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0章

發佈時間: 2024-06-05 05: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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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莊琬青被降位在眾位妃嬪眼中算不了什麼大事,不受寵,又是庶女出身,又與寵妃有舊怨,別說被降位,就算丟了命也不是讓人意外的事情。

取下發間的石榴花,又隨意摘下金步搖與垂耳流蘇,莊絡胭任由一頭青絲披散而下,看著銅鏡中有些模糊的臉,她起身由聽竹與雲夕伺候著換了一件九成新的寬鬆裙子。

在這後宮裡,若不想別人利用短處抨擊自己,就應該早些把短處明著在皇帝面前擺出來。她早便防著有人要拿那所謂的姐妹情來算計她,所以早便在皇帝面前隱諱說了姐妹感情不好的事情,斷了這條路。

這嫡出的女兒與庶女關係不好,不是很正常嗎?更何況皇帝就是嫡出,年幼時還吃了不少垢王的虧,沒準對她這種嫡庶關係不好有種感同身受呢。

“娘娘,這會兒可是要休息?”聽竹看了眼天色,現下還早,並不是睡覺的時辰,只是見主子這般模樣,她便說不出其他的話。

“累得慌,晚膳不用呈上來了,”莊絡胭一邊往床邊走,一邊掩著嘴打了個哈欠,“有人來就說我休息了,不見客。”

“是,”聽竹上前替莊絡胭鋪好床鋪,關上紗帳,退了幾步站定。

雲夕與其對視一眼,在另一邊站定。

封謹走到熙和宮時,發現熙和宮很安靜,守門的太監見到他,正要傳報,卻被封謹攔住了,“你們家娘娘休息了?不用傳報了,朕去看看她就走。”

守門太監不敢再多言,行了禮便退到一邊,眼見著皇上走了進去,不由得有些擔心,希望主子此時沒有說不該說的話,做不該做的事情。

越往裡走,越是安靜,封謹走到主殿外,見門外守著宮女太監,便確定莊絡胭已經休息了。想著今日發生的種種,封謹皺起了眉頭。

莊絡胭的心意他明白,也明白了莊氏姐妹為何有了矛盾,莊絡胭進宮時是什麼樣子他雖記不清,但是如今他對其上了心,便容不得莊琬青一個庶女欺到她頭上。

後宮的陰私手段,他也見過不少,莊琬青莫名其妙摔下來,不就是想來一招陷害?皇后還算是個腦子的,沒有趁機做出什麼不該的決定。

免了守在門外的宮人請安,封謹直接輕聲進了殿,穿過多寶閣到了內室,封謹對無聲向他請安的兩個宮女擺擺手,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床邊,掀開紗帳,便看到映日荷花錦被下白皙的容顏。

聽竹與雲夕交換一個眼神,雲夕快速端了雕花木墩放到床邊,然後福身退下,聽竹呈上的茶盞被封謹放到了一邊。

不過近兩個月的時間,床上的人瘦了一圈,即便在他面前笑得多自然,也掩飾不住眼底那絲黯然。作為皇帝,他不必太多在意后妃的喜怒哀樂,對於皇家的人來說,妃嬪不過是皇帝的玩意兒與生育工具,所以他心疼這個女人強做的歡顏,卻不知道能補償她什麼。

或許作為男人,面對一個自己全心全意待自己的女人,總有兩分愧疚之情,所以他便多關心了莊絡胭兩分。

人在睡著時是全無防備的,莊絡胭眉頭微微皺著,足見她此時並無平日表現得那般輕鬆。

輕輕嘆息一聲,封謹伸出手輕輕點在那眉間,柔嫩的觸感讓他指尖微顫,緩緩收回手,看著這張臉,他心頭一軟,還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孩呢。

靜靜坐了一會兒,封謹再次無聲的走了出去,出了正殿封謹看了眼身後的門,“擺駕安清宮。”

跟隨御駕的高德忠頓時明白過來,皇上今兒是要宿在淑貴妃那裡了。

在封謹離開後,躺在床上的莊絡胭緩緩睜開眼,她躺下前就在猜測皇帝會不會來,看來她賭贏了。

有時候柔弱並不一定惹人憐惜,明明柔弱卻故作堅強卻更讓人覺得難得與心疼。

雲夕見莊絡胭醒來,上前道:“主子,你醒了?”

