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掌柜從醫館回去之後,立刻招來了自己的心腹,按照宋明之給出的計劃,對他說道:「阿彪當鋪的掌柜不僅開了當鋪,還開了賭場,你在這間賭場里有沒有認識的人?」
「有倒是有一個,不過是點頭之交。」心腹小廝回答道。
「為人怎麼樣?」
「這我就不大清楚了,」心腹小廝搖了搖頭,「他剛來那間賭場,有些受人排擠,很是鬱郁不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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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錢嗎?」
心腹小廝笑了一聲:「掌柜的,能在賭場當打手的人,大抵都是有些貪錢的,要是能多替老闆分憂,老闆一個高興,說不定就會賞些零頭。掌柜如今也想開賭場了嗎?依我看,這倒是個不錯的營生,比單開當鋪賺錢多了。」
陸掌柜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我暫時倒是沒有那般想法,再說了,若是想要開設一個賭場,前期還得多花許多時間精力做準備,倒不如空手套白狼弄來一個。」
心腹小廝微微一愣。
「如果那人信得過,你就將他找來吧,你只管告訴他,事成之後我會給他五百兩銀子。」陸掌柜沉聲說道。
「五百兩銀子?」心腹小廝聽了之後,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夠普通人家衣食無憂一輩子了呀。
「沒錯,五百兩銀子。」陸掌柜點了點頭。
心腹小廝腹誹了一句,那你倒不如將這件事情交給我來做。
不過,他到底只是想想罷了,說是不敢說出口的,掌柜既然這麼吩咐了,那就必有他的用意。
不一會兒,心腹小廝就將那間賭場的一個小打手帶了過來。
那個小打手十分瘦小,一雙眼睛卻很明亮,看起來像是一隻機靈的小猴子。
「陸掌柜。」小打手諂妹地打了個招呼。
「嗯,」陸掌柜點了點頭,「報酬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了,」小打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惶恐之色,「只是不知道陸掌柜把小的找來,到底所謂何事?」
「你放心,也不是什麼危險的事情,」陸掌柜微微一笑,「你這幾天告個假吧,然後去街上尋找一個叫王雄的紈絝子弟,你也不用特地去找,看到有人囂張跋扈地在惹是生非,那個人大抵就是你要尋找的王雄了!」
「只是找個人這麼簡單?那陸掌柜為什麼不讓別人去找?」
「我自然還有其他的安排,找到王雄只是你要完成的目標的第一步,」陸掌柜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來,「王雄所到之處,必定會引起民憤,在那罵聲四起之時,你只要站在王雄那邊幫著說幾句話,那麼,王雄就一定會對你上心!」
小打手一聽這話,頭皮都有些發麻了。聽陸掌柜這意思,王雄這個紈絝子弟似乎很不好惹啊,可別到時候自己馬屁拍到馬腿上,不僅沒讓王雄另眼相看,反倒被他教訓了一頓。
「陸掌柜,這……」小打手面露難色,他一個命如草芥的小老百姓,實在是不敢去招惹大人物啊。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終其一生都賺不到這五百兩銀子?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你夠機靈,全身而退絕非難事。如果你覺得自己不夠機靈,那麼這話就當我沒說過。」陸掌柜的態度冷淡了下來。
小打手站在一旁考慮了好一會兒,這才咬了咬牙,點了點頭。
「好,我做!那麼,接下來呢?」小打手倒也不傻,知道這一大筆銀子是沒有那麼好賺的。
「只要你能哄得王雄高興,讓王雄心甘情願地將你帶在身邊,後面的事情就容易多了,」陸掌柜又端起了茶杯,帶著微笑說道,「王雄是從大州城裡來的,用不了幾天,咱們這個小縣城就會讓他感覺沒勁透了,你不是在賭場做事嗎?將他引*佑到賭場去賭錢,對你來說並不難吧?」
小打手點了點頭。
「只要有了第一次,你就可以跟你們賭場的老闆說,王雄是一隻可以狠狠宰一頓的肥羊,讓你們賭場老闆設個圈套,讓他輸得傾家蕩產。」陸掌柜喝了一口茶,覺得這茶的滋味可真美。
小打手嚇了一跳,整個人心跳如鼓。
片刻后,他平靜了下來,戰戰兢兢地問道:「可是,這對您有什麼好處呢?」
「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照我說的便是。」
