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晨曦也不管,倒是上前,卻笑了:“你只一隻杯子,卻請我喝茶,顯然不太真心。”
夏侯珩將糕點的盤子往前一推:“聽說你好象比較愛吃糕點。”
“是呀。”上官晨曦坐了下來,“之前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精緻的糕點。”
“你府裏的人欺負你。”他說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的證據。彷彿他知道都發生了什麼。
上官晨曦搖頭:“沒有人敢欺負我。”
夏侯珩聞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想嫁給宇文逸?”
“你猜。”上官晨曦可不願意告訴這個男人,總覺得他是一個深沉內斂,又不可琢磨之人。
好像他身上有沉重的祕密。
“看來你不想說。”
“是呀,我們都是有祕密的人。對不對?”上官晨曦一笑,將糕點扔進了自己的嘴裏,“好在,你不是我的敵人。”
“是的,我不是。”夏侯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也不願意成爲你的仇人。”
不知道爲什麼,上官晨曦聽他這樣一說,心中倒有些許的感動,還有一點兒慶幸,他雖然坐在輪椅上,不良於行,但是整個人便如一把藏於鞘的寶劍,透過厚重的劍鞘,仍可讓人感受到劍身的森嚴冷意,透骨之寒。
“你是我的恩人。我記得的。”上官晨曦決定不得罪他,“我記得當時是青風救了我,而青風卻是你派出去的,是不是?”
“是。”夏侯珩沒有否認,“說起來,你也救過我一次。”
“那不算救。我治不了你的病。你弟弟求我,我不好明說,現在我說吧,我沒有騙你們,我只會暫時止痛,你身上的毒我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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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我中了毒?”夏侯珩淡然問道。
“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毒很奇怪,解不了,而且毒已深入骨髓,你能活得這麼久,真是一個奇蹟……”上官晨曦說到這裏擺了擺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毒舌,我只是想告訴你真相,我的想法,以前治病的時候,我從來不會把心裏的想法跟他們說,因爲小紅它們也聽不懂。”
夏侯珩知道她的小紅是什麼,不禁覺得好笑,可是有個人的表情並沒有笑意:“明白,我能活着,該是我弟弟的功勞。他每年都四處爲我尋藥,那些藥想來也是有些用處的。”
“是呀,應該是有用的。”上官晨曦突然對於他的事情有些好奇,“你知道自己怎麼中的毒嗎?”
“我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有病,我就知道與別人不一樣,這麼多年了,我也想弄清楚,但是卻無從查起。”
“也許你是從孃胎帶的毒。”
夏侯珩聞言愣了一下:“如果我的毒是從孃胎而來,是不是我孃親也會中毒反受其害?”
上官晨曦點頭:“按理說,應該如此……對了,王妃也身染奇毒嗎?上一次沒有看出來呢。”
夏侯珩聞言咳嗽了起來,有些窘迫,上官晨曦想都沒想,伸出手去,在他的後背輕輕地拍打,一邊揉順,很快夏侯珩就止了咳,不過,臉色很久才緩合過來,他緩緩地挺直身體,胸口的鬱悶慢慢地消愁,他看着上官晨曦:“看來,有祕密的不只你一個人。”
上官晨曦點頭一笑:“有道理。只是你的毒,若非有解藥,怕是會越來越嚴重,還有你的腿,若是再不解毒,便永遠不能行了,真可惜。”
“爲何用可惜這個詞?”夏侯珩好像恢復了鎮定,端起桌上的茶杯,淺抿了一口,眼睛看向那片灌木叢,有些出神。
上官晨曦打量着夏侯珩的氣度,說實話,她頭一次見到這樣不怒自威的人,他雖然不良於行,但是就算他不是坐在輪椅上,而是趴在地上,都不會有人小瞧他,他和夏侯灝雖然是兄弟,但是他明顯的讓人畏懼而他弟弟卻象是一個調皮的大男生,但是自己對他卻只覺得可惜,卻沒有半點害怕。
想起上次他吼着要將自己丟出去,那顯然是自己觸到了他的尊嚴,想到這裏,她開口:“對不起。”
“對不起?爲何?”
“上次在睿王府的時候,我給你瞧病,也許該提前爭取你的同意,而不是強行給你治病,所以你纔會發怒的吧?”
夏侯珩看着這少女,臉上有苦色:“原來你竟不知道我因何而怒?”
上官晨曦瞪大眼睛:“不是因爲這個嗎?”
夏侯珩也不和她糾結,搖了搖頭:“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什麼是可惜?只是覺得我還有些人模樣,卻不能走路,你在可憐我,是嗎?”
