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沈青洵帶著宋初渺,騎著馬慢慢跑遠了。
宋初渺輕輕握著韁繩,緊緊一拉,馬兒便停了下來了。
手上牽動,又將馬兒繞轉了回來。
身後有表哥護著,她很放心。
輕輕撫著馬的鬃毛,宋初渺往身後看:“是這樣嗎?”
“嗯,渺渺很聰明。”
沈青洵接過馬韁一叱,馬蹄飛揚,飛奔而回。
馬蹄震震,宋初渺坐在馬背上,眼前景象都在飛速後退。
“這馬是不是能跑很快?”
沈青洵點頭:“嗯,還能更快,是匹好馬。”
秦元銘看到沈兄跑了幾圈回來了,把手裡的竹叉一扔,起身過去。
沈青洵先將宋初渺放了下來,再翻身下馬。
“這馬如何?我有沒有騙你?”
秦元銘抱著胳膊在旁邊轉悠。
沈青洵難得不吝嗇讚賞:“不錯。”
秦元銘略有得意道:“喜歡吧,不過這幾匹可不給你。我找人千里迢迢送回來的,貴著呢。”
沈青洵拍了拍馬背:“哦?什麼價?”
沈兄竟這態度,秦元銘反倒拿捏不准了。
擔心他是真有想法,秦元銘有些心慌,誇大道:“掏光我私藏金庫的貴,反正也不賣你。”
沈青洵不過心情好,難得順著他的話回應兩句。
又不是真要。
他嘴角微微撇動,轉身帶著小姑娘回去了。
但是宋初渺在旁聽了,卻是上了心。
趁著吃肉的時候,小姑娘跑到秦元銘邊上問:“秦大哥,那馬真的很貴嗎?”
秦元銘才挑出一塊肉,冷不防聽小表妹的聲音從身邊軟軟飄過來,手一抖肉砸地上去了。
他狀若無事,又新切了塊,對她笑道:“是啊。”
“多少銀子啊?”
秦元銘很奇怪:“宋姑娘問這做什麼?”
“我想買,可不可以?”
肉又掉地上了。
秦元銘放下手裡的刀,轉過身打量她。
如此近看,小表妹當真是天香國色的……不對,他收收神,發現她神情竟十分認真。
“宋姑娘別玩笑,大把大把的銀兩呢。”
宋初渺疑道:“那是什麼價?”
秦元銘無法,只好敷衍著報了個天價。
宋初渺聽了,眉頭輕輕皺了下。
原來真的是很貴很貴。
見成功唬住人了,秦元銘又回頭拿刀割肉吃。
只當沈兄這小表妹突發奇想。
小姑娘隨意逗哄便是。
宋初渺低頭仔細算了算繡鼎閣的帳,咬了下唇說:“好呀,我有的。”
怕秦元銘不捨得,還往上再加了兩成。
“秦大哥可以賣給我嗎?”
秦元銘差點連刀子都掉了。
不是,這小表妹來真的嗎?
秦元銘詫異地看向宋初渺。
小姑娘的眸子清澈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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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再承認說剛剛是逗她玩的。
就會感覺自己特不是東西。
可若是拿那個價賣她,就成了騙小姑娘的錢財,更不是東西。
左右都不是東西,秦元銘沉默了會說:“我……考慮考慮。”
宋初渺點了點頭。
沈青洵視線一掃,發現她不知在同秦元銘說著什麼。
剛要過去,小姑娘就走了,反是秦元銘一眼瞧見他,急急跑了過來。
“沈兄,馬我送你了。讓你的小表妹放過我吧。”
沈青洵:“……?”
宋初渺午膳沒吃什麼。
烤的肉秦艽不讓多吃,就用了點別的吃食。
和秦元銘商量完後,她想起表哥送她的那只小鹿,也不知有沒有好好吃東西,便想過去看看。
小鹿還沒看到,先在屋子後頭瞧見了表哥。
沈青洵攔住了人,神情好笑地問她:“渺渺買馬做什麼?”
小姑娘要是喜歡那馬,同他說一聲不就成了,還傻乎乎跑去找秦元銘。
小姑娘懵了下,似是沒想到秦元銘的嘴這麼快。
才說要考慮呢,轉頭就告訴了表哥。
她抿了抿唇,輕聲說:“你喜歡呀。”
沈青洵一怔。
以為他喜歡,所以是想買來給他的?
心裡倏地有各種滋味交織,沈青洵的嘴角不禁緩緩勾起。
“買下來,送我的?”
小姑娘還很認真點頭。
沈青洵心想,他的渺渺如今厲害了。
都會花錢討人歡心了。
一時真不知說她什麼好。
他屈指一敲她額頭:“能耐了,學什麼不好,學那紈絝子一擲千金博美人一笑的伎倆。”
宋初渺怪委屈的:“我沒有。”
表哥總送她喜歡的,她也想要送表哥呀。
不過表哥好看,這個說法似乎也沒什麼錯。
小姑娘這麼一想,竟也良好地接受下來了。
她抬頭看他:“不可以嗎?”
沈青洵笑:“你傻不傻,那價,買他馬場十余匹好馬都有餘。”
小姑娘眨著眼愣住了,這才反應過來秦元銘騙她了。
她抿著嘴想,她又不知道好的馬多少銀子。
書上不還說,古有寶馬千金不換的麼?
