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空氣異常凝重,兩人互噴之後,皆默默的不再說話。
連着漫天繁星也變得黯淡無光!屋頂寂靜得可怕,後山的蛙聲陣陣清晰可聞!一陣清風拂過,吹得後山山林沙沙作響。
良久,蕭策才悶聲道:
“你既一意孤行,那便隨你吧。只是,芝蘭不能再用了。我查了她的底細,她是忠妃安排在你身邊的眼線。忠妃藉着安頓新人的機會,在每個新人身邊都被安排了眼線。”
“我知道了。”
江書晚有些心不在焉地答了一聲。
“你去找淑妃,讓她幫你把芝蘭打發走。淑妃娘娘必定會幫你的。”
江書晚沉默了許久,打發走?怎麼可以隨便打發走?端午那日芷蘭還妄想用蕭策威脅她!今日芷蘭又再次背叛了她!
她江書晚怎麼可能受人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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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她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至於讓她怎麼死,還得好好琢磨一下。
蕭策敏銳地捕捉到江書晚臉上的殺意,喝道:
“你想幹什麼?”
江書晚哼了一聲,
“你覺得我要幹什麼?”
蕭策望着她,江書晚此刻面上已經一片平和,但方纔一閃而過的殺意他絕對不會看錯!
“你想殺了她?!”
江書晚扯着嘴角笑了笑,收斂了心神,緩緩轉身靠近蕭策,眼神柔和地注視着他,連聲音輕柔了下來,充滿了蠱惑:
“那你……會幫我麼?”
江書晚話音剛落,蕭策他騰的一下站起身,離江書晚遠了一些,眼神陌生地盯着她。
江書晚追問道:
“會嗎?”
蕭策不可思議地搖搖頭,冷言嘲諷道:
“你!?
從前你殺雞都不敢看,如今卻動輒殺人?你已經無藥可救了!”
江書晚眼裏浮上一層霧氣,蕭策的話生生地刺痛了她的心。
後宮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殺她難道等着她有朝一日來害自己嗎?自己的處境如此艱難,蕭策竟還如此嚴厲地指責她?!
對面的蕭策卻別過頭,道:
“收起你的眼淚。從前只要你一哭,我就心軟,任你提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你。
可現在不會了。
我不會替你殺人的!
你若不放心她在身邊,遠遠地打發了她走開就好了,何必殺她性命。這個宮裏,枉死的冤魂還不夠多嘛!”
江書晚仰起頭,收回眼眶中的眼淚。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吐出一口氣坐直了身子:
“蕭世子在外替皇帝辦的事情可不少。要不然之前消失那麼久都去幹什麼了?你此刻卻來同我講仁義道德。也是,芝蘭嬌俏可人,對蕭世子又一往情深,蕭世子心疼佳人,怎麼下得去手呢?”
“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
蕭策急了,她怎麼可以這樣說他?!
他的一片真心到了今日她都還不明白嘛?
江書晚頓了頓,收拾了一下衣服,道:
“我累了,送我回去!”
蕭策有些惱怒,他是替皇上辦過不少私密的事情。
可正因如此,他更瞭解殺人並不是那麼輕鬆簡單的事情。晚兒是女子,她不該背上這樣的噩夢和罪孽!
他一把扯住江書晚的胳膊,怒道:
“趁你現在還乾淨,收手吧。晚兒,你相信我,那些鮮血和性命的沉重,你揹負不起的!”
“哼!”
江書晚冷笑一聲,眸子直直地對上蕭策。
揹負不起嘛?
她這些年若不是揹負着小娘的性命和仇恨,又是怎麼在江夫人和江書意的手底下活過來的?
“蕭策,要我收手已經來不及了。你要麼幫我,那我在後宮活得還輕鬆一些。若不打算髒了你的手,就離我遠點,別妨礙我的事情!”
江書晚一甩蕭策的手。
蕭策只感覺手中一空,他也不知這是怎麼了?
今夜自己明明只是帶她上來看星星,明明只是擔心她在宮中的處境,明明只是想要關心她!
可話趕話的,這都講了些什麼呀!
心中正懊惱時,只見江書晚根本不想再聽他解釋,已經唰地一下從屋頂上站起來。可那屋頂偏偏又斜又滑,一個不穩竟朝着屋檐滑去。
她還沒來得及呼喊救命,蕭策已經一個縱身上前,拉住她用力往回一攬,已經攔腰抱住了她。天旋地轉之間,江書晚已經不由自主地緊緊地環住了他勁瘦有力的腰,輕輕地落在了地上。
皮質的輕甲入手微涼,腰間的肌肉隔着薄薄的夏衣觸感分明,那種觸感和李佑的全不相同。
李佑身上也十分勻稱,但到底他人前裝病,始終給人一副陰柔的感覺。蕭策卻是常年習武,全身上下都充滿了陽剛之氣,方纔情況危急,全身的肌肉又瞬間緊繃。此刻撫摸着,實在叫人心跳加速,想流鼻血。
“你沒事吧!”
蕭策方纔嘴上雖說着無情的狠話,可此刻眼中的焦急神情早就背叛了他,方纔他的心都要嚇出來了。
他擔憂地看着懷中的江書晚,生怕她哪裏磕着碰着。
江書晚也是驚魂甫定,意識到自己被蕭策緊緊地抱在懷中,突然支起身子負氣地一把推開他,別過頭,聲音冰冷道:
“無事,回吧。”
兩人一前一後,悶悶地回了渺影居。
見江書晚進了屋,蕭策沉着臉一聲不吭就走了。
紅綃和小安子見兩人走時高高興興,回來時卻都烏雲密佈,知二人必是又發生了口角,又不好問。
三人悻悻地回了屋,紅綃伺候江書晚洗漱就寢。
夜色中,一陣低沉的陶壎聲,蒼茫淒涼,伴隨着皎潔的月光,越過層層宮牆,穿過半開的窗櫺就飄了進來。
江書晚負氣起身,走到窗前,啪的一下緊閉上窗戶,悲慼的陶壎聲頓時被阻隔在外。
可阻隔住他倆的,又何止這滿宮的明瓦紅牆和這扇緊閉的窗戶?
江書晚一夜無眠,臨近天亮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徹重華殿。
沒多時,紅綃急匆匆的跑進來,一把掀開簾子,滿臉凝重道:
“主子,延禧宮出事了!”
“怎麼了?”
江書晚一個咕嚕翻身而起,心跳如擂鼓。
“四皇子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