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十九顆檸檬
蘇淺嘴角抽了下，遠遠地望著陸焰，他剛喝完水，悠哉地把玩著空空如也的礦泉水瓶，不知道他跟那幾個女生說了什麼，女生們很快便散去。
蘇淺往他臉上瞧去，明明昨夜折騰了一宿，晨起又早，這人竟然絲毫不見疲態，精神飽滿，神采奕奕。
反觀自己，就沒那麼好運，累得要命，末了，嗓子都啞得不行。
想起昨夜羞恥的一幕，蘇淺臉上的熱度遽然攀升。
隔著單薄的襯衫，手指不自覺摸上項鍊，蘇淺低垂眼眸，回憶起昨天的甜蜜。
只記得從浴室出來後，她全身都酥化了，軟綿綿地依偎在他懷裡，力氣全無。
起初因為心慌意亂，特地買了許多啤酒逃避，哪知道一口沒喝到，全被他倒掉。
後來，她被按在浴室，他在她耳邊沙啞低語，“喂，還記得上次你對我說過什麼嗎？”
她咬著手指，嗚咽著說不出話來。
他掐著她的下巴，強行扳過她的臉頰，低頭在她飽滿殷紅的唇上咬了一口，似笑非笑道：“醉酒做過的事情，不能算數，嗯？”
她被質問地無以言對。
“今天就清醒一點，嗯？”
說完，她就被折騰得大腦一片空白，在他的主導下，完全失了控。
很早之前就知道他這人冷漠只是表像，骨子裡腹黑得要命，現在才明白，他的強勢可不只是體現在日常。
早上在他懷裡醒來時，猶如夢境。
她眨巴眼睛，迷糊了許久，才漸漸找回心神。手指摸上頸間，才發現項鍊已經原封不動地被他給自個兒戴了回來。
室內冷氣足，她不耐寒，下意識地往薄被裡縮了縮，輕微的動作擾到了他。
下一刻，她便被撈了回來，肌膚相貼，溫暖又安心。
“別鬧，讓我抱會兒。”
即使睡夢中，他依舊抱得很牢，埋在她馨香的發間囈語。
她渾身一僵，不敢亂動，等了片刻，才轉過來乖巧地依偎在他懷裡。
他的呼吸很輕，她從他懷裡悄悄抬頭，手指劃過他濃黑的眉，順著高挺的鼻樑，最後停在他薄涼的唇上。
湊過去悄咪咪地輕啄一口，他睡意正酣，沒反應。
“陸焰。”
“嗯？”
“陸焰。”
“嗯。”他的聲音懶洋洋的，帶著點鼻音。
她偏頭看著他，眉眼彎彎，又湊過去親了一口，這回，被他按著後腦勺，也沒睜眼，重重地親了下去。
良久後，她才掙扎開。
“不想睡？”他啞著嗓音輕笑，“不然，做點別的？”
“我不行。”她嚇了一跳，慌忙逃離，沒能逃脫，又被他箍在懷裡。
“乖一點。”他沒弄她，只是親了親她的頭髮。
隱隱約約地想起放縱時刻，問他的話，這人只有在此刻，才會鬆口說一句喜歡。
……
蘇淺從難以啟齒的甜蜜裡回神，臉上的熱度有增無減。
閆萌接個電話回來，瞧見蘇淺的模樣，閆萌伸手探了探她的臉頰，嘖嘖有聲，“什麼情況？臉頰這麼燙？你不是怕冷嗎？”
“……沒事。”
眼見閆萌還要再問，蘇淺忙打斷她，轉移話題，“對了，這個給你。”
她將閆萌借給自己的一卡通塞給她，“我給你充了錢，你看看。”
“唉，你說你這人——”
蘇淺握著她的手，沖她微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閆萌知道她的脾氣，沒好氣地用手指點了點她的腦門，沒過一會兒，電話又來了，是閆萌的男朋友。
熱戀期，小情侶們總是喜歡膩在一起，閆萌接完電話，不好意思地沖蘇淺笑笑，“蘇蘇啊，我可能沒時間陪你去上自習了，我家那個煩人精打電話過來要我一起去K歌，跟他幾個好哥們。”
“沒關係的，你快去吧。”
“那你上完自習，早點回去。”
蘇淺點頭應了。
閆萌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什麼，又折了回來。
一手搭在蘇淺的肩頭，閆萌笑得賊兮兮，“我聽說，你昨晚沒回宿舍，行啊你，你到底去哪兒了？老實交代。”
蘇淺猶豫了一會兒，也沒打算刻意隱瞞，可說來話長，想了想，她推了推閆萌，“你先約會去，回頭再告訴你。”
“嘿嘿，果然有情況。”閆萌用手肘碰了碰她，“談戀愛了？”
“嗯。”
“？”閆萌驚了，似乎沒想到她會老實承認，原本打算細問，手機又響了起來，對方怕是等得急了。
“回頭再審你。”臨走前，閆萌半開玩笑地拍拍蘇淺。
