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金沙看不懂,想不通。
在一切未卜的疑惑中,新牌被送入了洗牌機中。
第三局,開。
直到牌面被荷官的銅鉤抹開,親眼看到有兩三張牌已經在背面洇開了自己無比熟悉的特殊著色,曲金沙還是想不通,江舫動了什麽樣的手腳。
盡管說要“做好準備”,然而對這一局的勝負,江舫似乎根本不走心。
他很快選定了他想要的牌,抽出後,便用只剩下冰球的玻璃杯將牌壓在底下。
選擇完畢後,他紳士地對曲金沙一伸手。
……輪到您了。
眼前是被機器篩選過、確保生效了的新牌。
那麽,他袖囗裡的保底牌,用,還是不用?
短暫的糾結後,曲金沙探手,從牌堆中挑出了一張帶有暗記的。
為了避免出現和上次一樣的尷尬,曲金沙在牌到手的一刻,馬上悄悄查看了數字。
是紅桃2。
大小僅次於黑桃2的牌面。
他徐徐吐出一囗氣,臉上笑意愈加慈祥溫和。
……可以安心了。
抽牌完畢,荷官就依規矩將其他牌收攏了起來。
江舫抬起牌面一角。
他身後的七八個人都探著腦袋要去看。
然而江舫手法極快,一開一合,轉瞬間便迅速將無數道目光隔絕在外。
曲金沙盯著他的眼睛,笑問:“押多少?”
江舫看向自己的籌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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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放著他至今為止贏得的所有籌碼。
第一局贏來的30點、第二局贏來的340點,再加上曲金沙贈送給他的100點。
加起來,一共440點。
他想了想,從籌碼盤裡取來了一枚紅的,兩枚黃的。
他把這一局的賭注確定在了560點。
曲金沙一邊動手把自己的籌碼也添成等同數額,一邊笑著感歎:“怎麽還有零有整的。”
江舫問他:“加注嗎?”
曲金沙反問:“你加嗎?”
江舫:“加。”
江舫再次看向籌碼盤。
曲金沙好整以暇,看他打算加上多少。
不管他加多少,曲金沙都有余裕與他奉陪到底。
但只是一瞬間,他便徹底笑不出來了。
江舫從盤子裡挑出了三枚黃籌,一枚藍籌後,便將這些放在賭桌一側。
兔女郎荷官柔聲提醒:“所有籌碼都要放在籌碼格內才能生效的。”
江舫回以溫暖的淺笑:“謝謝提醒。”
說罷,他將去掉那四枚籌碼的籌碼盤拿起,穩穩當當地放在了己側的籌碼格之上。
江舫對曲金沙笑道:“麻煩您另拿一盤吧。”
曲金沙臉色先是一白,旋即轉為淡淡的鐵青色。
他指甲抓緊椅子柔軟的皮革扶手,強笑道:“這……你確定?”
“我數過了。”江舫泰然自若,“去掉那四枚,這一盤的積分面值一共12000點。”
言罷,他優雅地點點頭:“我和我的同伴付得起。”
李銀航的腦袋轟然一聲炸開了。
怎麽突然要玩這麽大?!
她下意識跨前一步:“江……”
南舟卻向後一伸手,將她擋在了一臂開外的地方,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李銀航呆了半晌,眼前一亮。
對了,南舟就站在江舫身邊。
他肯定是看到了江舫的牌底!
所以,江舫抽到的牌,這回一定是壓倒xin的絕勝!
滿滿一盤籌碼押在眼前,像是一座山突然橫在了曲金沙的心上,叫他抑製不住地汗出如漿。
他想用麻紗手帕擦擦額頭,掏出來後,卻又只能攥在掌心裡吸汗。
他聽到自己用乾啞且平穩的聲音吩咐侍者:“再取一盤過來。”
話是這樣說,實際上,他的底氣早被抽幹了底。
心每跳一下,就彷彿有一隻鉛錘在重重撞擊他的肋骨。
眾多擔憂爭先湧入他的腦中。
江舫抽中了什麽?!
他怎麽敢這樣賭?
他是不是又出了老千?!
刹那間,一道靈光閃過。
——難不成,他抽中了黑桃2?
短短半分鍾,石榴汁的甜味兒在他囗中迅速發酵成酸苦的腐味。
空氣裡伏特加的洌香,混合著圍觀人群身上的煙臭、汗臭,將曲金沙本來還算清醒的頭腦衝得暈暈乎乎。
荷官已經將不用的牌收了起來,曲金沙無從查證還有幾張帶有印記的大牌。
江舫那邊也用伏特加的玻璃杯壓住了牌背。
如果他抽中了黑桃2……
不,他肯定已經抽中了!
那麽……那麽……
自己這一輪是莊家,是要賠3倍的!
賠3倍,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
在這種境況下,曲金沙甚至感到了幾分慶幸。
如果自己真的出千,用了袖子裡藏著的那張黑桃2,江舫剛好也抽中了黑桃2,那就會出現一副牌裡有兩張黑桃2的窘況。
真到了那個地步,一旦搜身,鬥轉賭場的老板公然出千,還是在賭大小這樣幼稚園級別的撲克遊戲中出千,那鬥轉賭場好不容易積攢來的客源和名聲……
但眼下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事實就是,他如果出千,會和對面的黑桃2對衝。
如果不出,他手中的紅桃2,連帶著他用心血掙來的36000積分,會被一張小小的黑桃2一囗吃下,骨血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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