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芍藥想了一下,自己前三天賺了四兩多銀子。後來,三個大夫冤枉了她,除了賠償雲崔氏給他們的二錢銀子之外,每人還額外賠償了她一錢銀子。前天她賺到了二兩銀子,再加上昨天她賺到了十兩銀子,而雲崔氏在被關起來之前,也賠了她二十五兩銀子和價值五兩銀子的一根簪子。
算起來,她這些天一共賺了四十多兩現銀了。
這些錢難道還不夠她進如意成衣鋪買點東西嗎?
「芍藥丫頭啊,這間成衣鋪子咱們不能進去,你到時候進去了,覺得東西太貴,沒買一件就灰溜溜地出來了,心裡不免難受。你要是硬著頭皮買了,回頭不得心疼到半宿都睡不著?」大伯娘也說道。
「這間鋪子里的東西是又貴又不好嗎?」雲芍藥問道。
「那倒不是,它是鎮上最好的成衣鋪子,貴有貴的道理,那質量和做工都沒得說。」二伯娘想起村裡有人穿過如意成衣鋪的衣服,心裡不免有些酸酸的。
「那就算了吧。」雲芍藥嘆了口氣,宋家三房還得還債呢,她還是省著點用錢吧。
就在這時,那日在官道上見過的婦人從鋪子里走了出來,一看到她就上前牽起了她的手:「丫頭,過來了呀,快進來吧。」
「嬸子,又見面了,想不到你姐姐開的如意成衣鋪竟然這般大,」雲芍藥笑著說道,「我剛才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都不敢進去了。」
「這有啥不敢的?快跟嬸子進來,」說著,她想起了這幾天丈夫對她態度的轉變,高興地說道:「丫頭,真的得感謝你,上次你說了那番話之後,我家那男人對我好多了。還破天荒地買了簪子送給我呢,你說這老夫老妻的,說起來我都怪害臊的。」婦人微微紅了臉。
「那是好事啊,別人羨慕還來不及呢。」
「這是你家的兩位長輩吧?也是進來買衣服的?到時候我讓我姐姐一併給你們少算一些錢。」
「不不不,我們就是陪她進來看看。」兩位伯娘連忙說道,這裡面的東西,她們可買不起。
「那就一起進來吧,」那位婦人熱情地說道,早已不見了前幾天的刻薄樣子,「我姓周,你們可以喊我周娘。」
進了店鋪之後,周娘對鋪子里的一個年約三旬的女人說道:「姐姐,這就是我前幾天跟你說過的那個丫頭。」
這女人就是鎮上有名的如意娘子,名叫周如意,她的手藝都是在州里的大綉坊里學的,丈夫去世之後,她怕觸景傷情,於是就回到了老家,在老家的鎮上開了一間成衣鋪子,與兒子相依為命。
「我替我妹妹謝謝你,」如意娘子說道,「隨便看看,有喜歡的跟我說。」
「嗯。」雲芍藥點了點頭,被周娘拉著在成衣鋪子里轉了起來,兩個伯娘跟在她們身後,好奇地伸手去摸那些布料,那些布料大多是從州城裡運過來的,都是一些縣城裡罕見的款式,令她們看得兩眼發直。
而如意成衣鋪裡面的綉品,就更是不凡了,每一幅綉品上的圖案都栩栩如生。
如意娘子並沒有過來招待她們,她還在繡花架上忙著刺繡一幅大型作品,不過她讓一個在店鋪里做工的綉娘跟了過來。
「這料子真好看啊,多少錢一匹呀?」二伯娘忍不住問道。
「一兩銀子。」那個綉娘回答道。
二伯娘聽了之後直咂舌。
「那這匹紫色的布呢?」
「這就更貴了,得三兩銀子呢。」
二伯娘頓時心有戚戚。
「便宜的也有,請隨我往左邊走,」秀娘說道,「左邊的布就是本縣產的一些布,只是花樣沒那麼多、也沒那麼新穎而已。」
「哦哦。」二伯娘點了點頭,跟著綉娘往那邊去了。
大伯娘則伸手扯了扯雲芍藥的衣服,示意她找個借口離開這家店,免得繼續待下去丟人,反正這家店的東西那麼貴,她們也買不起。
就在這時,周娘開口問道:「丫頭,你今天是過來買什麼的呀?」
「我過幾天就要成親了,今日是來置辦嫁妝的。」雲芍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樣啊,那就需要成套的牀單被褥了?」
「對。」雲芍藥點了點頭。
「我姐姐的鋪子我也很熟,我就帶著你挑幾件好的吧,保證不貴又實惠。」周娘真心誠意地說道。
「那就多謝嬸子了。」
「說的哪裡話。」
周娘盡心地幫雲芍藥挑了幾套牀單被套,果然是不貴又實惠,帶去夫家還很有面子。
雖然比起其他成衣鋪子裡面的價錢是偏高了一些,但是這布料的質量更好,倒也值這個價錢。
大伯娘和二伯娘圍在選好的牀單被套旁邊伸手不停地撫摸著,眼裡滿是羨慕,這樣的牀單被套她們也想買,但是她們捨不得花這個錢。
就在這時候,有人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對周娘說道:「不好了,不好了,周嬸子,你家男人和別人打起來了,把客棧里的桌椅都砸壞了呢,你快過去看看吧。」
「什麼?」周娘大驚失色,趕緊跟著那人往外跑,雲芍藥也跟了上去。
周娘的丈夫是個廚子,在一家客棧里做事,那家客棧離這裡並不遠。
周娘和雲芍藥趕到的時候,客棧的掌柜正在大發雷霆,並且站在另一個被打的大廚身旁。