見小姑娘垂了腦袋,怕她真委屈了,沈青洵淡淡然道:“那馬就算了。以後不許亂為別人花銀子。”
“除我之外。”
宋初渺抬眸子瞧他,抿著的唇輕輕彎了彎。
正要點點頭,又想起什麼:“還有爹爹。”
這倒是無所謂的。
“無妨。”
“還有祖母……”宋家上下。舅舅舅娘,素夏巧兒。
他皺了下眉,無奈:“……無妨。”
小姑娘還在數:“大表哥二表哥表姐。”
沈青洵暗暗咬了下牙:“不許。”
“嗯?”
表哥不講道理。
……
秦元銘莫名送了匹好馬出去,還有種心裡有虧的感覺。
整個人都覺得不得勁。
看見沈兄的小表妹回來時,心虛的滿馬場跑馬去了。
宋初渺去喂了小鹿回來。
秦艽例行替她診了脈,順道把煎好的藥給她喝了。
不多時她便有些犯困。
藺婉剛有孕,沈曆昀頭回做父親,面上穩重,實則坐立難安。
他一直都在秦艽這裡,詢問女子懷孕需要留意的事項。
宋初渺湊在旁邊聽著聽著,反而聽精神了。
原來女子有了孕事後,竟會生出那麼多麻煩。
還有許多需要留意的,實在是太辛苦了。
秦元銘眼光不錯,圈的這處馬場清幽,景致也好。
柳修謹和沈如辛二人,散著心也不知去了何處。
沈衛驄似乎骨子裡就對比試有著熱忱。
特別是跟比不過的人。
反正來都來了,就想著再找三弟順道比個馬。
不過找了一圈,也沒看到三弟的人影。
正好碰上秦元銘,當下一攔問起三弟所在。
秦元銘才躲了人,哪能知道。
不過之前是跟小表妹一道回來的。
沈衛驄一聽,又去問了渺渺表妹。
而眼下,沈衛驄在找的三弟,卻正神情凝重看著趕來的鐘全。
鐘全一路趕來,稟道:“少爺,老爺遇襲。”
“三弟,你去哪了?”沈衛驄找不到人,正奇怪著,便看見沈青洵大步迎面而來。
他笑道:“正好,快來比比。”
沈衛驄還在沈青洵身後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的鐘全。
正打算叫上鐘全一起,對上三弟視線,驀地一愣,笑也下意識收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他問。
雖說三弟終日冷著個臉,但若不是遇上什麼事了,三弟他不會是這種神情。
“父親散值回府路上遇刺,受了傷。娘剛出定安侯府,也遭暗算,人沒事。”
沈衛驄一驚:“什麼?”
沈曆昀正出來,也聽見了。
他臉色一沉:“在哪的事,刺客是什麼人?”
沈青洵道:“沒查清楚,可能是韃靼人。”
“韃靼人?怎麼混進京城的。”沈衛驄又氣又急。
沈青洵腳步未停,準備去牽馬:“父親好像傷勢不輕,我懷疑其中可能混了別的人,我先趕回侯府看看情況。”
“等等!我跟你一起先回去。”
沈衛驄腳尖一轉跟上。
他見沈曆昀也要一道,忙說:“大哥,嫂子有身孕呢。你們慢些回來,我和三弟先一步回去看看情況。”
沈曆昀腳步停住,沉銀一二後點了頭。
表妹她們都還在,也需送回安置。
“好,你們先回去。小心。”
沈衛驄應了聲,和三弟一起,隨意拉了匹馬翻身而上。
沈青洵駕馬經過,多看了大哥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沈曆昀:“去吧,放心。”
沈如辛回來時,就遠遠看見二弟三弟和鐘全駕馬疾馳而出。
顯然不太尋常。
她心中不安,同柳修謹加快了腳步回去。
很快,眾人都得知了沈璋遇刺的消息。
出了這種事,哪還有再玩樂的心思。
沈曆昀安撫著妻子等人。
秦元銘召人儘快備好車馬,好送著眾人回去。
至於馬和獵物一類的,晚些再做安排。
秦艽來京城時日不久,沒想天子腳下,還會有這種事情,有些意外。
定安侯府權大勢大,竟也危機四伏的。
她不禁更擔心藥材拖久了,會出變數。
到達官道前,還有一長段矮山道。
坡道上飛馳過三個人影。
秦元銘的馬場,隨手牽來的,都是快馬。
若有人在旁看見,這三人駕馬的身影,便是眨眼間就一晃而過。
沈青洵緊拽馬繩,凝神思忖。
這是變數,原本不曾發生。
鐘全猜測其中許還混有長年潛伏的齊王餘黨。
當年齊王的人,拔得再乾淨,過去再多年,也難免還有漏網之魚。
而齊王逼宮時,也曾與韃靼暗中勾結。
若最後剩下的幾個殘存余部,連同韃靼刺客,伺機刺殺也不足為奇。
三人縱馬飛奔,沈青洵已能遠遠看見官道的影子。
可馬越跑,他心裡反倒越不安寧。
城中他留了七星,但會暴露身份,不到緊急不會出手。
父親既已回府,刺客一擊不成必定收手,只是不知道傷勢如何。
沈青洵繼而回想這一路,忽地緊擰眉頭。
韁繩猛地一拉,馬突然被拉停,蹄子躁動,用力地噴著鼻息。
沈衛驄一見,喊道:“怎麼了?”
“不對。”沈青洵眸色一沉,當即調轉馬頭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