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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宴上貴客如雲。但真正稱得上肖馳朋友的, 其實也就幾個。其餘人,要麼是和他在生意上有往來,要麼, 就是莊樊的朋友。
除了商遲和白珊珊以外, 林悠悠一個都不認識。
但毋庸置疑的是, 那都是些大人物。
軍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 林悠悠觀望了會兒,忍不住好奇, 扯扯肖馳的袖子,道:「那是誰?」
肖馳冷淡道出一個名字, 「厲騰。」
厲騰。
林悠悠垂眸思索片刻, 沒有印象。於是又問:「是你的朋友麼?」
他點了下頭。
於是林悠悠便明白了,這是真貴客。畢竟, 肖馳的人脈廣雖廣, 但他與人結交,或多或少都帶有目的性,能被他承認是「朋友」, 很難得。
沒多久, 軍車在別墅外停穩。熄火之後,駕駛室的門開了, 下來一隻純黑色的男士軍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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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牽連的那條腿,格外長,裹在軍褲裡,結實有力, 修勁漂亮如白楊。林悠悠視線跟上去,腿主人的身形容貌便逐一映入視野。
男人個兒頭極高,窄瘦腰,寬肩,背脊筆直成一條挺拔利落的線。臉偏瘦,膚色很深,五官英俊而硬朗,唇薄,鼻骨高挺,最引人注目的是眉眼,深邃卻冷漠,漫不經心的一瞥,壓迫感沉重逼人。
那人抽著煙。身著一件素色黑t,軍裝外套沒穿,很隨意地搭在肩膀上。
是個很英氣也很硬氣的大帥哥。
林悠悠打量他片刻,沒多久,視線便無意識地回到肖馳臉上。她忍不住勾嘴角。今天這場面,發現世間美人其實挺多的。但她眼中,唯有神話獨一無二。
再英俊好看的臉,和她家男神一比,都次了。
肖馳似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過眸,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林悠悠眉眼彎彎,「沒什麼。」
那頭,男人把煙掐滅,扔了,走到肖馳跟前兒站定,目光平淡掃過林悠悠,一彎唇,笑,「行啊,動作挺快。恭喜。」
「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星期。」厲騰冷淡應了句。說完,遞過去一個鼓囊囊的紅包。
林悠悠伸手接過來,笑道:「謝謝你。進去坐吧。」
厲騰擺了下手,「單位那邊還有點兒急事兒。走了。」說完便轉身往停車的地方走。
他側身的剎那,林悠悠驚鴻一瞥,注意到那人袖口往下延展出一條灰黑色的龍尾,蜿蜒在修長結實的右手臂上,栩栩如生,凶殘猙獰。
這樣子分明是個軍人,怎麼會有紋身?
她擰眉,心生狐疑。
這時輕盈腳步聲從背後傳來,緊接著,阮唸唸喊了聲:「悠悠。」
嗓音柔而軟,音量不大,在雜亂的談笑聲中並不突兀。偏偏清晰異常。
「嗯?」
林悠悠應道,餘光瞥見厲騰手已拉開車門,動作驟頓。
阮唸唸笑道:「來來想借你的化妝品用一……」她說著,忽然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目光驚疑,話語戛然而止。
風聲似乎都安靜了數秒。
軍車旁邊兒的男人側目,視線穿過人群,準確無誤地落在那道纖細身影上。臉色極沉,唇緊抿,一瞬不眨地和那小姑娘對視。
後者先是怔愣,幾秒後,指尖一抖,手裡的飲料杯差點兒打翻。
林悠悠看看兩人,一頭霧水。小聲問阮唸唸,「你們……認識嗎?」
阮唸唸臉色有些發白,搖搖頭,強擠出一絲笑來,答道:「沒有。不認識。」
林悠悠將信將疑,「哦。那你剛才想說什麼?」
「沒什麼……我先進去了。」阮唸唸轉過身,低下頭疾步離去。