「你還好意思打架?你有什麼資格打別人呢?你在我們客棧做了這麼多年,客棧的生意一直也就那樣,我換了你也是應該的!你技不如人,就應該心服口服地讓出自己的位置!」掌柜憤怒地說道,「你把我請來的廚子打壞了,要是他做不了菜,你根本負不起這個責!」
「那我這麼多年在客棧里,是不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周娘的丈夫反問道。
「所以你就想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江大河,你要真想讓我看得起你,你就該努力讓自己做菜的水平更高,留住越來越多的客人,而不是搖尾乞憐,死乞白賴地要留在這裡,我告訴你,我不欠你的!每個月的工錢我都按時給了你,我想讓你留就讓你留,我想讓你走就讓你走,這是我作為這家客棧的掌柜的權力!你打他也沒用!你被取而代之,只能怪你自己!」
江大河氣得紅了眼睛,心裡滿是委屈和憤懣。
他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許多年,在掌柜的心裡沒有半點分量,人家想跟趕他走的時候,不會給他留半點情面。
「我不服,我要跟他比一場!」江大河咬牙說道。
「郭師傅最擅長的是做魚,那你們今晚就比做魚吧。」掌柜的話里明顯有偏袒的意思,竟然是要郭師傅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打敗他。
看來,他是鐵了心要趕江大河離開了。
周圍看熱鬧的群眾一聽這話,頓時議論了起來。
「這也太過分了吧?為什麼不說江師傅最擅長做鴨,讓郭師傅和他比試做鴨的功夫呢?」
「就是,人家江師傅好歹在你們客棧做了多年的大廚,你們轉眼間就要將他辭退掉,你讓人家一時半會上哪找事情做?這段時間要人家喝西北風嗎?」
「這掌柜也太薄情了!我就不信他換了個廚子之後,生意能做得起來,瞧瞧他這是什麼人品!」
……
這家客棧的掌柜臉皮倒也挺厚,根本不在乎外人怎麼議論他,他相信只要客棧的大廚手藝好,客棧的生意就一定會有一個質的飛躍。
「大河,咱們走吧。」周娘擠進了人群,拉著他小聲說道。
「我不甘心。」江大河痛苦地低下了頭。
「那你有幾分把握?」周娘的眼裡滿是擔憂。
江大河捏緊了拳頭,一言不發。
周娘看到這裡,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必那位大廚必然有過人之處,否則掌柜的態度也不至於這麼堅決!
「既然不甘心,那就跟他比試一次吧,」雲芍藥想起周娘盡心幫她選牀單被套,也想投桃報李,「說不定事到臨頭會有轉機呢?」
江大河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如果贏了,你還會留下來嗎?」雲芍藥又問道。
「事情鬧到現在,哪還有轉圜的餘地?我只是想爭口氣罷了!這樣的東家,不做也罷,就算最後我能留下來做,到最後也是徒留傷心。」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雲芍藥點了點頭,「廚師研製新菜需要一定的契機,說不定這回就是你的契機呢。人在壓迫之下一定會爆發出潛能的!」
雲芍藥說這話只是安慰他罷了,對於讓他贏,她自有辦法。
江大河見她的語氣那麼肯定,不由得也被她感染了,心裡升起了一股豪情。
是死是活就看今天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超越自己,也一定要試上一試。
「好,我和他比做魚!」江大河走到掌柜面前大聲說道。
掌柜勾起了唇角,對這個結果很滿意:「行,那就這麼說定了,輸的人離開這家客棧,並且賠償打壞客棧桌椅板凳的全部損失,兩位沒有意見吧?」
「沒有意見。」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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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們二人都沒有意見,你們現在就可以進廚房做準備,誰先準備好了,誰就可以先做菜,但是做菜的時候,你們二人不能同時待在廚房,以免有誰心術不正,想要偷師。」掌柜說道。
江大河聽到這裡,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這話不就是說給他聽的嗎?可是他至於那麼下作嗎?還會去偷師?
「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倆負責啊。」掌柜又加了一句。
江大河就更憤怒了。
掌柜今日真是欺人太甚,處處偏幫另一個大廚,他這人還沒走呢,茶就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