莊絡胭坐了起來,揉了揉額際道:“我睡了多久?”

“主子,你沒睡多久,方才皇上來過呢,只是見你睡覺,所以不忍心叫你,”雲夕在莊絡胭身後放了一個靠墊,“奴婢叫小廚房給你煨了一罐烏雞燕窩粥,可要用一些?”

“皇上來過了?”莊絡胭眼神微亮,語氣隨即又平淡下來,“今兒皇上不是翻了安清宮的牌子麼?”

雲夕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話來。今日乃花朝節,皇上也沒有顧忌皇后的面子,而是去了淑貴妃那裡,足見淑貴妃有多受寵,主子何苦與淑貴妃比,又何苦要付出一片真心?

莊絡胭嘆了一口氣,“你們都退下吧,我不餓不想用。”

雲夕見她這樣,還想再勸,聽竹對她使了一個臉色,兩人沉默的退了出去。

“聽竹,你怎麼不讓我勸勸主子?”雲夕有些擔憂的看了眼內室,“主子這會兒心情正不好呢。”

“你勸了便有用?”聽竹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我們做奴婢的勸了也沒有,只有等娘娘自己想明白,這後宮中哪裡容得……哪裡容得一片深情。”

安清宮中,封謹與淑貴妃躺在床上,淑貴妃凝視著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面上帶著笑意。

“蕊紫看著朕做什麼?”封謹側身而睡,與淑貴妃相互凝視。

“皇上好看啊,”淑貴妃笑得一臉甜美,“妾怎麼看都看不夠。”

“朕倒是覺得愛妃秀色可餐,”封謹收回視線,平躺在床上,“朕今日未給你簪花,可有怪朕?”

“昭妹妹新入宮,又比妾年幼,皇上照拂她一些也是應該的,只要皇上心裡有妾,妾便滿足了,”淑貴妃小心的往皇帝身邊靠了靠,“今兒昭妹妹被人毀了晉封時穿的品級裝,倒是不大好。”

“能有什麼不好,朕不是讓尚衣局賜了幾套衣服給她麼,”封謹伸手捏了捏她手背,“天色不早了,何必談論其他妃嬪,早些歇了吧。”

“是,”淑貴妃笑得更加甜美,聽皇上這話,莊絡胭也不過是比嫣貴嬪高級些的玩意兒罷了。

不過現在皇上對她還有些興趣,自己還是看著就好,至於別人想對莊絡胭動手,就不關她什麼事情了。

梳本齋中,莊琬青穿著一身半舊不新的羅裙,愣愣的站在一棵榕樹下望著乾正宮的方向,身後的梳本齋破舊又灰暗。

這個地方是名符其實的冷宮,沒有人來,沒有人惦記,離乾正宮遠遠的,遠的仿佛這裡不是皇上的後宮般。

“主子,用膳吧,”斜雨小心的上前。

“膳?”莊琬青自嘲的笑道,“那些東西只怕連宮裡其他妃嬪養的貓貓狗狗都不愛吃吧。”

斜雨擔憂的看了她一眼,“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您別與身子過不去啊。”

“我身子如何,還有誰惦記呢,”莊琬青面色突然變得有些扭曲,“若不是莊絡胭那個賤人,我又何需落到這個地步,我從進宮時一個小小八品選侍爬到側四品婕妤付出了多少,她如今害得我重新變得一無所有?!”

“若不是你,本宮又怎麼會被皇上厭棄,被後宮諸人欺壓?”