“沒有,你一點兒也不可憐,雖然你中了毒,可是你的父親弟弟都在你身邊,他們對你那樣好,就算是身體上痛點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只是覺得可惜,人生不能完滿……”她說到這裏,坐在了他旁邊的石椅上,手拄着下巴,一張清靈的小臉兒現出恍惚的神情,美瞳中帶着濃濃的哀傷,象誤落凡塵的精靈,周身帶着靈氣,拒人千里之外,讓人仰視不及。
夏侯珩一瞥間,目光被吸引,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產生了保護她的想法,但隨即斂了心神,端起茶杯,彷彿那杯中自有乾坤,她剛纔這樣感嘆,看來她在將軍府過得並不好:“所以,這是你裝癡的原因?”
上官晨曦緩過神來,對他展顏一笑,雖然那笑容裏還帶着幾分的感傷,但是整個人恰如雨後的彩虹,雖經歷風雨卻綻放着美好:“我還好,我只是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失去了孃親,所以不知道被孃親疼是什麼滋味,我有時候就好想夢見孃親,卻也不得。”
夏侯珩聞言想笑,嘴角卻扯動着兩下,幽幽地嘆了口氣:“我也想……”
他的聲音很低,但是上官晨曦卻聽得清楚,聞言不解地看着他,帶着幾分打趣:“這麼大了,還想讓孃親疼?真羞,不過,睿王妃好疼你們的,看起來也是很和善的人呢,你真有福氣。”
夏侯珩聞言搖頭淺笑:“是呀,我是一個幸運的人。”
上官晨曦總覺得他話裏有話,而且他明顯有心事,但她並不再追究下去,只是站了起來:“好啦,我該回去了,明天我就回府了,你什麼時候回去?”
“我也是明天。”夏侯珩清清淺淺的笑,很有疏離之感,上官晨曦見狀要轉身,卻聽得夏侯珩道:“你等等,這個送給你。”
他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遞了過來,卻是一塊瑩白的玉佩,上官晨曦有些不解:“爲什麼要送我禮物?我今天可是沒有幫你治病呀。”
“你收下吧,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夏侯珩是執著之人,他手臂舒展遞到了她面前,大有她不接,他就不收回之勢。
上官晨曦並不是小氣矯情之人,而且她覺得自己若是不收,他會不會認爲是小瞧他?
所以上前一步,欣喜地接過那玉佩:“好啊,我先收下了,也當是替你保管,等你哪天又想要了,再找我來拿,好不好?”
夏侯珩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然後點頭:“好,一言爲定。”
上官晨曦將東西放入袖袋裏,轉身,步子很是輕快。
奇怪,本來還很沮喪來着,沒有想到同夏侯珩聊一會兒天,竟然覺得心情舒爽了。
回到客房,連嬤嬤看着她:“怎麼樣,事情可是辦成了?你怎麼纔回來。”
上官晨曦往塌上一躺,伸展着身體:“一切順利。”
因爲動作有點大,所以那玉佩從袖袋裏滑出來,落在了地上,蹦了兩下,竟然沒有摔破,連嬤嬤好奇地撿了起來,對着亮光仔細地瞧了幾眼:“小姐,這玉佩哪裏來的?竟然眼生的很,不過看這水頭包漿,是上品,我不記得你孃親的遺物裏有這件東西。”
上官晨曦聞言歪頭:“哦,是別人送的……真的很值錢嗎?”
“是呀,不過我倒不是內行,雖然不是,但這觸手的感覺,也象是經人久久撫摸而成的細膩,定是不會錯的……難道是宇文公子送的?他是不是覺得對不起你,所以纔會送你玉佩?”連嬤嬤一提宇文公子,聲音都冷了起來,帶着不屑。
上官晨曦搖頭:“不是他。”
她不知道爲什麼,並不想提夏侯珩,連嬤嬤還想問,正好小蓮的聲音響起:“夫人請你們過去用晚餐。”
說完一扭頭就走了。
連嬤嬤將玉佩交給上官晨曦,然後有些擔憂:“不知道夫人這宴是什麼宴。”
“宴,自然是好宴。”上官晨曦意有所指。
她們到的時候,上官飛雪已經回來了,臉上明顯帶着得意的神情,飛快地掃了一眼上官晨曦,卻不料上官晨曦咦了一聲:“姐姐,你回來了,是不是宇文大哥和你嘴對嘴了?”
上官飛雪聞言啪地一拍桌子:“你這個傻子,胡說什麼?”
上官晨曦的話把所有的人都驚到了,尤其孟氏,她瞪着自己的女兒:“你去見宇文逸了?”
“是呀,姐姐和宇文大哥那樣來着……”上官晨曦說到這裏,一捂自己的臉,很害羞的樣子。
上官飛雪隔着桌子就來扯上官晨曦:“你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