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晚語無倫次,又道:
“皇上,我昨日挑的是一只灰色的普通蜘蛛……真的,我不知爲何盒子裏會變成毒蜘蛛……皇上,我沒有做過!皇上,是有人嫁禍我,不,不,不,是有人想要毒死我!不,到底是什麼?是什麼?皇上,妾也不知道……皇上!”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竟有些背過氣去,身子軟軟地往地上癱去。
身後的梅答應,突然福至心靈高聲喊道:
“皇上,若是林公公今日不去搜宮,那明日江貴人打開盒子,中毒的就是江貴人了。”
梅答應所有的勇氣都用來喊了這一句,她實在是人微言輕,只能幫江書晚到這裏了。
紅綃用盡全力抱住江書晚,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一邊順着齊答應的話往下說:
“皇上,歹人分明是想同時謀害主子!試問有誰害了人,還在自己房裏留下同樣的毒物等着人來查的?主子又是如何將蜘蛛放進延禧宮的?皇上,我家主子雖笨了些,可也不蠢!再說,我家主子小時候被咬,她最怕蜘蛛了。”
福臨忙着對名冊,指着名冊下的圖衝着李佑點頭,表示江貴人昨日領的確實是一只灰色的大蜘蛛。
“皇上!主子心善,連只螞蟻都不忍踩死,怎麼可能會害四皇子。若說是爲了嫡姐報仇,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主子在江府過的是什麼日子,皇上派人一查便知!”
紅綃哭訴道。
李佑心知肚明,江書晚和江書意的關係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的那般親厚。此刻被紅綃點破,想起此事,確實覺得忠妃這說法委實牽強。
李佑的面色也緩和了許多。
“皇上,忠妃娘娘說我家主子對皇貴妃懷恨在心纔行惡事。那,當日皇貴妃在永和宮當衆甩了她一身蓮藕又摑了兩巴掌,忠妃娘娘,您難道不是更應該懷恨在心嘛?”
江書晚被紅綃抱着,好似喘不過氣來,兩眼發直,任憑紅綃噼裏啪啦一頓說,而她卻只顧着流眼淚。
按照她的劇本,當日她讓蕭策在延禧宮裝鬼,引了留月到鍾粹宮,目的就是要引起兩宮的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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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妃被打,以她的脾氣必會報復!
有關毒蜘蛛的言論她也是特意說給忠妃聽的,只要她有心謀害皇貴妃,就不怕她不上心。
聽了紅綃一席話,果然,李佑也轉頭盯着忠妃道:
“忠妃,你有什麼話說?”
語氣中盡是疑問和猜忌,只因這個說法實在是更加的合情合理,也符合他心中的猜測!
別說是他,就連皇貴妃也惻惻的轉過頭來,眼神狠辣地盯着忠妃,嚇得忠妃慌了神,竟撲通一聲跪在了李佑的腳邊。
“皇上,江貴人含血噴人!臣妾……臣妾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忠妃語無倫次,她實在是小瞧江書晚了。明明笨笨呆呆的,怎麼今日說的話句句與她不利?
李佑見她結巴,一拍桌子怒吼道:
“是不是你?”
忠妃哎呀一聲,實在不明白怎麼局勢驟變,明明被搜出毒物的江書晚,怎麼被審問的竟是自己?
“臣妾……不是……不是啊!皇上,搞錯了,您該質問江貴人才對啊!”
江書晚再接再勵,哭得梨花帶雨!
“皇上,妾人微言輕,想來是這宮裏最好欺負的人……忠妃娘娘平日裏便打罵人慣了的,只怕……妾在她眼裏根本就連一只螞蟻……也不如,也是,隨便栽贓也就栽贓了,若是順帶手的毒死了妾也是好的。可是,皇上,妾……怎麼可能對皇貴妃娘娘下手呢?妾當初可是拼出性命不要……才救下的娘娘和四皇子!”