「那事成之後……」
「你放心,就算王雄的家人要追責,也追不到你頭上去,你只是賭場的一個小打手,難道設局害他是你能決定的事情嗎?」陸掌柜將茶杯放到了一旁的桌上,雲淡風輕地說道。
小打手一聽這話,忐忑了一會兒之後,倒也平靜了下來。
「好,我做!」小打手鄭重地說道,「不過你得先給我一部分銀子!」
「嗯,是個聰明人。」陸掌柜滿地點了點頭,示意心腹小廝去賬房拿銀子給他。
心腹小廝跟了他多年,很了解他的行事風格,從賬房裡取了一百兩銀子,放在托盤裡端了上來。
小打手見到銀子之後,拿起一個個銀疙瘩分別用牙齒咬了一遍,這才放心地收了下來,對陸掌柜說道:「請陸掌柜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辦好的!」
「嗯,」陸掌柜點了點頭,「事成之後,我自然會派人將剩下的銀子給你送過去。」
小打手收好了銀子,悄悄地從當鋪後門離開了。
他辦事很迅速,當天下午便勾搭上了在城裡橫行霸道的王雄,第二天就忽悠得王雄進了賭場。
第三天,王雄就在賭場里賭得有些上頭了。
第四天,他已經完全把賭場當成了自己的家,賭得雙眼通紅,不知白天黑夜,徹底沉浸在了賭博的緊張、刺激與興奮里,這讓阿彪賭場的人都十分滿意,然後開始為宰殺這隻肥羊而做準備了。
第五天,阿彪賭場設下了一個局,讓王雄在賭場里不眠不休地賭了一天一夜,最後,欠條簽了一張又一張,堆成了一座小山。
賭場里的賭客一旦賭紅了眼就是這樣,賭贏了的人想贏更多的錢,賭輸了的人想趕緊回本,可一旦回了本,又想要贏更多的錢了。
王雄總覺得自己可以一局翻本,因此根本沒顧忌自己到底簽了多少張欠條,等賭場將他推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欠了賭場五六萬兩白銀了。
這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王雄還想進去,卻被賭場的人攔住了,只說要等他還清賭場的錢,才會再讓他進賭場的門。
王雄一個人又打不過賭場的那些打手們,只得悻悻離去。
他此時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他在簽欠條的時候將自己的主家地址寫了上去,賭場的人不知道王雄的真實身份,讓人快馬加鞭,將厚厚的一疊欠條送到了滄州王家人的手裡。
王家人看到欠條之後,頓時勃然大怒。
他們家在滄州也是大家族,經歷過各種大風大浪,哪會不明白這種陰私險惡的事?他們哪怕不用腦子,都能捋清楚這其中的前因後果。
說白了,就是王雄被人下套坑了唄。
王家家主簡直怒不可遏,自己的嫡孫遭人算計,對方簡直是不把王家看在眼裡,這還得了?
不把那彈丸之地的一隻小蒼蠅拍死,怕是他們都敢爬到王家的頭上來了!
王家人立刻傳書一封給了當地的縣令,要求他必須處理好此事,給王家一個交代。
縣令不敢得罪王家,趕緊羅織了幾條大罪將阿彪當鋪的掌柜關進了大牢,然後又查封了他所有的財產。
其實,阿彪當鋪的掌柜以前和縣令的關係還算不錯,他讓人去逼債的時候,經常會把人打得只剩下半口氣,還曾有好幾個人因為不堪被逼債,最後自殺了。
這些事情為什麼最後能不了了之?還不是因為縣令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如今的情況不一樣了,阿彪得罪了王家,縣令自然想著,把阿彪整得越慘,王家就會越滿意了。
因此,他在這件事情上絲毫沒有留情!
於是,在七里鎮上橫行霸道了這麼多年的阿彪,終於倒台了。
這一天,不少百姓放起了鞭炮慶祝。
這一天,陸掌柜以極低的價格買到了阿彪當鋪和阿彪賭場。
這一天,是那群打手去找宋明之逼債之後的第八天,一切結束得恰到好處。
隨著阿彪當鋪易主,阿彪本人被抓,曾經的債務自然一筆勾銷了。
白蝴蝶在阿彪當鋪借錢之後,利滾利了許多年,滾成了三百多兩銀子的巨債,終於消失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后話了。
雲芍藥這邊的日子還在照常進行著,官道上的吃食和羽毛筆都賣得很好,那個婦人在第二日拿來了兩張沒有動過手腳的合約,與雲芍藥一起畫了圈、蓋了手印之後一人留了一份。
婦人十分高興,昨天她將一百杯杯奶茶運到鎮上之後,還沒叫賣半炷香的時辰,那些奶茶就都被賣光了。
人們都喜歡新鮮玩意兒、也喜歡看熱鬧,哪裡有新鮮玩意兒,哪裡就有人扎堆,所以,這婦人第一天的生意才會這麼好。
除了奶茶、雙皮奶和椿卷銷量好之外,羽毛筆也為宋家三房迎來了一大創收。
由於大羽朝的毛筆需要一百多道製作工序,賣出來的價錢很高,因此,這羽毛筆簡直就是窮書生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