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國。
一個年逾六十的中年女人放下了電話。
此人正是陸惜之的母親,秦茴!
結束了與陸惜之的通話之後,秦茴的表情沉重,臉上籠罩着一層厚厚的陰霾,許久也不見舒展。
她沒有耽擱太久,立刻從屋子裏出去。
比起她剛纔所在的這棟簡易的小木屋,屋外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推開門,放眼望去就是望不到邊的小丘陵,綿延起伏,這個季節又剛好有青草綠樹以及鮮花點綴,再加上每隔一段距離就零星分佈的幾戶人家……
這景象,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做美景如畫。
秦茴卻無心欣賞這景色,快速的繞過了小木屋,往屋後走去。
屋前是無邊無際的丘陵,屋後卻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小樹林,穿過小樹林之後卻是一片被叢林圍繞的湖泊。
此時陽光正好,湖光山色,美輪美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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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望去,只見湖邊撐着一把太陽傘,傘下坐着一個人,看樣子正在釣魚。
秦茴立即加快了腳步,眼看着距離那人只剩下十幾米,卻忽然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一個人來,擋住了秦茴的去路。
那是一個姿容絕代的年輕女子,穿着一身輕便的黑衣,梳着一個高高的馬尾。
秦茴看到忽然出現的人,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慌意外,她的臉上只有掩不住的焦慮和急切。
“魅影,我要求見家主。”
秦茴毫不遲疑,一語道破了目的。
被喚作魅影的年輕女子卻輕輕地搖了搖頭,輕聲道:“家主守了半天,今兒還沒釣到魚,不便打擾。”
魅影的氣質冷豔,臉上面無表情,就連說話聲也是冷冷的。
秦茴也知道她只是聽命辦事兒,更不知道不能壞了家主釣魚的雅興,但是現在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危急關頭。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剛纔她和魅影的說話聲,那邊的人也應該能聽到纔對,可是卻無動於衷。
秦茴停留在原地徘徊了幾圈,終於揚聲道:“家主,我有要事相告。”
她纔出聲,魅影就頓時冷了臉,警告道:“秦管家,家主的規矩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纔是,你現在這是……”
沒等魅影的話落音,秦茴的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湖邊的細沙上。
這一舉措,驚得魅影都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小姐……”
秦茴再次開口時,不僅換了稱呼,就連語氣中也多了幾分哀求,“小姐,事態緊急,請你聽我說幾句。”
良久,前方的人都沒有反應,依然在專心致志的釣魚。
魅影自然懂得審時度勢,立即道:“秦管家,家主的意思你也看到了,你還是請回吧,否則我只有親自‘請’你離開了。”
她刻意強調那個請字,言外之意最明顯不過。
秦茴卻不死心的道:“小姐,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你聽我把話說完,求你了……再耽擱就來不及了……”
“秦管家!”
魅影見她依然不肯走,眼見就要採取強硬的措施了。
然而……
“魅影,你退下!”
前方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人忽然開了口。
魅影領命,乖乖的退到一邊。
秦茴這才趕緊起來,快速往前而去,十幾米的距離很快就走完了,直到她走到那人的身後,那個人也依然不見回頭。
隔着這麼近的距離,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人身材單薄,滿頭白髮。
開口時,蒼老的聲音聽起來還有幾分嘶啞,但她的語氣很平和,彷彿天塌下來也不能激起她的反應。
“說吧!”
秦茴這纔將項禹傑被雲愷綁架一事大概說了一遍。
想起所謂的一個小時之約,秦茴頓時就憂慮起來,“雲愷出逃那麼久,他一定是無路可走了纔出此下策,可是……禹傑是無辜的……”
那人頭也不回,語氣平緩的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小姐……”
秦茴再往前邁了一小步,終於還是開口道:“我自幼追隨在您身邊,就當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您幫我這一次吧!我從來沒有求過您什麼,但是……我只有那麼一個女兒,也就只有那一個外孫,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出事兒,而且……”
秦茴越是往下說,語氣越是凌亂。
她繼續道:“況且,雲愷都已經找到這兒來了,憑他一己之力不敢公然對抗德盧卡,我相信他抓了禹傑,還提出要見您,不過就是想讓德盧卡放他一馬,我求您了,只要您肯救禹傑這一次,我餘生願爲您做牛做馬……”
秦茴聲淚俱下的,能打得感情牌全部都打出來了。
項禹傑的命,不過就是眼前這位的一句話。
然而,那人卻依然不疾不徐的,她沒有給秦茴任何答覆,反而問了一句,“雲愷怎麼會找到這兒來?”
秦茴一怔!
對啊,雲愷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
他曾經雖然是德盧卡家族的人不假,但是自從幾十年前德盧卡的家主便已經在人前銷聲匿跡。
除了一些親信,就連德盧卡內部的人也不知道家主的消息。
雲愷怎麼會知道?
並且,還找來了?
秦茴不語,那人又接着道:“若只是個雲愷,他自己趕來自投羅網,倒是省了不少事兒,可是……他早不來晚不來的,偏偏在這個時候……一旦出面,小茴,你該知道將要面臨怎樣的結果吧?”
秦茴抿着嘴,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
雲愷必然有同謀,這是她們早就料到的。
所以,即便真的是雲愷來了,也不可能單槍匹馬而來,德盧卡的人一旦出面,那麼她們隱匿的行蹤就暴露了。
爲了一個項禹傑,秦茴可以不惜一切,但未必德盧卡家主會放在眼裏啊!
秦茴已經無言以對,以爲只能聽天由命之際,前方那人忽然揚起了手,往後遞了一件東西過來。
“拿去吧!”
還是那道聲音,無波無瀾,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秦茴卻望着那枚精緻的翠綠色印章,一時回不過神來。
只聽那人又道:“我已經活到這把年紀,兜兜轉轉都看透了,該來的躲不掉,一切都是命!你告訴雲愷,見印如見家主,從此他與德盧卡再無關聯!”
秦茴在欣喜之餘,心裏卻無比沉重。
她吸了口氣,將印章接了過來,說道:“謝謝……謝謝小姐,小茴的餘生必然會傾盡一切,報答您今日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