端本齋的大門吱呀著被打開,莊琬青與斜雨回頭,就看到莊絡胭一聲桃紅羅裙,帶著兩個宮女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你都知道?”莊琬青面上露出嘲諷的笑,“真是好笑,我自以為比你聰明,誰知你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當日在祭神台你故意讓宮女絆倒我,又恰好站在讓我能抓到的位置,誰會相信真的是你把我推下的,他們只會嘲笑我愚蠢,不自量力,用這種手段來陷害你。”

莊絡胭走進大門,歪著頭看著莊琬青,一臉的純善,“姐姐在說什麼,妹妹怎麼聽不懂?”

“嗤,”莊琬青見她這副模樣,嗤笑出聲,“是了,你永遠都是這副純良無知又任性的模樣,惹得爹的心思都放在你心上,現在你又用同樣的手段來勾引皇上,真是讓人噁心。”

“姐姐不也是用溫婉可人的模樣吸引皇上注意麼?”莊絡胭淡笑,看了眼破舊的端本齋,“這裡安靜,很是適合姐姐的性子,端正本心方為上策,你當初算計我失寵時,就該想到若我有一天復寵,定會還你當日的算計。”

“你今日這樣說,又豈知我不會有復起之日?”莊琬青恨恨的看著她。

“自然沒有了,”莊絡胭笑顏如花,“你忘了麼,皇上年幼時經歷過的那些,皇上是嫡子,而你恰恰是庶女啊。”

說完,不再看莊琬青,一邊往外走,一邊道,“聽竹,去殿中省說一聲,姐姐素來喜舊,讓殿中省的人沒事就不要到端本齋這裡來叨擾姐姐了。”

“是,娘娘。”聽竹盈盈一拜,笑得如莊絡胭一般無害。

出了端本齋,莊絡胭抬頭看了眼蔚藍的天空,一報還一報,當日莊琬青害得這個身子原主失寵喪命,她今日讓其失去一切,也算是占用原主身體一點回報了。

“莊絡胭,你不得好死!”

身後傳來凄厲的詛咒聲,莊絡胭回頭看著破舊的宮門,在聽竹與雲夕擔憂的眼神下,突然露出一個微妙的笑意。

莊絡胭本就因為後宮妃嬪刁難,高燒不退而亡了,她不是莊絡胭,又何懼不得好死?

“主子,要不要讓莊貴人話少一點?”聽竹問道。

“算了,好歹她也是本宮姐姐不是,”莊絡胭嘆了一口氣,“回宮吧,這事就這麼罷了。”

三月桃花正艷時,景央宮中,皇后捻著一粒黑子,笑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皇帝,“皇上的棋藝越來越好了,妾快無力招架了。”

“采芙何必這般妄自菲薄,”封謹用白字堵了黑子的去路,“朕記得年幼之時,采芙便下得一手好棋,朕遠遠不及。”

“這些年皇上已經進步,妾卻仍舊停滯不前,所以妾已經下不贏皇上了,”皇后面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人總是要進步的,”封謹看了眼棋盤,黑子已經毫無勝算,他有些無趣的收回視線,“朕若是不長進,不仍舊是當年的孩子般了?”

皇后笑了笑,心裡卻是苦澀難言,當年她為太子妃時,皇上身邊只有她一個女人,後來府裡的女人越來越多,皇上來她那裡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後來她的小公主沒了,再後來懷有身孕又小產,不知何時,皇上身邊已經有了一群千嬌百媚的妃嬪。

“皇上,娘娘,殿中省來報,端本齋的莊貴人歿了。”和玉走了進來,小聲匯報。

“莊貴人?”封謹一時竟是沒有想起是誰。

“皇上,莊貴人乃是昭賢容的姐姐,”皇后道,“花朝節因為冒犯昭賢容被您降位遷到端本齋了。”

封謹點了點頭,“既是如此,按例葬了吧。”

70姐妹情深?