等閆萌的身影消失在人群裡，蘇淺才鬆了口氣。
手機適時地震了震，是陸焰，蘇淺接過來時，陸焰已經瞧見了她。
兩人隔著遠遠的距離通電話。
“說話。”陸焰握著手機，黑漆漆地眼睛看過來，方才冷漠的表情此刻柔和了些。
“陸焰，偶爾能不能對我誠實一點？”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陸焰卻聽懂了。
女孩子的聲音很輕，跟昨夜一樣，帶著一些不確定。
隔空望著她，瞧見她眉眼彎彎地望著自己，陸焰輕笑一聲，嗓音低啞迷人，“蘇淺。”
“我在。”
“你是不是傻？”
從聽筒裡傳來的聲音跟平時不大一樣，更顯幾分沙啞。
蘇淺：“什麼？”
“喜歡抱你，喜歡親你，喜歡睡你。”陸焰停頓了一下，輕聲說，“我只喜歡對你一個人做這種事，懂麼？”
“不懂。”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調皮。
陸焰聞言，微微怔楞了片刻，握著手機低笑出聲，蘇淺遠遠瞪著他，對著電話不滿地指控，“喂，陸焰——”
他打斷她，“站在那裡別動。”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邁開長腿朝她走去。
蘇淺收回手機，隔空相望，離得越近，她的心跳越快。等陸焰穿過操場，她也迎了上去，轉瞬間，被他抱在懷裡。
蘇淺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但她無暇顧及，鼻間全是他的氣息，喜歡並且依戀。
“蘇淺。”手臂收緊，陸焰湊近她耳邊，輕飄飄地說了三個字。
蘇淺悄悄地紅了臉，嘴角卻彎了抹淺淺的弧度。
……
晚飯在餐廳二樓，蘇淺吃飯隨意，可她明白陸焰卻挑剔得很，這兩周在學校裡，估計都沒怎麼正經吃過什麼。
與一樓的大眾餐廳不同，二樓多以私廚為主，飯菜也更精緻一點。
陸焰跟在她身後，看她探著小腦袋，正認真地挑選飯菜。
他雖然吃不慣外頭的東西，可瞧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又不忍心拒絕，只好由著她。
“陸焰，你要不要吃串串？”
“嗯。”
“蹄花呢？”
“嗯。”
“或者麻辣香鍋？”蘇淺猶猶豫豫，想到他不能吃辣，她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要不，吃點叉燒？”
“好。”
他太過配合，反而讓蘇淺沒了主意。
蘇淺回頭直視著他，果然見他目光懶散地從一眾飯菜上略過，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聯想到她當初在餐廳兼職時，陸焰對著那一票美食都意興闌珊，蘇淺無力地垂下雙肩。
“不點嗎？”
“你不是不喜歡嗎？”
陸焰直勾勾地注視著她，莞爾，“你點自己喜歡的不用管我。”
視線逡巡了一周，定格在一家粥鋪，陸焰指了指裡頭的白粥，對蘇淺道：“我要那個。”
蘇淺一臉懵逼瞪著他，察覺到她的眼神，陸焰茫然發問，“怎麼了？”
“一碗白粥……你能吃得飽嗎？”
“吃不飽。”
蘇淺：“……那你還點？”
“應景。”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說完，就挪步像粥鋪走去。
蘇淺握著卡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喂，你這樣子身體能抗的住嗎？”
“放心，我體力很好。”
蘇淺：“……”
為什麼這句話從他嘴巴裡說出來，莫名其妙覺得很汙？
果然是他前科太多，讓人不由得多想。
說話間，蘇淺見他已經在靠窗的地方找了個座位，怡然自得地落座，單手扣在膝頭，靜靜地望著她，安安靜靜的模樣，甭提多麼乖巧。
不，不是乖巧，也有可能是習慣了別人為他準備好一切。
蘇淺想起以前去他家別墅，吃飯時，偌大的長桌，一桌子菜，這人單獨坐在那裡，用餐時異常安靜，動作優雅斯文教養良好，一看就是經年累月訓練而成。
