了吧……算了吧……」他拒絕,眼神越發渙散,連瞳孔都在不斷放大,只是努力的急促呼吸間在發出聲音:「你陪著我……就好……別走……」
「小河,小河,你別死……你別死啊……」
她伏在他的肩頭,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她是知道的,如果一個人真的不行了,瞳孔會不斷放大。
他是真的不行了,眼神都已經失焦了,她看得出來。
「小溪,對不起,我愛你……」
他說著,一點一點的,他終於鬆開了她的手,因為他已經沒有半點力氣再握緊她了。
他沒有哭,嘴角反而還揚起了一絲異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