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若澄只覺得這個吻又長又深,她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來。等到朱翊深離開她的嘴唇,親向她的下巴和脖頸,她雙手抵在他胸前小聲說道:「我,我剛剛渾身都是汗,髒。」
朱翊深含糊地說著沒關係,只覺得她身上的香氣因為流汗而更濃郁,想品嘗得更多。若澄後仰著抗拒:「不要……我,我不舒服……」
他沒再勉強,但仍未鬆開手。大概是天生麗質,她平日就不喜塗胭脂水粉,首飾也很少戴。剛才為了踢毽子,還把耳墜和簪子全都摘了,此刻便有幾分天然去雕飾的美麗。
他看著她白淨的臉龐,長長的睫毛,挺翹的鼻尖和緊抿的雙唇,只覺得無一不美。若澄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將他滾燙硬實的手臂從自己腰上拉下來,輕聲道:「你在這裡,我沒辦法沐浴……你出去一下,好不好?」
雖然是趕他走,但她聲音嬌嬌軟軟的,聽得朱翊深的心底一陣酥麻。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剛剛說要給他生孩子的是她,現在要他走的也是她。本是夫妻,沒什麼好避諱的。但她那副模樣,想必他不出去,真的是不會去換衣沐浴的。
「就這樣讓我走?」他低聲問道。
若澄抬眸看他一眼,聽出他的話外之意,臉微紅。然後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迅速地親了下他的嘴角。猶如蜻蜓點水,但足以在心湖蕩出層層漣漪。
朱翊深知道她害羞得很,不再逗她,下了暖炕離去。
若澄望著他的背影,露出笑容。他雖然看起來很高傲冷漠,但其實很尊重別人的想法。這跟天家的人都不大一樣。她記得以前住在娘娘宮中時,先皇也會強迫娘娘做一些她不願意做的事情。但朱翊深幾乎從沒有強迫過她,也沒有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在她身上。
就連普通人家的丈夫都未必能做到尊重妻子,於他這個親王而言,便更難能可貴了。
素雲和碧雲進來伺候若澄沐浴,碧雲好奇地問道:「剛才王爺追來,跟王妃說什麼了?有沒有怪我們在後花園踢毽子?」
若澄一邊脫掉裳裙,一邊搖頭道:「沒有。他還說讓我做自己就好。」
碧雲鬆了口氣:「那是王爺疼您,才會這麼說的。若是換了別人,恐怕免不得挨訓呢。奴婢也沒想到王爺今日會這麼早過來,被他逮了個正著。王妃,咱們以後可不能再這麼胡來了。傳出去,別人會說我們北院沒上沒下,其它地方得跟著亂了。」
若澄乖乖地點了點頭,她今日也是一時起了玩興,還被他看到。她問素雲:「陳玉林的鋪子開張了嗎?」
若澄聽了沈安序的話,不再用清溪之名售賣臨摹的書法以後,陳玉林的生計便成了問題。好在他幫若澄賣畫,也攢了一小筆銀子,然後若澄也拿出一部分積蓄,讓他在琉璃廠附近尋了一間鋪子,先做些賣筆墨紙硯的生意。陳玉林承諾每個月都會給若澄送來分紅。
「嗯,已經開起來了。現在正好是會試期間,生意還不錯。繡雲說他從前一心考功名,沒把心思花在做生意上,其實還算有幾分天賦的。」素雲說道。
這點若澄自然是相信的。從陳玉林給她賣字畫就可以看出來,這個人腦子挺活絡的,人面也廣。解決了他們一家的生計問題,若澄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
……
朱翊深回到留園,坐在暖炕上看書。李懷恩進來,高興地說道:「王爺,您看看誰來了!」
他側身讓開,一個人走進屋子裡,像朱翊深行禮。
朱翊深看到蕭祐,立刻把書放下。蕭祐說道:「草民蕭祐,特來晉王府效力。」他自稱草民,身上應該是除了錦衣衛的職務了。
朱翊深連忙將他扶起來:「辛苦你了。」
蕭祐當初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調進錦衣衛,做了總旗。雖說不是什麼大官,但錦衣衛為天子效力,在京中行走也算有幾分臉面。如今為了給他效力,蕭祐甘願丟掉這個飯碗。這樣的人,朱翊深覺得當以國士待之。
「我府中的三百甲兵缺個統領,以後王府的安全就全權交給你負責了。」朱翊深拍著蕭祐的肩膀說道。
「願效犬馬之勞。」蕭祐抱拳道。
李懷恩在旁邊笑道:「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蕭統領不知道,晉王府建府以來,王爺一直沒立過府兵的統領。因為找不到辦事穩妥,又信得過的人。蕭統領可是頭一個呢。」
蕭祐有些動容:「多謝王爺的信任。」
朱翊深道:「還是委屈你了。這差事不比在錦衣衛中,有臉面,又有權力。但有我一日,晉王府絕不會虧待你。」