林悠悠的表情:(⊙⊙)
突的,不遠處「砰」一聲響。
她回過神,瞧見那高大男人手一甩,直接把車門重新關上了。隨後冷著臉,手插褲兜折返回來。
肖馳挑了下眉,表情玩兒味事不關己,「不走了?」
厲騰眯了眼睛瞧他,咬牙:「你他媽故意的?」
肖馳面不改色:「巧合而已。」
厲騰一嗤,嘴角勾起個冷淡弧度,譏嘲諷刺,「信你。」
兩個男人說的內容,林悠悠一句都聽不明白,只能乾笑了下,插話道:「既然不走了……那就先進去吧。」說著把林毅叫過來,叮囑道,「帶厲騰先生到我們那桌去坐。」
今天日子特殊,林毅難得穿了正裝梳了頭,拾掇得英秀又帥氣。聞言,他當即咧開嘴笑,說:「行,交給我。騰哥是吧?來來來,裡邊兒坐。」
兩人前後離去。
林悠悠想起厲騰和阮唸唸之前的怪異氣氛,不由皺眉,目光出神似的盯著那道背影。
肖馳捏住她的下巴,掰回來,手指在那塊小軟肉上反覆揉捏,語氣微寒,「眼神兒跟著厲騰轉,也不怕你男人吃醋?」
林悠悠眨了眨眼,按捺不住好奇,問他:「厲先生和唸唸,有什麼關係麼?」
肖馳冷淡,「你室友不是說了麼。不認識。」
林悠悠扁嘴,小小地「切」了聲。見他不肯說,也就不問了。
心想不認識才怪。她可是新傳專業高材生,未來的大記者。看人的眼光一流。
那男人生了雙深邃冷淡的眼,偏看阮唸唸時,裡頭黑潮瀰漫,分明充斥著難以言說的親略性,和濃烈愛意。
*
訂婚其實很累的。
之前,林悠悠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處處都覺得新鮮,所以不覺得。但真到了敬酒環節,就原形畢露了。
兩個月前的某個晚上,肖馳吃飽喝足,把她壓在牀上接事後吻,然後問她,對訂婚有什麼要求和想法。
那時她累得只想悶頭就睡,也沒多想,隨口說了句「熱鬧的喜慶的」。其實她是枚新世紀的准少女,滿腦子都是粉紅泡泡,關於訂婚宴,她有很多羅曼蒂克的點子。熱鬧喜慶不是她的要求,是爺爺奶奶的。
林奶奶的老家有個風俗。家裡女孩兒出嫁以前,必須來個雙方親戚見面會,紅紅火火,說是婚事才會順利。
林悠悠很乖,完全按兩個老人家的要求向肖馳提。
只是,她覺得,他家男神的語文功底可能有點兒糟糕,熱情喜慶,被他曲解成了排場宏大——親戚朋友共聚一堂,坐了n桌,人滿為患。
身為要挨桌敬酒表示謝意的准新人,林悠悠簡直絕望到變形。
儘管喝的是紅酒,小口小口抿,到第八桌時,她還是沒能逃開手軟腳軟腦子飄的命運。
肖馳好笑又心疼,後面的客人全都自己去了,留她在座位上休息,並且讓肖子涵在旁邊照顧。
肖子涵給她端來一碗熱湯,說能醒酒。
林悠悠暈乎乎的,乖巧地喝下。效果不錯,大約過了十來分鐘,她便覺神思清明了些。抬眼看看四周,席上賓客許多都已離席,找樂子消遣去了。
她側目,在宴席上尋找肖馳的身影。
然後就看見了他。
他坐在靠近窗戶的那一桌,手裡夾煙,臉色冷淡,莊樊正跟他說著什麼。林悠悠目光流轉,發現那一桌的客人,實在不是一般惹眼招搖。清一色的,男俊女美,顏值絕佳。
她伸出根指頭,戳戳空氣,含混道:「姐姐,那一桌都是誰?」
肖子涵看了眼她她手指的方向,笑道,「哦,都是肖馳和莊樊的朋友。」然後耐著性子,挨個兒跟她介紹,「那個戴眼鏡的男人,對,就是那個穿黑西裝的,冷冷的那個,叫封霄。是個美國人,他抱著的那個小丫頭是他老婆,叫田安安。」
林悠悠看見,那個叫封霄的男人,五官無可挑剔,但身上的氣質,過於冷硬,給人的感覺不太舒服。被他抱在腿上的女人,白淨粉嫩,大眼亮晶晶的,雙頰羞澀泛紅,乍一看,乖巧得像只小貓咪。
女孩兒忽然捏了捏男人的手,小聲撒嬌:「哥哥,我下午想去逛街,等回b市,泰泰迪迪會問我要禮物的。」
封霄低頭,看向她時,眼底的冷霜瞬間化成一汪寵溺。他親親她的鼻尖,「好。」
那種禁欲又寵愛的畫面,和諧至極。
肖子涵又說,「商遲和白珊珊,還有葉孟沉,你都是認識的。白珊珊旁邊那個女孩兒你應該也認識。她是個大明星,正當紅。旁邊那個大帥哥是她男人。」
林悠悠皺眉思索片刻,一拍腦門兒,面露驚喜:「我說怎麼那麼眼熟。那是尚萌萌啊!我看過她演的《大秦》!她老公是b市的商界巨鱷穆城,他們還帶娃上過一檔綜藝,特別有愛。我追了好久呢。」
