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就是突出一個表面“公平”。
江舫說:“我的副本叫做蟻巢迷宮。……實際上就是無數面鏡子組成的迷宮。”
“迷宮上面有封頂,鏡子本身也很脆弱,不能翻牆,也沒辦法佔據製高點觀察迷宮全局……”
江舫娓娓道來之余,把帽子摘下來,扣到南舟頭上,好替他擋一擋水汽的親蝕:“任務說明裡設定,我是一隻勤勞的工蟻。”
“每一隻工蟻都渴望為蟻後做出貢獻,換取交配的權利。”
“我作為工蟻,意外發現了一罐質地出色的花蜜。”
“迷宮內某些特定的鏡子,可以通過折射,製造出另一個‘我’,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生命體。”
“鏡子中的‘我’在誕生之後,它們就擁有了生命。它們是與我相貌相同的工蟻,它們會嫉妒我做出的貢獻,要殺死我,從我手裡搶走花蜜,去蟻後面前獻殷勤,交換交配權。”
“這些新製造出來的工蟻,可以在鏡子和現實迷宮間穿梭——大概是又可以實體化追殺我,又可以從我經過的鏡子裡突然冒出來偷襲我——不管是普通鏡子還是特殊鏡子。”
“我要通過觀察,躲避能製造出‘我自己’的鏡子,同時躲避已經被製造出來的‘我自己’的追殺。”
“‘在20小時之內找到處於迷宮中心出口的蟻後、並把花蜜送到它面前’……”江舫說,“這就是我的副本任務。”
講到這裡,江舫輕松地一聳肩:“……大體就是這樣咯。”
李銀航瞠目結舌。
半晌,她做了個總結:“這是人玩的遊戲嗎?!”
江舫笑道:“是吧。我們銀航都這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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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好端端地坐在這裡,跟他們談笑自若,證明他已經從那重重危機間脫身,成功通關。
因此任誰也提不起什麽緊張感來。
但誰也不知道,在十數小時前,江舫遭遇了怎樣慘烈的圍殺。
那時,他的視野四面都帶著血的。
他單手撐在破碎的玻璃碎碴上,旁邊倒伏著的另一個他,慢慢被一片鏡子碎片吸收。
“呼……呼……”
風聲回蕩,將他的喘息聲送到極遠方。
地上散落的玻璃破片,折射出一萬顆從他額角滾落的汗珠。
江舫的指尖草草裹著繃帶,邊緣不間斷地洇出鮮紅的血來。
他雖然用“工蟻”稱呼這些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鬼魅,然而,他們都實實在在的是人,是他自己。
每一個鏡子裡,都有另一個自己。
每一個自己都在凝視著他。
他需要和每一個自己對視,確認它們究竟是真實的影像,還是滿懷惡意的魑魅。
在江舫的目光鎖定到其中一個影子、和他對視了十數秒後,鏡中人忽然毫無預兆地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江舫一拳擊碎了鏡面,卻只收獲了一地碎片,一地殘影。
那種從指尖泛起的疼痛感還沒來得及消退,一股冰雪般的冷意就覆蓋了上來,替他鎮靜消痛。
現實裡的南舟在霧裡抓住了他的手,輕而認真地摩挲他的指關節,似乎已經猜到了他哪裡受傷最嚴重。
絲絲的璦昧癢感消解了神經過繃的痛楚。
多年積習所致,江舫還是不大習慣在眾人面前做親昵的事情,被南舟撫摸得臉頰微紅。
……好在身處霧氣裡,看不大出來。
他不由輕咳一聲,繼續道:“好在這些‘工蟻’一被製造出來,也不只是為了殺我。它們把一切自己之外的敵人,都當做可以殘殺的對象,只不過我拿著花蜜,被殺的優先級最高。”
江舫的副本,和南舟的副本實際上有些共通之處。
高維人一致認為,能對付南舟的只有南舟;能殺死江舫的,也只有江舫。
某種意義上,高維人還挺看得起他們的。
李銀航不禁再次代入,想如果換自己去闖關,她能幹什麽。
結果她越想腦袋越大。
首先,長期處在鏡海中,被無數個自己環繞,本身就是極大的精神壓力。
其次,打碎鏡子,暴力通關絕不可取。
鏡子是打碎越多、數量越多的特殊介質。
按照“每一面特殊鏡子都會製造出一個江舫”的設定,一旦不小心打碎特殊鏡子,或者讓普通鏡子的碎片落到特殊鏡子前,都有可能會複製出另一個自己來。
再次,繞路規避也很難。
李銀航用腳後跟都能想到,高維人一定會把“特殊鏡子”和普通鏡子的外形特點設計得相差不多。
當江舫開始觀察鏡子的時候,他本人不也會在同一時刻暴露在鏡子面前嗎?
她想來想去,認為最好的策略就是在觀察出哪些鏡子會複製出人之後,盡量避戰,能跑就跑。
實在逃不了,就乾脆把花蜜放在地上,撒腿就跑,專心過迷宮,由得那些被複製出來的“工蟻”搶奪花蜜去。
她只需要躲避一些暗箭,盡量提升通過迷宮的速度,說不定能提前抵達迷宮中心。
到時候,她隻用以逸待勞,截殺抱著花蜜來到迷宮終點的獲勝“工蟻”就好了。
唯一的缺點就是她不了解迷宮的構造,如果輕易把花蜜拱手送人,搞不好這些“工蟻”會比她更快來到終點……
想到這裡,她猛地一拍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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