蕭祐搖頭道:「王爺說的哪裡話?蕭祐是心甘情願追隨的。在錦衣衛裡也是常常提頭辦事,上官若不信任,或者故意推脫責任,我們隨時都有丟掉xin命的危險。不比王爺信任屬下,將整個王府的安危全權託付,屬下覺得無上榮光。」
李懷恩跟蕭祐接觸得不多,但聽他言談,再觀其舉止,暗嘆不愧是王爺看中的人,總覺得十分值得信賴。朱翊深又跟蕭祐說話,李懷恩就退到了屋外。
他還得問問去打聽王妃舅父的人,回來了沒有。
朱翊深問了宮裡的情況,蕭祐說道:「別的也沒什麼,皇上沉迷於求仙問藥,已經不大管朝政了。政事都是太子在打理,但東宮太子妃這身子骨卻一日不如一日。只不過宮裡上下都瞞著,外頭的人也不知道。屬下有個朋友的同鄉在東宮辦事,聽到了一點風聲,說是太子妃這事著實有些蹊蹺。」
朱翊深也有同感,便繼續問道:「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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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初嫁入東宮的時候,身子骨應當是很好的。她正值舞勺之年,懷孕生子再正常不過,何以人會日漸消瘦?東宮裡的人起初懷疑是中毒,但是請了太醫卻查不出什麼,後來又說染了邪祟,還請法師來做法,卻毫無成效。太子殿下為此事也傷透了腦筋,總之透著幾分古怪。」
蕭祐說完,朱翊深陷入了沉思,沒有說話。他見識過後宮中的女人為了爭寵所使用的那些手段。太子如今大權在握,太子妃便是未來的皇后,被人所害也不是沒有可能。前生周蘭茵被陷使用巫蠱之術,他其實很清楚當中必有冤情,但也懶得去管。
在他看來,不管後宮的女人如何爭鬥,只要不觸動到他的底線,便是弱肉強食,全憑各自的本事。只有聰明的女人才配存活下來。
這個太子妃是朱正熙自己選的,並不是出自於世家大族,肯定有人不滿意。若太子妃身死,太子勢必要另選太子妃。到時候得益的必定是新妃的家族和兩個良媛。只是連太醫都查不出的手法,確實有幾分高明之處。紫禁城裡的事,他還是別主動參合比較好。
他讓蕭祐先下去休息,又坐著看了會兒書,李懷恩說道:「王爺,已經查出王妃的舅父住在何處了。」
「嗯。你過去一趟吧。」朱翊深點頭道。
***
姚慶遠一家暫時住在城南的一家客棧裡。這裡是當初擴建京城之後,將原本的城郊劃入了城區之內,並不算熱鬧繁華,只不過有幾個瓦市,住的人也是三教九流。
姚慶遠之所以選擇住在這裡,一來是房錢便宜,二來是附近剛好有條街,街上有許多鋪子,買東西方便。其間有幾家似乎要轉讓鋪面,他順便去打聽價錢。
余氏和一雙兒女一定要住上等房,每日三餐還要四菜一湯,他的囊中羞澀,只能一再去典當祖上傳下來的字畫。他其實一直想守著這份祖業,可是沒想到自己沒能繼承到父親的那種手段,將家產都敗光了,還讓妻子和孩子跟著自己吃苦。
所以他還是想盡可能地提供給他們想要的生活。但他手上的積蓄真的剩不多了。今日,他又典當了一幅畫回來,抓著沉甸甸的錢袋,再次鼓起勇氣,想著要跟余氏說一說,真的沒有錢可以再供他們揮霍的事情。他還準備留些錢做生意,否則坐吃山空,真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付不起房錢了。
等走回客棧,看到客棧面前停著一輛烏蓬馬車,還有幾個人高大的人在馬車前守著。他暗自疑惑,不知道客棧裡來了什麼大人物,繞著從正門走了進去。
他剛走近櫃檯,掌櫃的就向他走過來:「姚老闆,你這個月的房錢是不是先交一下?已經拖欠兩日了。」
姚慶遠連忙從錢袋裡數了錢出來:「真是不好意思。」
掌櫃的清點完畢,笑了笑說道:「沒關係。快上樓吧,你們來客人了。」
姚慶遠心下疑惑,不知道是何人找上門來。等進了房間,看到李懷恩,一下反應過來,這不是晉王身邊的那個太監嗎?可是房間裡的氣氛看起來並不怎麼融洽。
余氏坐在椅子上,看到他回來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夫君回來了,您還是跟他說吧。」
原本李懷恩到了客棧,看到他們住的的房間還不錯,以為他們過得並不算差。但他剛開口講了來意,余氏的臉便變了下來:「五百兩?晉王是打發叫花子吧?」
李懷恩知道姚家原本生意做得很大,五百兩對於他們來說不算什麼。可姚家如今不過是個破落的,連祖業都賣掉了。王爺也根本沒這個義務給他們銀子,還不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
對方卻不是很買帳的樣子。
他正想拿著銀子離開,余氏卻一定要他留下,說等到姚慶遠回來,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