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王擱下筷子。
張德海立即指了個小太監去前面打探消息。
不一會,那小太監回來,躬身回稟,“回王爺,東宮的二公子剛纔射了一頭鹿。”
“明朗哥好厲害啊!”顧明謙驚讚出聲。
“走,我們去瞧瞧。”翊王讓人撤了飯菜,帶着兩個兒子去了前面。
皇帝剛用了午膳,正要小憩,前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
很快,在幾個小太監的簇擁下,一位錦衣少年扛着一只膘肥體壯的梅花鹿昂首闊步地走了過來,“孫兒將這只梅花鹿獻給皇爺爺,提前恭祝皇爺爺旗開得勝,滿載而歸。”
“好好好!”皇帝拍手,高興地連說了三聲好。
他滿意地看着面前比自己還要高大的少年,欣慰道:“一馬當先,不愧是朕的孫子!”
在場的大臣紛紛附和,讚揚顧明朗英勇無雙。
兒子得了誇讚,太子與有榮焉。
只是旁邊長子的臉色就不那麼好了,他幽幽地看了眼風頭盡出的顧明朗,壓下眼底的嫉恨。
對於顧明朗的招搖,皇后和太子妃心中不快,卻依然笑着。
太子妃是皇后的親侄女,嫁去東宮後,生下兩兒兩女,長子長女都已婚嫁,剩下兩個小的,也都十一二歲了。
顧明朗是太子良娣所出,與當年那對夭折的龍鳳胎一母同胞。
當年,太子妃除掉那對聰明伶俐的龍鳳胎後,並未打算對顧明朗動手,因爲當時的顧明朗不僅病弱還遲鈍,根本不足爲懼。
可誰知才短短几年的時間,顧明朗便生得人高馬大,不僅文章做得好,騎射也好。
更是在弓馬射箭中拔得頭籌,從一衆皇孫中脫穎而出。
那次比試不僅吸引了太子的關注,更是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從那之後,顧明朗便在皇上那裏排上了號。
只要秋獵,皇上都會帶上他。
其實,太子良娣和顧明朗最初也不想這麼招搖,但不招搖他們在東宮根本活不下去。
當年那對龍鳳胎沒了後,太子傷心過度,還生了場大病。爲了不再觸及傷心事,他便很少去太子良娣院裏了。
久而久之,大家都以爲太子良娣失寵了,便對他們母子越發敷衍。
最難的時候,太子良娣和顧明朗甚至都喫不飽。
太子良娣給太子遞了幾次消息,卻一直見不到太子,他們的日子也沒有改善。
走投無路,顧明朗不再藏拙。
比起齊王和翊王的威脅,太子更需要一個優秀的兒子。
太子妃不着痕跡地看了眼風光無限的顧明朗,又朝一旁的皇后看去,皇后給了她一道稍安勿躁的眼神。
未到漠南,便先獵了一頭梅花鹿,這是個好兆頭。
龍心大悅,當即將梅花鹿交給了御膳房,吩咐他們好好料理,所有人晚上一起喫鹿肉。
傍晚時分,衆人停下安營紮寨。
帳篷剛搭好,燒鹿肉的香味便飄滿了四野。
沈幼安饞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吩咐夏荷晚上少準備些飯菜,她好留着肚子喫鹿肉。
等到天色徹底暗下來,一個小太監便提着食盒送到了沈幼安所在的帳篷,除了燉鹿肉外,還有三道葷菜兩道素菜。
再加上夏荷準備的兩菜兩湯,剛好湊夠了八菜二湯。
沈幼安迫不及待地嚐了嚐燉鹿肉。
鹹香入味,軟爛脫骨,味道很是不錯。
沈幼安沒留神便吃了半盤,秋月怕她晚上喫太多肉不消化攔住了她,她這才意猶未盡地放下了筷子。
剩下的半盤,讓下面的人分了。
由於人多,每人喫上一口便沒了,反觀宋婉儀那邊,琥珀和珍珠兩人幾乎吃了整盤鹿肉,晚上撐得直打嗝。
顧明禮和顧明謙也喫得很滿足,唯一沒有剩飯的一頓。
“真好喫,要是天天有鹿肉喫就好了。”顧明謙揉了揉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
翊王聽得很是惆悵,太子家的兒子都能獵鹿了,而他的兒子,還在惦記着這口喫的。
顧明禮像是看出了翊王的憂心,站起身保證道:“父親放心,過兩天到了漠南,我也能獵到梅花鹿的。”
翊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不必有壓力。
衆多皇孫中,顧明禮的學問是最好的,經常被尚書房的夫子以及太傅褒獎,但弓馬騎射方面卻是他的短板。
當年他忙着東征西戰,常年不在王府,顧明禮由先翊王妃教導。
先翊王妃心疼顧明禮喫苦,不捨得放手。
導致他六歲纔開始接觸騎射,比其他皇孫晚了兩年,底子便差了一截。
翊王想着又看向顧明謙,這個兒子就更差了。
他這兩年才稍稍養好身體,即便有師傅帶着,也以強身健體爲主,今年夏天才剛開始接觸騎射,還什麼都不會呢。
看着其他幾個兄弟家的兒子,翊王嘆了口氣。
比起東宮的十餘位皇孫,齊王府的九位皇孫,安陽郡王府的六位皇孫以及河間郡王府的七位皇孫……他的兒子實在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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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和太子和齊王比,他連兩個弟弟都不過。
“四哥,收留我一下。”翊王正在沉思,長平郡王便闖進了帳篷。
翊王還沒來得及皺眉,長平郡王便哭喪着臉道:“四哥就可憐可憐弟弟吧,你要是趕我走,我只能一個人在帳篷裏傻坐着了。”
翊王這纔想起來自己剛剛把顧承逸給忘了。
他一個兒子都沒有,比自己還要慘。
“四哥,不瞞你說,看着大哥二哥那一連串的小子,我是真羨慕啊。”長平郡王不客氣地坐在了翊王對面,臉上掛着頹唐,“我不是說女兒不好的意思,小女孩又香又軟,可愛的很,但我也想要個兒子。”
翊王很少安慰人,一時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會有的。”
長平郡王搖頭,“不會有了,再也不會有了。”
翊王似是猜到了什麼,對顧明禮使了個眼色,顧明禮便拉着顧明謙出了帳篷。
“怎麼回事?”帳篷內,翊王問。
“芸娘生二姐兒的時候傷了身子,以後怕是……”長平郡王沒有說完便沉默了下來。
對於這個結果,有不甘,有遺憾。
但更多的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