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忘了,副本的要旨不是通關,是要完成“犧牲”啊。
在李銀航開足馬力思考時,元明清卻沒有她那樣的閑心。
他的車票的失效時間也快要到了。
“直接說吧。”元明清說,“你是怎麽通關的?”
江舫靠在凳子上,用手指輕輕抵著太陽穴,用讓人聽了就來火的溫煦笑音答道:“元先生真是一如既往地容易著急。我記得,當初你上我的當的時候,跑得也非常積極,非常快。”
元明清:“……”
他強自壓下額角跳出的青筋:“……講重點。”
江舫直入重點,一鳴驚人:“副本創意很好。可惜不大經拆。”
江舫在看完規則後,就覺得很奇怪。
副本難度過高。
帶著花蜜,自己就是被合攻的眾矢之的。
放棄花蜜、借其他“工蟻”之手傳遞固然是一個方法,但要知道,這些複製出來的“工蟻”是可以在鏡子中移動的,效率必然更高,找到出口的時間,肯定比自己更快。
除此之外,他注意到了一點怪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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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副本裡每一個江舫都認為自己才是真正的江舫,那此刻的自己難道是真正的自己嗎?
說不定只是一個鏡中的複製人罷了。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逝。
但可以說,江舫是唯一一個在剛進副本的時候,就窺破了高維人設計副本的用心的玩家。
而在他開始實際操作後,江舫發現,遊戲難度比他想象的還要更高。
江舫殺死江舫,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所以,在親自手刃了三個自己的複製體後,江舫蹲在一面安全的鏡子前,沉思了大約一刻鍾光景。
然後,江舫做了兩件堪稱瘋狂的事情。
第一,他把花蜜兌了水。
第二,他取出了一樣C級道具,也是最無用的道具之一。
一面普通的小鏡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江舫看中的是它的功能。
【理論上可無限取用。】
【因為愛美的心是不會停止的。】
正常人會害怕破壞鏡子,製造出更多的分身。
江舫偏不。
他在無限的鏡海中高速奔跑,用繃帶裹住手掌,打碎每一面鏡子,並一路丟下可以無限取用的鏡子,順便用一把小小的噴槍,沿途讓每一面鏡子上都沾上了蜜水。
不到1個小時,狹窄的、僅供兩人通過的走道裡,就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江舫”。
因為複製體過多,鏡子裡已經塞不下了。
無數個“江舫”像是繁殖能力極強的旅鼠,以成百倍、成千倍的速度暴漲,在擠壓之下面部變形,掙扎呻銀,因為彼此身上的蜜糖香氣,瘋狂地互相攻擊、撕咬。
江舫好像根本覺察不到這個計劃的瘋狂。
他面對著在霧氣中各自目瞪口呆的幾人,遺憾道:“任務隻說讓我把蜜帶到蟻後面前,又沒說讓我把整罐蜜帶回去。實在不行,我到時候隨便割一條沾了蜜的手臂,也算是能交差了。再說。本來只是想增加他們的數量,讓他們幫我把所有的鏡子擠碎的。誰想到……”
副本內的鏡子數量本來已經夠多,江舫短時內又增加了大量不該存在的鏡子,極大地干擾了副本的運行和計算邏輯。
用更通俗易懂的話來說,蟻巢副本裡爆出了太多預算之外的螞蟻,把蟻巢給撐爆了。
彼時,高維人的演播室裡也是一片兵荒馬亂。
江舫隻用了6個小時,就叮鈴哐啷地把副本給拆崩潰了。
蟻巢中的“江舫”本身是虛假的,本來要通過自我犧牲來完成任務。
但副本的崩潰,讓作為‘副本’一部分的江舫隨著副本的爆炸,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上頭打來通訊質詢:“不是說江舫會在最後一個回來嗎?”
導演焦頭爛額地盯著已經進入單人副本和車站副本之間的時間空隙、陷入沉睡的江舫。
直到現在,祂被剛才畫面上同時出現上百個“江舫”的視覺奇觀給精神汙染得不輕。
按道理說,江舫的確應該是最後一個回來的。
江舫想要破局,通關點只有一個。
在他衝破重重阻礙通關、來到迷宮中心後,他會發現王座上的蟻後也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那個是被囚禁在副本深處的、代表江舫本體的存在,是一個虛擬的符號。
這個江舫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工蟻江舫需要心甘情願地把蜜獻給他,就算完成了“自我犧牲”——這一路腥風血雨的護送,就代表著“犧牲”。
但根據團隊對江舫的xin格估算,他必然會因為多疑,不肯交出蜜,甚至會刺殺這個真正的江舫。
這樣的話,他就將一輩子被迫留在蟻巢迷宮裡,取代蟻後的位置,和無數個自己交配,永不停歇地產出後代。
高維人的如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江舫要麽失敗,要麽被迫完成這麽長流程的迷宮追逃戰,最後一個返回車站。
怎麽算祂們都不虧。
誰想得到,他根本和“蟻後”沒打上照面,就直接把整個副本暴力破拆了?
事已至此,也無法可想。
人都提前回來了,觀眾都在看著,要想再通過打亂時間線作弊,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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