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的眼神,比黑夜還要空洞。
她注視着張崇光,身子一動不動,片刻她垂了眸子盯着筆記本上的畫面,那些男女擁吻的畫面跟眼前的男人交疊。
霍西想: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她也不知道他在抱着別的女人時,也是這般地熱情似火,他的眼神也是那樣灼灼,像是能把女人燙傷。
這些,她全都記住了。
深深地刻在腦海裏,以後,若是她心軟她便會想起這噁心的一幕來。
……
張崇光垂着的手指,輕輕顫抖,過了許久他才能控制自如。
他朝着她走過來,拿起她膝上的筆記本,說:“不要看了!”
他將視頻刪除,大概文件太大了刪了半天都沒有刪乾淨,張崇光像是無法忍耐一般地將筆記本折成了兩半——
屏,熄掉了!
張崇光又將散在地毯上的照片,一張一張地撿起來。
都是他跟宋韻接吻的照片。
這些照片,他在霍宅已經看過了,拍的角度很璦昧……霍紹霆將那些照片狠狠地摔在他的臉上,接着就揚手給了他幾耳光。
他生生地承受了,因爲他無從辯駁。
現在再看,仍是心驚。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跟霍西的婚姻怎麼走到這樣的地步,他怎麼捨得用個女人這樣來傷她的。
咔的一聲細響,火光亮起,照片被燒掉。
火光映照着他的臉,陰鷙得不成樣子,他的聲音更是壓抑:“我跟她……並沒有發生關係!”
他說完,書房裏是很長時間的沉默。
一直到指間傳來灼燙,霍西纔開口,她很平靜地跟他說:“我已經記在心裏記在腦海裏,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的!張崇光,我起訴離婚了,有了宋小姐提供的證據,我想至多半年我們的婚姻會結束。財產分割仍是按原來的,這幢別墅是孩子們生活慣了的,但若是你想當婚房……我會帶着孩子們儘快搬出去。”
她的語氣,冷靜到了極點。
張崇光跟她一起長大,她的脾氣他再清楚不過,他往前一步緩緩蹲在她面前,他想伸手碰碰她,摸摸她的發頭,但是才碰了她一下手就被揮開了:“別碰我!”
霍西的反應很大,幾乎驚到張崇光。
他看着自己的手苦澀一笑,慢慢地放了下來,他說:“我不愛她!從沒有愛過,連動心都沒有過。”
“不愛、沒有動心!”
霍西重複他的話,隨後,她很輕地笑了一下。
“張崇光,你說這些……不嫌遲了嗎?現在全b市,有誰不知道宋韻是你養着的女人,你把我的臉面整個摔在了泥地裏,你把我爸媽的臉面也摔在泥地裏,你做這些的時候你有沒有一分一秒記得過,我爸我媽也是將你當成兒子養大的,霍允思有的你都有,霍允思沒有的你甚至也有,是爲什麼呢,因爲你特別聰明特別優秀嗎?不,是因爲他們是真心心疼你,可是你走回了你父親的老路,你跟宋韻做那些噁心事情的時候,你有想過綿綿和睿睿嗎,你沒有!”
“張崇光,你不配當個父親!”
“霍允思說得對,你就是個白眼狼,你只知道我心裏記掛着白起,你只想玩女人來報復我,可是……如果不是白起當年我跟綿綿在英國早就沒命了!他死在異鄉,我連每年看望他一次的權利也沒有嗎?”
……
霍西說着這些,自己也壓抑。
她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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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崇光緩緩跪下來,他試圖去擁抱她,去安撫她。
可是霍西不要,她抗拒他的碰觸,她甚至不想看見他……她望着他很安靜地說:“張崇光離婚吧,我不愛你了!”
黑暗裏,張崇光的身體顫抖。
黑夜掩飾了他的惶恐,再者,霍西也不在意了,她讓他走。
張崇光不肯:“我不放心,我陪着你!”
霍西回臥室睡覺時,他跟進去,他把臥室門抵上他按着她的肩膀想跟她接吻,他瘋狂地想喚起她的熱情,喚起她的記憶。
霍西冷淡得不像話。
她冷若冰霜:“張崇光,你是不是隨時隨時都能發晴?一個宋韻無法滿足你嗎?”
張崇光的臉色蒼白如紙。
他輕輕握緊了拳,低問:“要怎麼樣才能信我,我沒有跟她發生關係。”
霍西恍若未聞。
她喝了點兒酒,她現在想睡覺……她很想很想睡覺。睡一覺,明天應該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她仍然是從前那個霍西。
她躺到大牀上,蜷着身子,拉被子蓋好。
張崇光想上前,但是他知道她排斥得厲害,於是只在沙發上窩着……他熄了燈聽到她呼吸變得均勻,應該是睡着了。
黑暗裏,他的面孔火辣辣地疼,但是他沒有管。
興許是太累了,張崇光一覺睡到天大亮,醒來時晨光透過紗幔照進臥室,柔柔和和的特別舒服,家居也一如從前,鼻端還有霍西慣用的沐浴露的香味。
這一切讓張崇光惚惚了,
他坐起來時,怔怔地看着這一切,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
臉面忽然抽痛,提醒昨天發生的真實。
“霍西!”
他迅速從沙發裏起身,快步下樓,待到樓下他以爲能看見霍西坐在餐桌前……畢竟她習慣在家裏喫早餐的。
但是餐廳是空的。
吳嫂看見他下樓,抿了下嘴說:“太太一早就出門了。”說完她就一個勁地抹桌子。
張崇光也沒管身上皺巴巴的襯衣,他坐到餐桌前,摸出一根香菸來點着,輕聲問:“太太喫早餐沒有?”
吳嫂朝着餐桌上的報紙一努嘴:“還喫早餐呢,氣都氣飽咧!”
張崇光看過去。
b市晨報頭條,就是桃色新聞,放着碩大的照片。
男女主角是他跟宋韻。
這是宋韻逼宮中的一環,買下這頭版花了她200萬,但是若是能扶正她這錢就是花得很值的。
吳嫂陰陽怪氣地說:“長得一股子狐妹子味道,比太太差得遠咧,是不是男人都好這口?”
張崇光深吸了口煙,朝着吳嫂看一眼,吳嫂這才閉嘴。
良久,張崇光輕聲說:“我沒好這口。”
吳嫂覺得他莫名其妙,不好這口花那麼大代價養着,還把太太氣得要死,這難道是養姑娘給自己養老送終,摔盆揚紙啊?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她纔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