這會兒瞧他的樣子，蘇淺突然有種自個兒是宮女的錯覺。然而一想到他是為了她才甘願吃苦，蘇淺心頭又甜的不行。
點了白粥後，怕他吃不飽，蘇淺又挑了幾樣口味清淡的面點，然後去刷卡。
卡剛放上去，瞧見裡頭嚇死人的餘額，蘇淺足足愣了好半天，直到打餐的師傅提醒她，“同學，卡可以收起來了。”
“我的天，這女生有毛病嗎？在卡裡充那麼多錢。”
“人家有錢唄。”
“不是，有錢還來食堂？要是我，天天出去開小灶。”
身後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蘇淺驟然回神，後頭隊伍很長，蘇淺不便多留，點完餐後，就去一旁等待。
只是，方才還明妹的眼神，瞬間暗了下去。
晚自習結束，蘇淺回到宿舍，洗澡躺在牀上腦海裡全是在餐廳的場景，點了白粥，其實他也沒吃幾口，別的菜也是動了幾筷，便停下。
蘇淺心頭沉甸甸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翻來覆去睡不著，乾脆起身，拿著手機出了門。
走廊的感應燈壞掉還沒維修，盡頭黑漆漆一片，蘇淺走到窗邊，這會兒沒人，安靜的過分，蘇淺嘗試著給陸焰去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接起來，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
“陸焰。”蘇淺握著手機糾結了半晌，像是下了決心，低聲問他，“卡裡的那些錢。”
“怎樣？”
蘇淺咬著嘴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說過會疼你的，記得嗎？”
理所當然的語氣讓蘇淺心頭越發沉悶。
陸焰沒察覺到她的異樣，他剛洗完澡，受不了宿舍的燥熱，半趴在陽臺上納涼。
蘇淺沉默了一會兒，聽他在手機那頭輕聲問她，“喂，說話。”
心裡雖然特別不舒服，可蘇淺也明白，他這麼做完全出於本能，打小的生活習慣決定了他的處事方式，簡單粗暴又從不顧及其他。
蘇淺在心底幽幽地歎息著，兩人之間問題諸多，從蘇眉和汪朝雲對自己說的那番話裡，她早就了然。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只會選擇逃避，但現在，她想要跟他長久的在一起，就不得不正視他們之間的差異。
不想因為這個問題產生芥蒂，蘇淺打算以誠相待。
“喂？”他疑惑地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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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淺適時地打斷他，低聲道：“陸焰，我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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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你這麼做讓我有種不勞而獲被金主爸爸包.養的既視感。”
陸焰：“……”
他當初並沒有想那麼多，那筆錢對於他來說，也只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可這會兒聽到蘇淺的聲音，陸焰內心不免震動，雖然她儘量用輕鬆的語氣跟自己講話，陸焰也能聽出來幾分心酸。
也許……傷到了自尊心。
陸焰喉頭乾澀，無從辯解，又不知道該怎樣去照顧女孩子的情緒，握著手機僵了半晌，手機那頭驀然傳來女孩子清淺又堅定的聲音，“那我以後慢慢教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