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狩獵場,下車時候,新皇陛下的臉色顯然難看至極。
王孫大臣都先到了,這會兒全都望過來。
有些還以爲是中途衛宴洲收到什麼奏摺出大事了,紛紛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罪狀被挖了出來。
“誰能惹陛下生氣?最近沒發生大事吧?”
“皇后也沒來,鑾駕上是只有他自己麼?難不成真是哪裏出了事,他一會兒豈不是要發飆?”
“首先我最近安生的很,手上的政事可是半點不敢耽誤。”
“噓噓噓,快看,車上還有人呢!”
衆人舉目望去,就見鑾駕上又鑽出一個人來——
竟然是熹妃!
位份不高的熹妃,怎麼能跟陛下同乘鑾駕過來呢!
衛宴洲已經下車了。
跟在後面的程寧看起來不知怎麼,扶着腰行動似乎有些不便。
就連邁腿的動作也瞧着怪異。
車駕的臺階太高,她看起來有些不知怎麼落腳。
王喜要去扶,卻被衛宴洲呵斥了聲:“不許扶,熹妃不是能耐麼?自己下!”
“看樣子,惹陛下生氣的,不是別人,就是熹妃。”
“熹妃真真是恃寵而驕了,這程家還在大獄呢,還敢頻頻惹陛下生氣!”
“誰說不是呢,可是奇怪,連皇后都受罰了,她卻還好好地呆在後宮。”
“不知道陛下在想什麼,唯獨對她看着像是厭惡程家至極,可我聽說,一個月去臨華宮的次數都有十五次呢!”
正議論着,前邊兒又有動靜。
不讓扶,程寧就自己提着裙角下車。
但她腰痠腿軟的,最後一階還是踩空了,腳腕往旁邊一偏,眼看着就要栽下去。
王喜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衛宴洲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在程寧即將栽倒的時候,伸出手將人扶穩站好。
嘴裏還大聲着:“總故意投懷送抱幹什麼?”
旁邊的人可都聽清了,頓時看向程寧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
熹妃果真是好手段,難怪最近陛下都寵着呢。
程寧:“…….”
氣笑了。
然而她纔剛站穩,身上突然一件輕裘罩過來。
這輕裘身上帶着淡淡的雪松味。
來不及脫下,一道笑着的聲音傳來:“熹妃娘娘穿這麼少,也不怕山野霧大凍着。”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比女人還要柔妹的臉,身量很高,長髮上有幾揪小辮子。
——南熵。
程寧沒來的得及說話,身上的輕裘又被人拂掉了。
肩膀也被人攬了過去。
衛宴洲充滿殺意的聲音傳來:“南熵也知她是熹妃,你隨意給朕的愛妃披衣,這合適麼?”
“不合適不合適。”南熵非常好說話,從地上撿起了自己的輕裘。
他笑的如同一個妖孽:“一時忘記了,當年的城將軍已經是後宮嬪妃,本殿下染指不得。”
程寧擰眉,好不容易等來了南熵,可這人是在發什麼顛?
她皮笑肉不笑:“多年不見,南熵殿下似乎變了不少。”
“人麼,都是會變的。”南熵上下打量着一身宮裙的程寧:“熹妃娘娘現如今不也成了提不動刀的宮妃麼?”
氣氛不知怎麼的,有些劍拔弩張的以爲。
但是南熵此舉,成功的將視線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三年畢竟太久了,曾經見過他的人已經所剩無幾。
而新長成的貴女卻多的很。
看着他這張臉,不時有人發出驚歎。
“這就是南熵王子?長得….簡直比熹妃還要還好!”
“他是出了名的貌美,三年前就引得一堆姑娘要嫁給他呢,不過人家似乎都沒有興趣。”
“那他與熹妃曾經是舊識麼?怎麼一副很熟稔的樣子?”
“那倒沒有吧,只是三年前熹妃曾經押注他會贏得狩獵,藉着他掙了一筆錢——”
“噓,陛下的神情太嚇人了,不要說了!”
紛紛噤了聲,不敢再說話。
“怎麼,”衛宴洲單手箍着程寧,似笑非笑地看着南熵:“南熵殿下現在要敘舊麼?”
“不不不,我這次只是單純來狩獵的,晉陽地大物博,獵物種類繁多,我很感興趣呢。”
說着,目光從程寧身上一掃而過。
頗爲意味深長。
又衝衛宴洲行了個禮,人便進了獵場裏頭。
在旁人看來,南熵這個舉動頗爲奇怪,彷彿他只是初來乍到,沒反應過來程寧已經不是從前的程寧,單純過來打個招呼而已。
只有程寧知道不是。
其餘各國特意來參與狩獵的大臣王子也紛紛到場了。
狩獵場上尤爲熱鬧。
衛宴洲作爲皇帝,定然是要露面的。
程寧不想摻和那種熱鬧,更何況,她本就跟那些人熟識。
剛剛已經有幾個鄰國的,看見她的時候眼裏露出悲憫和嘰謔。
彷彿程寧淪爲妃子,是件的頗爲值得笑話的事情。
程寧再淡然,也不想被人當衆明嘲暗諷。
於是掙脫衛宴洲的手:“我要去營帳歇息。”
“歇息?”衛宴洲對南熵方纔的行爲已經很不悅了,程寧還一身反骨:“你不是睡到日上三竿了?”
“那我也累,誰叫陛下身強體健呢。”
她要找機會見南熵,但不是跟着衛宴洲一起。
說完也不等衛宴洲回答,轉身便走。
“程寧!”衛宴洲沉了臉:“你就這麼怕跟朕一起見人?”
皇帝陛下又生氣了。
真是造孽啊。
怎麼對上熹妃,他就像一只很容易被惹毛的獅子。
“陛下,何必動怒呢?”歐陽曦剛從後面的車駕上下來,見此情景,忙上前勸道:“熹妃怕是舊傷未愈,臣妾陪您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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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宴洲一動不動,看着程寧的背影,渾身森寒。
但是程寧依舊沒有回頭。
兩人顯然是犟上了。
過了一會兒,衛宴洲獰笑一聲:“好啊,愛妃不是愛睡覺嗎,那就留在營帳裏睡覺,沒有朕的允許,不許用膳也不許出門!”
說完,拉着歐陽曦的手腕揮袖而去。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