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杭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情又開始躁動起來。
他求助地望向南舟:“那南哥,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南舟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草屑:“匯合。”
班杭:“去西岸嗎?”
“是。”南舟說,“我不放心他一個人。”
緊接著,他又補充了一系列問題:“還有,基思如果不在我們中間,他能去哪裡?”
“像魂魄一樣飄著嗎?”
“他能維持這樣多久?”
“他要和人交換身體,到底需要什麽條件?像和海凝那樣的肢體接觸嗎?具體需要多少秒?”
這些問題,已經問得那兩人渾身僵直了。
而南舟還有更多的問題沒有問出來。
西岸的公爵,到底做了什麽?
他的作為會對東岸有什麽影響?
兩岸的詛咒融合,到底會產生什麽樣的異變?
無論如何,對現在的他們來說,集體行動,離開東岸的土地,是最好的選擇了。
南舟說:“等我把俊良帶出來。華偲偲已經找不回來了,俊良的身體不能丟……”
宋海凝想要張嘴,卻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話音未罷,他似有所感,轉頭望向了橋的方向。
班杭驀然回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橋——”
……
吊橋方向,騰起熊熊的烈火,衝天的黑煙在空中交織攀升,作龍蛇舞。
吊橋西岸,站著銀發持斧的江舫。
他的身後,還站著另外一個隊員,雪白的面色被衝天的火光映得彷彿是充了血。
作為小白鼠,他是相當幸運的。
那關於時間穿越的手術在闞博文身上成功之後,他就只是被囚禁起來,惶惶不安地等待著最終命運的降臨。
直到囚禁他的牢室外傳來人們驚惶發瘋的聲音。
直到江舫敲落了囚禁他的門鎖。
他輕聲問江舫:“我們……真的要把橋燒了嗎?”
“他們看到橋著火,絕對會第一時間過來,城堡著火都不會起到這樣的效果,比你過去送信要快得多。”
江舫面無表情地喂他吃了一劑定心丸:“放心,這橋沒有那麽快燒斷。”
隊員聞言,把頭埋得更低了。
……江舫本來沒有放火燒橋的必要。
是他不願意過橋,才逼得江舫非這樣做不可。
不願過橋的原因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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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完江舫描述的那個關於“詛咒”的可能,他畏縮了。
他不願相信事情會有江舫設想的那麽壞。
但是江舫的推測,的確嚇到了他。
按照江舫的本意,本並不想告訴隊員自己關於這詛咒融合結果的設想。
但如果放任他一無所知地過去,他反倒極有可能成為那個被利用的變數。
果然,在聽完他的描述後,隊員動搖了:“我一個人過去嗎……”
在接觸到他的眼神後,江舫神情一定:“是啊,如果南舟都搞不定,你去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他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末了,自己卻又羞慚起來。
他諾諾道:“那南哥他們要怎麽辦?”
江舫:“我們過不去,就叫他過來。”
於是,這才有了他縱火燒橋的舉動。
為了給自己的逃避找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他積極請戰道:“我……回城堡看看,再找找有沒有活著的人。”
江舫眼望著對面,神情冷淡:“嗯。注意安全。”
隊員微松了一口氣,手持槍械,轉身投入樹林。
他試圖用奔跑來消解心中的不安,滿腦子卻都回蕩著江舫剛才和自己的對話。
那種心悸盤桓心頭,始終無法抹去。
“舫哥,你說……什麽?”
“我說,詛咒已經開始融合了。你也看到了,城堡裡的人發瘋,大概就是因為碰觸到了別人的身體,持續數秒,靈魂就可能實現交換,以這些人的認知,根本不可能知道這是因為什麽,隻以為自己遇到了魔鬼。這種空間上的交換,不是公爵的行為帶來的詛咒,是東岸的基思帶來的詛咒。”
“而西岸城堡裡的公爵有穿越時間的能力,他的思維不受時間限制,可以穿越到任何一個時間點。所以,他有權限看到我們為了對付他們,采取的一系列舉動。”
江舫說:“……所以,公爵可以在任何能接觸到基思的時間點,提前去提醒基思,防備我們接下來的一切動作。”
“基思掌控空間,而公爵掌控時間,你到對岸去,對方會預料到;你不過去,對方也能預料到。”
說到這裡,江舫注視著他:“我想讓你過去提醒他們,小心身邊的所有人,小心一切可能的碰觸。”
“可就算是這樣,也許基思也能預料得到呢。”
即使已經過去了十數分鍾,隊員仍記得,聽到江舫這番分析時,他內心那種恐慌和震撼混合的感覺。
他不願單獨過橋,去面對這樣未知的前景。
在隊員心神激蕩,魂不守舍之際,一棵樹後陡然躥出一個瘋癲的黑影,一把抓住了他的腳踝。
這具身體內裡的靈魂不知道易過幾任主人,軀殼卻已經是遍體鱗傷。
隊員被他抓握得猝不及防,大叫一聲,倒地瘋了似的拚命蹬腿。
也許是過去了幾秒鍾,也許是過去了幾個世紀,他總算掙脫了那雙鐵鉗一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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