“皇上,昭賢容求見。”高德忠走了進來,小聲的匯報。

封謹此時正在聽一個宮廷樂師彈奏西江月,隨手一抬:“讓她進來。”

莊絡胭進屋見皇帝在聽曲兒,便知道他現在心情定然不會太差,上前行了禮,看了眼正在彈琵琶的美人,“這曲西江月彈奏得倒是挺好。”

“愛妃也欣賞此曲?”封謹給莊絡胭賜了座,聽莊絡胭對曲子品評了一番,帶著興味問道,“朕竟是不知,不如愛妃跟朕說說。”

“妾聽好聽的曲,看好看的舞蹈,欣賞漂亮的人,喜愛漂亮的花朵,與高雅低俗並無干係,妾是如何,皇上難道不知?”莊絡胭勾了勾嘴角,“喜歡東西本就應該與他本身高貴低俗無關,若是先判定高貴低俗再說喜歡,哪裡還是真的喜歡?但凡高貴的就喜歡,低俗的就討厭,那麼喜歡也多了幾分虛偽。”說完,便露出一副義正言辭的表情。

“你自己是俗人,偏偏還扯這麼一堆歪理,朕還真不知該怎麼說你,”封謹笑了笑,只是明明是莊絡胭隨口的歪理,愣是讓他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徐昭容,然後竟莫名詭異的有些贊同莊絡胭口中這種歪理了。

兩人從西江月欣賞到了飛花點翠,又從飛花點翠欣賞到了寒鴉戲水,封謹見莊絡胭原本睜圓的眼睛變得半圓,終於揮手讓琵琶樂師停了下來,開口道:“愛妃可是有事前來?”

莊絡胭把視線從站在一邊的彈琵琶美女身上掠過,“妾的小心思還是被皇上看透了。”

封謹笑了笑,“你那些心思,朕怎麼會不懂,說說吧。”就算不懂七分,也是有三分了解的。

“妾是來替姐姐討要恩典的,”莊絡胭起身給皇帝行禮,雖然皇上的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莊絡胭敏感的察覺到,皇帝心情有了微妙的變化,“妾與姐姐感情一直不好,進了宮後就更加不好了。”

封謹沒有想到莊絡胭如此直言不諱,連一點委婉意思都沒有。

“妾是嫡出,姐姐是庶出,姐姐的生母出生十分低踐,但是很有手腕,妾幼時有很長一段時間看著母親因為姐姐生母偷偷哭泣,直到父親發現她的生母想要算計母親,才又收了心思。”莊絡胭語氣裡帶了些不忿與傷心,“如今以往的事情已經過去,可是妾與姐姐的關係卻沒有緩和。後來妾進了宮,與姐姐更是發生了很多不愉快事情,我們兩人名為姐妹,關係卻不如普通人。”

“姐姐怨我,妾也不喜歡她。只是如今她去了,妾卻沒有半點高興,或許是因為她有今日與妾有關,又或許她也姓莊。妾為姐姐求得不多,只是求皇上給姐姐一個恩典,給她榮葬了吧。”莊絡胭說完,緩緩跪了下去。

封謹想過莊絡胭可能會來給莊貴人求恩典,在他面前扮演姐妹情深,但是沒有想到莊絡胭確實求了恩典,只是話裡話外全無姐妹情深的意思,反倒有些看在是一家人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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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絡胭這麼實誠的話,讓封謹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表示了,後宮女人不少,但是在他面前把話說得直白成這樣的,還真算是奇葩了。

“你可知道朕之前已經說了用貴人例葬了你姐姐?”封謹面色不變的看著莊絡胭,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妾知道,妾讓皇上為難了。”莊絡胭磕了一個頭。

“罷了,你的心情朕也有幾分理解,”他也是嫡子,未登基前也吃過庶子的虧,但是在垢王真的死了那日,他心裡也不見得有多滿足多高興,“既然你執意為她求情,朕感念你的心情,便追封其為婕妤,以四品德嬪規格下葬。”

“妾謝皇上隆恩,”莊絡胭抬起頭,再度叩了下去。

封謹嘆了口氣,伸手扶起她,“地上這麼舒服,你一跪便不起來了?”

