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方晴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她胸有成竹的眼神已經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隨她走進包間,看來這裏就是我來之前,她和李均益呆着的地方。
李均益早就到了,只是一直和方晴在一起,到了與我約定的時間,才肯出來見我,我的心越發沒底起來。
方晴從白色的手提包裏拿出手機,貼着茉莉花瓣的長指甲在屏幕上輕輕劃過,一段令人血脈僨張的視頻出現在我的眼前。
畫面的地點是車裏,右上角的時間顯示是在昨天晚上,而男主角是看似謙謙君子的李均益,女主角就是百合花一樣站在我面前的方晴。
然而,他們在視頻裏卻像閒置了幾個世紀的乾柴烈火,那熱度足以把手機屏幕炸得粉碎。
方晴蛇一樣纏住李均益的脖子,“益,我和夏沐誰更好”
深陷情欲之中的李均益聲音和平常有些不一樣,沙啞中夾雜着一絲憤怒,“你當然好,至於她,應該去問江辰希。”
方晴故作驚異地挑撥道:“你和夏沐交往五年,她都沒給你,可見她真的不夠愛你。”
李均益的濃眉猛地蹙起,喉結動了幾下,沉聲說:“別再提那個掃興的人,你看你這裏已經”
後面的話不堪入耳,接着是一陣殺聲震天。
“關掉”我捂着耳朵,對着方晴大喊。
我的腦子已經完全空白,除了本能地說出這兩個字以外,想不起任何別的東西來。
意識裏朦朦朧朧回憶起昨晚我給李均益打電話時,有個女人喊他喫飯,對,那個聲音是方晴。
方晴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的家裏,想必已經得到他家人的認可,成爲李均益正式的女友。
這段視頻應該是晚飯後李均益送方晴下樓時錄製的,那車是方晴的座駕,我認得。
我昨天在家裏等了他整整一天,他推說飛機降落時間太早,後來又倒時差,不方便見我。
當然不方便了,他在忙着和方晴上演激情動作片,哪有心思搭理我這是有多難耐,居然在車裏
一想到那畫面,我的腦子就要爆炸,感覺全身的血液正在逆流,彙集在我的心臟處,撞擊成一朵朵疼痛的血花,四處飛濺。
“怎麼,受不了了”離開了李均益的視線,方晴立即把白蓮花的面具撕下,變成了一只惡毒的蜘蛛精,長長的假睫毛不屑一顧地一擺一擺。
“夏沐,五年了,你不是一直在我面前趾高氣揚嗎可惜的是,你卻沒有笑到最後,我真替你遺憾啊
對了,那天的戲演得不錯,別以爲我看不出來,那人長得那麼帥,又戴着那麼名貴的表,怎麼可能看上你
之所以沒有當衆揭穿你,是想讓你先得意幾天,讓你感受一下從天堂跌落地獄的滋味,怎麼樣,很爽吧”
看着方晴在我面前綻開的朱脣,我感覺自己掉進了妖精洞,偏偏李均益又被她迷惑,這些事發生得都太突然,讓我幾乎沒有任何時間考慮,除了直接將這個踐人掐死。
可是現在,我就像中了葵花點穴手一樣,行動遲緩,立在原地,四肢麻木,甚至連傷心都顧不上。
只有這張嘴還勉強能用,卻也是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
“大晚上偷偷摸摸玩車震,爲了噁心我,還要齷齪地提前裝好攝像頭
,夠辛苦的。你還不知道吧攝像頭角度明顯沒找好,你被上的時候,那張對着鏡頭慘叫的嘴臉,簡直踐得掉渣,醜得讓人想吐。”
我說完之後,再也不想停留,快速走出包間。
方晴氣得直翻白眼,在後面緊跟着我,“夏沐,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個人素質動不動就爆粗口,小心一輩子嫁不出去”
她陷害我,搶我的男友,還拿他們嘿咻的視頻故意刺激我,這樣卑劣的手段都使得出來,還有臉指責別人的個人素質
對於這樣的人,我也只能呵呵了。
一出門,李均益還站在樓梯口,聽了方晴的話,陰着臉問我,“夏沐,分手是我們之間的事,你何必要遷怒於晴晴”
晴晴打了一炮,連稱呼都變得這麼作嘔,我看着李均益那張斯文的臉,真不相信這就是讓我苦期盼了三年的人。
我聚積了全身的力量,艱難地揚起被撞得幾乎要斷的胳膊,甩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李均益,我祝福你們,表子配狗,天長地久”
方晴可不幹了,大聲叫道:“夏沐,你欺負我不要緊,爲什麼要打均益明明是你有錯在先。”
說得好像她剛纔受了我多大委屈似的,恐怕李均益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偷偷錄製視頻的事吧
可是,我已經沒有任何精力跟他們再糾纏下去,剛纔打李均益那一巴掌也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我無力地靠在牆邊,看着方晴張牙舞爪地向我衝過來拼命,卻一下也動不了。
這麼大的動靜,咖啡廳裏的人哪還有不知道的所有的服務生全都向我們這邊行注目禮,並有一位領班模樣的人走過來,“幾位,有什麼事能不能先坐下來談,我們這裏還有其他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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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晴是最注重別人對她看法的人,尤其是在李均益面前,還要極力維護她白蓮花的純潔形象,又見有其他人過來,也就收了手。
李均益捂住留着手指印的臉,指着我恨恨地說:“夏沐,從現在起,我們結束了。看在過去的份上,我有一句忠告,像你這種既沒素質又不撿點的女人,沒有男人會看得上,等着孤獨終老吧。”
他這是有多恨我,才這樣惡毒的詛咒我
五年前大學校園裏,十九歲的我們一見鍾情,有誰能夠想到,那麼美好的開始,會這樣狼狽收場
原本水晶般的愛情,今天看來,卻如一堆沒人要的垃圾,被人厭惡地丟開。
“益,疼嗎我給你冰敷一下。”李均益低着頭,任由方晴查看他臉上被我打過的傷。
看着他們撕撕扯扯地往包間裏走去的情景,我的心一陣巨痛。
李均益,這個充滿着我一切未來憧憬的男人,不要我了,世界黑下來。
我再也支撐不住,身子晃了幾下,要不是旁邊有樓梯扶手,我想我會當即栽倒。
領班勸了我幾句,說的什麼我沒聽清,大概意思就是讓我不要哭,儘快離開這裏,不要影響別的客人。
其實不用她說,這個地方對我來說太屈辱了,多呆一秒都是折磨,只是現在的我,天眩地轉,不但分不清東南西北,就連上下左右都無法分辨出來。
我只會流淚。
淚水模糊中,好像有一雙黑亮的皮鞋踏在了爵士白的臺階上,清淡的聲線從上方傳來,“被劈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