李佑被她哭得心都碎了,但此時她還沒有洗脫嫌疑,自己也沒辦法明目張膽地偏袒。而一旁的皇貴妃也正眼巴巴地等着他聖裁呢!
此刻,一直跪在江書晚身側護着她的小安子,突然磕頭說話道:
“皇上,奴才想要看一眼那兩只毒蜘蛛。”
李佑正愁沒有臺階下呢,聞言立馬揮手讓福臨拿了過來。
小安子探頭瞧了,復又趴回地上,沉聲道:
“皇上,奴才有辦法證明我家主子是無辜的。”
“快說!”
李佑此刻心中充滿了期待,巴不得小安子快點講。
小安子扭頭對着孫太醫問道:
“孫太醫,這兩只蜘蛛可都是黑寡婦?”
“正是!”
“那請問孫太醫,這蜘蛛爲何叫黑寡婦?”
孫太醫捋了一下山羊鬍,搖頭晃腦道:
“只因雌性蜘蛛會在交配後咬死雄性,以獲得足夠的營養孕育下一代。故此得名。”
“那請問孫太醫,雌性和雄性又有何區別?”
“雌性往往要比雄性大,有甚者大上一倍不止!”
說到這裏,孫太醫突然頓住,奔上幾步,朝着福臨手中又看了看,指着小安子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說着一轉身衝着李佑道:
“啓稟皇上,江貴人可能真是冤枉的。”
李佑見二人你來我往一番分說,孫太醫就態度大變,心知事情有所轉機,忙問道:
“怎麼說?”
小安子繼續道:
“皇上,皇貴妃娘娘宮中的這只是雌性,我家主子房中的那只是雄性。雌性天性兇殘,若這對毒蜘蛛真是我家小主養的,那這只雄性怎麼可能還活着?早被雌蜘蛛咬死了!”
“那她可以分開放呀!”
忠妃不依不饒喊道。
“忠妃娘娘,雄性蜘蛛天性溫和,毒性也弱,根本不攻擊人。我家主子抓來幹什麼?留在緲影居等人抓嘛?這種栽贓的伎倆實在是太過拙略,皇上慧眼如炬,自然能夠一眼識破。”
說着,小安子突然將手伸進盒子裏,只見那只雄性黑寡婦果然並不攻擊他,只在他手上爬來爬去。
李佑到此方纔心中大安,上前一步撈起江書晚道:
“起來吧,地上涼,別跪壞了。”
說着呢,突然扭頭對着正準備起身忠妃道:
“朕說的不是你!你起來做什麼!”
忠妃剛起一半的身子撲通又跪了下去。她見形勢不對,一撇嘴也哭了起來:
“皇上!臣妾大清早的起來,一聽這消息就緊趕慢趕地過來,心中實在是擔心皇貴妃娘娘和四皇子的安危啊!皇上,臣妾心地善良,就算皇貴妃打了罵了,可臣妾也不曾怨恨過她。皇上,您別聽江貴人胡扯啊!”
李佑被她哭得煩躁,腦子嗡嗡地直跳。他不耐煩地擺擺手,
“此事撲朔迷離,暫交內廷司徹查。忠妃禁足宮中,無召不得出!等查清了再說。朕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忠妃還要哭,被一旁的吉嬪捂住嘴巴,和靈秀二人一左一右拉扯着拖出了延禧宮。
李佑終於耳根子清淨了下來,拉着江書晚虧欠道:
“你暫且委屈幾日,在重華宮待着。朕一定會查明真相,還你清白的。”
江書晚垂淚,我見猶憐,
“皇上、皇貴妃明察秋毫,斷然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妾信皇上,也信皇貴妃。”
皇貴妃心思哀傷,根本沒空理她。冷冷地看着衆人出了延禧宮,才終於發起狠來,嘩啦一下將案几上的杯盞全都劃到了地上,砸了粉碎。
她咬牙切齒道:
“寧靈兒!踐人!本宮要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