“妾只是覺得讓皇上為難了……”莊絡胭似有些感動又有些愧疚,連視線也不敢與皇上對上。

封謹反倒笑了出來,把人一把撈進了自己懷中,這個女人,某些時候,實在是說不出的合他心意。

當日下午,後宮眾位妃嬪便都已經知曉,昭賢容去了乾正宮後,原本不得追封的莊琬青被追封了婕妤,甚至還以德嬪規格下葬。

這一變故,讓後宮眾人再次感慨昭賢容的受寵,同時又覺得有那麼點諷刺,只怕莊琬青到死都沒有想到,能讓她風風光光走的,會是自己最恨的妹妹。

皇后卻是有些不明白了,莊絡胭跑到皇上跟前求什麼恩典,難不成想演場姐妹情深的好戲讓皇帝覺得她重情重義?這樣的把戲未免拙劣了些,皇上可不是性情中人。

“和玉,讓人去請賢貴妃來。”皇后開口,這後宮的事情,越來越複雜了,馬上又有幾個新人進宮,不知後宮還會亂成什麼樣子。

其實不僅皇后不明白,就連莊絡胭身邊伺候的人也不明白。

雲夕與聽竹見主子從乾正宮求過恩典後,就換了一件色淺的衣服,去了華麗的釵環,然後竟是去了端本齋,心下更是不解了。

因為皇上又下了追封的旨意,原本給莊琬青搭建的靈堂就顯得寒磣了,殿中省的人手腳倒是靈活,很快便把整個靈堂弄成了德嬪規格,配齊了哭靈的宮女太監,就連有些破舊的端本齋看起來也整齊乾淨了不少。

莊絡胭到了端本齋時,有一些低位份的妃嬪在拜祭,見到莊絡胭,紛紛上前見禮,連半點怠慢的膽量也沒有。

莊絡胭看了眼整個靈堂,面上沒有多少表情,取了紙錢扔進銅盆中,看著火焰升高,她也沒有故意做出傷心難過的表情,站了一會兒,看了眼那停在堂中的棺木,轉身離開了端本齋。

離開端本齋後,聽竹有些忍不住的開口問出心中疑惑,“娘娘,您這是?”

“姐妹一場,總該做些什麼。”莊絡胭隨口答道,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這是一步險棋,走對了便能讓皇帝有咱們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走錯了,就會惹得皇帝厭棄,幸而這步棋她走對了。

“這不是昭賢容娘娘麼?”蘇修儀坐在步輦上,先是居高臨下的看了莊絡胭一眼,才慢慢下了步輦,對莊絡胭行了一禮,衝莊絡胭背後看了一眼,“娘娘這是從端本齋回來?”

“蘇修儀好眼力,”莊絡胭笑了笑,全然不把蘇修儀的怠慢放在眼裡。

“娘娘與莊婕妤真是姐妹情深,”蘇修儀語氣裡帶著點諷刺意味,“不僅幫莊婕妤討恩典,還親自來拜祭。”這個女人倒是會演戲,這莊琬青會在這麼短時間沒了,與她難不成沒有半點干係?

“蘇修儀與淑貴妃不同樣姐妹情深麼?”莊絡胭笑得一臉溫柔,彷彿聽不出對方話中的暗諷。

“我與堂姐自然姐妹情深。”蘇修儀回完這句話,方覺得莊絡胭這話裡有些不對味,想要說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好,想憤而離開,地位又不如對方,一時間只能梗著脖子站在原地。

莊絡胭見蘇修儀這幅模樣,開始有些懷疑淑貴妃留著這麼個堂妹在身邊做什麼,難道用她來當參照物的,好顯示她智商上的優越性?

