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配得上
池重喬在杜宇聲發來的主題中選擇了書法，其他幾個諸如翻唱和嘮嗑都因為業務不熟練都被他直接排除了。
陸遇舟現如今的攝影技術已經是業餘裡的大師級別了，給池重喬錄個視頻綽綽有餘。
陸遇舟一邊收拾著攝像，一邊道：「杜宇聲說那邊接到了幾個雜誌封面的拍攝，喬哥最近能挪出空嗎？」
「最近？」池重喬打開日曆，「最近應該有時間，一月了，各種獎項多，主要演員們湊不齊，會先拍其他配角的戲份。」
他已經是演員中事最少的那類了，整個一月也就是飛望獎需要請假。前幾天跨年，劇組空了一小半，基本去湊熱鬧了。池重喬沒跟著一起，他沒告訴陸遇舟自己不拍戲，照平常時間出門拿了提前訂的鮮花，回來送給陸遇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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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重喬道：「我還沒拍過雜誌封面，杜哥有說是什麼雜誌嗎？」
他一邊說，一邊給陸遇舟幫倒忙，將書桌上的東西越收越亂。
「他沒說，」書桌上的擺件被挪了位置，陸遇舟不動聲色地使喚他，「喬哥去看看廚房的粥，悶了有一會兒了。」
池重喬順利被轉移了注意力，將廚房溫著的兩碗粥端出來。
陸遇舟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順手關上了書房門，免得池老師興致來了又鑽進去折騰。
「《校草》前幾天就上了，不過我一直沒太關注，上次杜哥說挺好的。」
池重喬掛了個翻牆軟件，上了推推查看自己的新賬號。
陸遇舟：「喬哥吃飯不要玩手機。」
池重喬已經點開了第一條動態，聞言將手機遞給他：「你看播放量，已經挺多的了。」
陸遇舟接過來，眼風一低掃見熱評。
他頓了一下，眼神頓時微妙起來。
第一條評論：
來自花間的雲子：啊啊！池先生在現實生活中一定是溫柔又穩重，散發成熟魅力的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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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遇舟眼看著池重喬又從包裡摸出第二個手機，在發現陸遇舟的視線，看了眼時間就默默放下了。
陸遇舟垂下眼睛，隨手翻了下評論，不禁挑眉——
海峽和時差蒙蔽了姑娘們的眼睛。
池重喬道：「怎麼了？」
陸遇舟是會日文的，他以為陸遇舟看到了什麼不好的評論。
陸遇舟反扣下手機：「沒事。」
……
飛望獎全程直播，任何一個不恰當的表情都有可能被蹲守的媒體們大書特書，博取流量和眼球。
雖然這不是池重喬第一次參加頒獎典禮，但飛望獎是國內電視劇的最高獎項，儘管池重喬也沒有獲得提名，杜宇聲也都不可能放心池重喬獨自參加。
池重喬最近因為拍戲已經減少了曝光率，但年末一波四小生盤點還是把池重喬拽出來在大眾面前晃了一圈。保不準有些媒體盯著池重喬要做文章，杜宇聲思來想去還是跟緊點比較放心。
雖然當事人池某並不是很明白杜哥到底在擔心什麼，但還是一臉無辜地接受了杜哥長篇大論的安撫。
「沒什麼好緊張的，就是機位多了點。」
「雖然咱們不是來領獎的，但咱們是陪著來領獎的，不心虛。」
「來一次也很好，一個是露臉，第二個也是給下個月梔子獎做一次演戲。」
……
池重喬被化妝師抬起下頜端詳妝容，一張放空的臉就呈現在化妝師面前。
化妝師好懸沒笑出聲。
池重喬發散的目光凝聚起來，衝化妝師露出淺淺的笑容，轉瞬就收起來，以免影響上妝。
化妝師是自帶的，對待池重喬這張「衝破國界」的臉十分小心，給池重喬補了一下妝，又仔細端詳了一遍才確定沒有問題。
池重喬看了眼鏡子，轉臉對杜宇聲道：「輕重我是知道的，本來我也沒提名，純粹來跟著湊熱鬧的，放心吧。」
杜宇聲：「……行吧，你有數就好。等會兒，陸總今天怎麼沒送你？」反正他這個經紀人除了接工作，一無是處，他已經習慣了。
池重喬漫不經心道：「他晚上有事。」
杜宇聲欲言又止：一天到晚沒心沒肺的，陸總位高權重也不知道多看著點。
池重喬摸出手機正要給陸遇舟發消息，一條信息就接了進來。
付導：你在哪兒呢？咱們劇組到了，在302，過來吧。
池重喬回：好，那我過去了。
他收起手機：「杜哥，我去劇組那邊了。方哥叫我了。」
杜宇聲憂心忡忡：「行，去吧，不要我一起？」
池重喬道：「不用，大休息室人多，再過去多就擠了。」說著站起身，拉開門辨認了一下方向，走向了302.
