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文山滿目擔憂,卻也沒多說什麽,只叮囑:“照顧好自己。別太強求凡事都能順心如意。”
南笳笑說:“沒。您也知道我其實追求的特別簡單,有戲演,演技被人認可我就很滿意了。現在這些是我想要的,也是我應該得到的。”
“我知道小笳你一直比同齡人清醒、堅定得多。凡事有得必有失,不後悔就行。”解文山笑說,“累了就過來坐會兒,你解老師這兒別的沒有,茶和書管夠。”
——
周五一早,搬家車將東西送到了市中心的高層公寓。
那裡已有人在,許助指揮著幾個類似收納師之類的工作人員,正在往衣帽間的櫃子裡掛周濂月的衣物。
這架勢讓南笳意識到,周濂月的“搬過來”,比她以為的要隆重且正式。
那幾個收納師效率極高,南笳的幾箱子東西,到吃晚飯的時候也規整得差不多了。
許助讓所有人都撤了,並打電話訂好了晚餐。
南笳在往餐邊櫃上放置自己常用的茶杯,問許助:“你還不能下班麽?”“我等周總到了就走。”
“周濂月很信任你。”
“主要我跟周總很多年了,他用得順手。”
南笳笑,“他給你開的工資一定很高吧?”
許助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揶揄,笑了笑說:“其實周總不是個多難伺候的人,摸清他的脾性之後就知道他其實並不苛刻。他可能只是比較理性,公事公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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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笳笑笑,沒和許助辯論。他話裡的意思要她對周濂月順毛捋,可她還不夠順從嗎?
許助看她一眼,又說:“反正我跟著周總工作起,他就一直住酒店裡,這麽大費周章地找個固定的住處,還是頭一次。”
南笳笑說:“你想說什麽?”
“我就想說,在我看來,南小姐你對周總而言是個特別的存在。”
“周濂月授權你說這些?”
許助笑說:“沒授權,也沒禁止,想來南小姐也不會去跟周總舉報我吧?”
“那說不定哦。”南笳笑說,“我覺得你這助理當得挺好的,萬一我想挖角?”
許助也笑,“南小姐抬舉我了。”
南笳跟周濂月身邊的人倒是都能處得挺不錯。
所以不是她沒天賦不努力,沒認真揣摩周濂月。她已經盡力了。
半小時左右,許助幫忙訂的餐送到了,周濂月也幾乎後腳到家。
許助開了門,就站在門口匯報情況:“周總,差不多收拾好了。”
周濂月往裡瞥一眼,南笳正蹲在沙發的地毯上,從一只紙箱裡把一些書籍摞到茶幾上。
她抬起頭來,往他這邊看了一眼。
周濂月對許助說:“可以了,你回去吧。”
關上門,周濂月一邊解著襯衫袖子上的紐扣朝南笳走去,一邊打量整個屋子。
空著的低矮書架填了三分之一,擺了些小物件,以及幾幅馬蒂斯畫作的小型複製品,旁邊靠牆放了把黑色的吉他;沙發上多出兩個抱枕,那上面印著的圖案類似於埃貢·席勒的風格;沙發旁邊立著一盞落地燈,黑色的細而彎曲的支架,不規則的白色燈罩,像只單腳站立的白鷺鷥。
周濂月在沙發上坐下,往茶幾上瞥一眼,《小津安二郎劇本集》,《真實眼淚之可怖:基耶斯洛夫斯基的電影》、《陸上行舟:赫爾佐格談電影》以及種種。
周濂月說:“先吃飯吧。”
“馬上。我把這個箱子清空。”
她穿著一件十分寬松便於活動的灰色T恤,下擺隨意地扎了一截在牛仔短褲的褲腰裡,頭髮綁了起來,露出白皙的脖頸。
周濂月看了她片刻,起身,先往衣帽間去了。
南笳理完手頭這些東西,起身去洗了個手,坐到餐桌邊去,打開那些食盒。
聽見腳步聲,她余光瞥了眼,頓了頓,又抬眼去看。
周濂月穿件灰色套頭的上衣,寬松的黑色長褲,都是居家風格,她第一次見。多少中和了他這人身上的凌厲感。
晚餐是西式,煎銀鱈魚、肉眼牛排、藍鰭金槍魚塔塔和一些小吃甜點,因為是外送的,有些影響口感,但整體味道不錯。
他們喝掉半支白葡萄酒,聊得很淺顯,周濂月問她最近工作的事,她就匯報似的說了幾句。
“明年夏天有個獨立電影展,關姐說有個拍藝術電影的女導演在跟我們接洽,希望我能去演一條十來分鍾的短片,無償的……”
南笳不知道周濂月是不是願意聽,抬頭看了一眼。
周濂月也看她,“你繼續說。”
“我很感興趣。”南笳補充完。
周濂月說:“想演就去演。關秀麗是專業的,細節上你跟她商量就成。”
吃完飯,南笳收拾了桌子就繼續去整理她的那些圖集。
周濂月要再處理點工作上的事,進了書房。
客廳有投影儀,南笳一直沒用過。等東西整理得差不多了,就找到遙控器搗鼓了一會兒,將投影幕布放了下來,拉上窗簾,關上燈,開了部電影。
純粹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在既定的境況裡努力維持自己一貫的生活節奏。
看了個開頭,南笳又爬起來,去廚房冰箱裡找喝的。
那裡面只有聖培露和依雲水。
家裡唯一的酒,是餐桌上沒喝完的那支白葡萄酒,但那只適合佐餐,不適合自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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