“蘇修儀與淑貴妃的姐妹感情自然是不需要人質疑的,”莊絡胭笑得越發溫柔,“想必淑貴妃平日裡對蘇修儀也是多加照拂。”若沒淑貴妃罩著,就這樣的腦子,不定得罪了多少人。

蘇修儀哪裡還會聽不出莊絡胭話裡的暗諷,可是她不能反駁,在這個後宮中,她算不得高位,又不是特別受寵,其他妃嬪怕她,避讓著她,不就是因為堂姐的關係嗎?可是即便如此,心裡終究有些不甘心的意味。

“本宮還有事,就先回宮了,蘇修儀隨意。”莊絡胭對其頷首微笑,然後扶著雲夕的手慢慢離開。

蘇修儀恨恨的盯著莊絡胭背影,恨不得扒掉對方臉上那可恨的笑,因為那樣的笑容會讓她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蘇主子,娘娘請你快些到安清宮。”這在這時,一個宮女匆匆過來,邊行禮邊道,“娘娘有事找你。”

“我知道了,”蘇修儀語氣不怎麼好的回答。

這個宮女快速退到一邊,但是她卻聽出蘇修儀語氣中的不甘心與氣憤。

不遠處的花叢後面,賢貴妃扶著宮女的手,似笑非笑的看著剛發生的一幕,待莊絡胭與蘇修儀都離開後,才慢悠悠的開口:“這昭賢容說得也沒錯,蘇家堂姐妹不就是姐妹情深。”

“娘娘,昭賢容為何挑撥他們二人的關係?”賢貴妃身邊的宮女不解的問。

“約莫是蘇修儀的話太過不客氣了,”賢貴妃眉梢一挑,“更何況昭賢容何時挑撥了,剛才那些話可沒什麼不對,若是有什麼問題,也只能怪聽話的人不會聽,心思不正才想得太多。”

宮女當下不再多言,想了想道:“對了,娘娘,剛才皇后娘娘派人來說,讓您有時間去景央宮。”

賢貴妃語氣平淡道,“既然如此,你讓人回景央宮的人,說本宮今日有些不舒適,明日一早便過去。”

皇后總是這樣,把自己當她手上的一條狗,招之則來揮之則去,這麼些年,總該讓她透透氣不是。

更何況,誰願意一直當狗呢?

景央宮中,皇后得到賢貴妃的回答後,看著眼前的宮女,直到對方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後,才慢慢的開口,“你家主子既然身體不適,就讓她好好休養著。”說完,招來和玉,“和玉,把本宮庫裡那幾樣補身子的藥材給賢貴妃送去。”

和玉退下後,皇后又對跪在地上的宮女道:“另外你回去告訴你主子,要多多休息,明日就不用給本宮請安了,養好身子才是重要的事情。”

皇后語氣溫和又充滿關切的意味,但是跪在地上的宮女卻說不出的膽顫,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等和玉送完藥材回來,皇后懶散的靠在貴妃榻上,一邊由著兩個小宮女捶腿,一邊問道:“賢貴妃病得可重?”

“回娘娘,賢貴妃讓奴婢轉告說,她的病無甚大礙,讓娘娘擔心了,還說請安是規矩,娘娘心疼她的話,就不能省了她的請安。”和玉語氣平靜的回答。

“她倒是知禮的很,”皇后淡淡說了一句隨即面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

和玉猶豫的看了皇后一眼,“不過奴婢瞧著,賢貴妃似乎剛剛從外面回來,因為她的腳上還沾著一些泥印兒呢。”

“哦,也許是路上覺得不舒適也未可知吧。”皇后閉上眼,臉上的笑意越加明顯,但卻有帶著涼意。

這會兒翅膀硬了,想要與她對著乾,哪有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