美豔絕倫女藝人和寵妻狂魔大老闆的p,在當年圈粉無數,至今都是娛樂圈綜藝界爭相效仿的模板。林悠悠有點激動,「我等下可以去找尚萌萌要簽名麼?」
肖子涵促狹地笑,「可以呀。你還可以去問她要電話號碼,反正是朋友,以後也會走動。」
哇。
(≧v≦)好開心。
又是一陣東拉西扯地閒聊。
林悠悠喝了酒又喝了湯,不多時,起身去往洗手間。一樓的衛生間今天供賓客們公用,她上了樓梯,徑直走向肖馳的書房。
一樓的喧囂逐漸遠去,被隔絕。
書房門沒有鎖,一擰就開。
古怪的是,窗前的遮光簾拉得死死的,整個屋子一片漆黑。林悠悠皺眉,伸手在牆上找開關,卻忽然,聽洗手間裡傳出一陣怪異的聲響。
細細的,是女人的聲音。
「……」林悠悠心一沉,朝那扇虛掩的房門走過去。
透過縫隙,裡頭的光線仍舊昏暗,地上零落散落著一條巴掌大的淺色小內褲,脫線走形,明顯已被扯爛。然後,她看見了兩道身影。
一個高大男人把一個嬌小的姑娘整個兒抱了起來,壓在牆上。
男人赤著上身,背肌挺括結實,沾著汗,隨他動作起伏延展,泛著一絲光。修長結實的手臂從姑娘腿彎處穿過,白嫩的小腳掛在他臂彎上,上下顛蕩。女孩兒咬著他的肩膀,哭得格外柔弱……
林悠悠愣住了,下一秒,看見男人肩背有一個黑龍紋身,張牙舞爪,死死咬在層層緊碩漂亮的肌肉上。忽然,那人右手死死鉗住女孩兒的下巴,抬高,聲音低啞,幾乎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不認識我?」
嗡一下,林悠悠的腦子裡炸開道白光。
知道這對男女是誰了。
她臉上一陣燥熱,飛快別開眼,回身想要趕緊離開。走廊上卻響起一陣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朝這個方向而來。
林悠悠擰眉,墊著腳飛奔出去,反手關上門。
一轉身,袁曉站背後。
「……」她摀住差點兒出口的驚呼,壓低聲音道:「一聲不響的,你想裝鬼麼?」
袁曉無語,「我哪兒一聲不響的了。你幹嘛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說著探首看書房的門,好奇兮兮的,探頭探腦:「這裡面有什麼呀。」
林悠悠嚇得趕緊擋住,乾笑,「沒什麼沒什麼。」邊說邊勾住好友的肩膀,把她往樓梯口帶,「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袁曉皺起眉,嘟嘴踢了踢腳上的十二公分高跟鞋,說:「這破鞋打腳,我腳後跟都起泡了,疼得夠嗆。咱倆鞋碼不是差不多麼,我想穿你的平底鞋。」
「嗯好。你跟我去衣帽間選吧。」
袁曉點點頭,轉身提起裙襬上樓,不料,腳下一崴。
林悠悠大驚失色,高聲道:「小心!」趕緊伸手去扶,然而卻已遲了,袁曉身子後仰,摔了下去。
「呀!」
一樓大廳正言笑晏晏,見狀,眾人全都變了臉色駭然驚呼。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黑影不知從何處猛竄出來,動作極快,飛撲過去抱住她,用身體護緊了,顛簸著滾下樓梯。
霎時一室死寂。
後面是莊寅傑最先反應過來,喊道:「囂哥!」衝過去,和林悠悠一起把嚇傻的袁曉給扶起來,憂心忡忡道,「囂哥,你沒事兒吧?傷著哪兒沒有?」
陸囂躺在地板上喘粗氣兒,左臂劇痛,咬咬牙,額角青筋暴起。然後擠出個笑,「沒事兒。」
「你……」林悠悠臉發白,「你的手臂……」
袁曉蒙了,須臾後回過神,蹲在地上使勁掐他腿,哭出聲兒來:「混蛋!混蛋!」
陸囂疼得冷汗涔涔,給氣笑,「救你還罵人,白眼兒狼?」
袁曉哭得話都說不清楚,心疼自責到極點,「誰要你救!下個月就是你uf的資格預審賽,你腦殘啊你!」
整個大廳頓時亂成一團。
「閉嘴。」
突的,一道嗓音突兀響起,冷而沉,「送陸囂去醫院。立刻。」
「……」林悠悠抬眸,隔著數米距離望向肖馳。他眼神陰沉得可怕,唇緊抿,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