一開門，就看見一堆人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勸著什麼。旁邊沙發上，付景慎的白眼已經快翻上天了。
池重喬悄悄走到付景慎身邊，道：「這是幹什麼？」
付景慎在小凳子上架著腿，沒好氣道：「老葛快厥過去了。」
池重喬悚然：「這還沒上台呢。」
他看了眼人堆，又小聲道：「怎麼緊張啊？」
付景慎西子捧心狀：「我特別緊張，要是這次再陪跑以後還能不能接到這麼好的劇就難說了。燕老師，你說我這次行不行？老付！你以後還有好劇嗎？」
付景慎彪完演技，重新架起腿，冷笑：「五大三粗的男人還裝什麼嬌弱。」
兩人動靜不小，被抱團安慰的葛方御虎目含淚，循聲抬頭，一眼就看見了池重喬。
池重喬：「……方哥你什麼眼神？」
葛方御嗷一聲撲過來：「別跑給我蹭蹭福氣！」
池重喬悚然：「你快放開我！」他是有家室的男人！
他掙扎兩下，葛方御壯得跟熊一樣，他差點被葛方御摁到沙發上。
邊上出了月子恢復良好的燕清波還在勸：「喬喬你理解理解你方哥吧，他真不容易，從進來就抖到現在……」
這時候，休息室的門被禮貌的敲響了，不知道哪個二貨喊了一句「請進」，拎著一堆食物的齊楚齊助理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翹著腿的付景慎：「？？」
苦口婆心的燕清波咳了一聲，端莊地坐下了。起哄的一幫人頓時鳥獸散，各找空地坐下，留下池重喬和葛方御以糾纏的姿勢面對齊楚。
而齊楚後面，有個池重喬萬分眼熟的身影——陸遇舟。
陸遇舟慢慢道：「是這樣的，我本來想給喬哥一個驚喜。」
池重喬：「……」
陸遇舟看了眼葛方御：「沒想到喬哥給了我一個驚喜。」
池重喬：「……」
他用眼神示意葛方御：你死了。
葛方御盯著喊「請進」的人，眼神表示：你死了。
一場混亂過後，葛方御終於冷靜下來，他走到池重喬面前道：「剛剛我太激動了，嗨，陪跑好多年都有點神經了，喬你見諒啊，不行抽我兩下也行。」
池重喬哭笑不得：「沒事。」
他的手在背後輕輕拍著陸遇舟的手，安撫陸遇舟的情緒。
葛方御唏噓道：「歸根到底還是我俗了，壓根做不到淡泊名利……」
燕清波淡淡道：「每個演員都渴望獎項，或許不是為了它帶來的名聲，只是單純希望肯定和讚揚。沒有哪個演員能真正放下所謂的『身外名』，希望得到它很正常。」
周圍的演員紛紛點頭。
陸遇舟心中一動，望向池重喬。
池重喬卻沒注意到，他找了個角落和陸遇舟一起坐下，吭哧一會兒，問：「不是說晚上有重要的事嗎？」
陸遇舟心平氣和：「來見喬哥就是最重要的事。」
池重喬突然笑了。
陸遇舟抿唇。
池重喬輕聲道：「他跟我鬧著玩呢，蹭個運氣。是我沒注意讓他抱住了，方哥陪跑很多年了，這次真的有很大的希望，不過希望越大，就越忐忑……」
陸遇舟搖頭：「我沒生氣，也不是吃醋。葛方御很緊張，所以才會那麼失態。」
池重喬心道：他不緊張也失態，葛方御沒有形象。
陸遇舟道：「飛望獎對於電視劇演員來說，算是最高榮耀了嗎？」
池重喬道：「算是了。怎麼突然問這個？」
陸遇舟道：「喬哥想要嗎？」
池重喬失笑：「這跟想要不想要……好吧，想要。」
陸遇舟道：「我不能送喬哥視帝，只能給喬哥得到視帝的機會。」他看著池重喬的目光幾乎是憐愛的：「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惜，這麼好的東西我不能送給喬哥。」
只有真的站在這群演員面前，才能意識到自己不多注意的東西對於別人來說有怎麼樣的意義。
池重喬一愣，隨即低頭笑了笑，沒回答。
礙於頒獎儀式前的簽名，陸遇舟還是回到了自己的貴賓休息室。
飛望獎舉辦多屆，這一屆也正常開幕正常閉幕，葛方御眾望所歸，捧回了最佳男主角的獎盃。他上台的時候幾乎語無倫次，是個人都能感覺到他的激動，他連著喘了好幾口氣才平靜下來。
陸遇舟再一次清晰地意識到「獎項」對一個演員的意義，他轉頭看了眼身後的座位席，池重喬就在不遠處，恰巧撞上他的目光，池重喬眼中的笑意頓時軟成了一團。
頒獎儀式結束後，葛方御的心情還是沒能平復，劇組的人聚在一起吃了個飯，葛方御喝了點酒，最後是哭著被助理架出來的。
陸遇舟站在池重喬邊上，目送葛方御上車。
池重喬忽然伸手一指：「你看見那個盒子了嗎？」
他指的是葛方御經紀人手上一個二十厘米高的錦盒。
陸遇舟捂著他冰涼的左手：「嗯。」
池重喬道：「那裡面是飛望獎的最佳男主角獎盃。」
陸遇舟靜靜望著他，眉睫在燈光下柔軟溫情。
池重喬道： 「對於演員池重喬來說，和飛望獎同等級甚至更高級的獎盃是最想要的。但對於池重喬本人來說，他最珍愛最想要的已經得到了。」
池重喬輕笑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要向你求婚，除了戒指要送什麼樣的東西才夠尊重。」
陸遇舟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池重喬並沒有看他，而是注視著不遠處的舉辦頒獎儀式的建築：「大概只有這樣的東西才配得上你。」
最珍貴的才不辱沒最珍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