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墨一直緊緊盯着夏傾心,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那麼緊張過。
周圍被音樂聲包裹,天空中的煙火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
但在這樣的嘈雜中,他還是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在他的腦海裏,已經勾勒出未來的模樣。
而所有的畫面,都是同她在一起的。
他喉結滾動,緊張的不能呼吸。
看到她的一張小臉被燈光照的晶瑩透亮,看到她伸出手又緩緩收了回去。
眉心幾不可見的微微一蹙。
“對不起,我們離婚吧。”
夏傾心站在原地,沒有向前一步,也沒有向後一步。
一片光亮中,她似乎整個身影都融入了黑暗。
肩膀下意識的垮塌下去。
嘴角上勾,她努力的撐起一個微笑,但很快,就潰不成軍。
她真的很想答應他,甚至在心裏幻想了無數次眼前的情景。
但越是瞭解,她越是發現,自己好像不知不覺的喜歡上了他,但對於他來說,她的喜歡可能是一種枷鎖。
可能會毀了他的後半生。
她不能自私的答應,爲了一時的滿足,冒着讓他後悔,讓他討厭自己,埋怨自己的風險。
就像是顧炎亭說的,若是一開始就知道不合適,又何必拉拉扯扯,只能是越陷越深。
一路上夏傾心就在醞釀着這個決定,這時候,她終於能夠說出來了。
而顧如墨臉上的笑意就在這沉默中一點點的褪去,他還保持着半跪在地上,定定注視着她的姿勢。
但腦中已經是一片空白。
這是他從來沒有預想過的結果。
人都是有感覺的,他覺得夏傾心也喜歡自己。
兩個彼此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天經地義。
“爲什麼?”
他兩片薄脣輕輕碰撞着,發出聲音在空氣中消散。
夏傾心抿了抿嘴脣,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其實她一直是個有點敏感自卑的人,在鄉下被奶奶領養帶大,回到自己爸媽身邊,卻不被接納。
在和顧子良的感情裏,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出局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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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終有種強烈的不安全感,但越是如此,她越是有着超乎常人的自尊,看上去伶牙俐齒,從不喫虧,但內心卻比誰都敏感。
這樣的她,在動心之後,就更加的患得患失。
顧炎亭的一字一句,每個字都說到了她心裏去。
顧如墨的幸福她給不起,她不是最適合他的那個人,哪怕她用盡全力,也不能給與他早已經習慣的一切。
可以想見,若是她現在答應了,將來她一定會每天提心吊膽,生怕自己做的不夠好。
而這樣的自己,她自己都不喜歡。
她不想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
“不爲什麼,你不覺得契約婚姻,本身就很無聊嗎?”
夏傾心不敢多看顧如墨的眼睛,片刻之前他眸中的那些期待和興奮,此刻就像是融化了的碎冰,裹挾着風雪,風雨飄搖的讓人不忍心多看。
她儘量面無表情的走過他,控制住想要上前把他扶起來的衝動。
腳步匆匆的像是逃離犯罪現場:“趁着我們現在還沒怎麼入戲,找個時間去民政局辦個離婚手續吧。”
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刀片切割着咽喉。
她從來不知道一句短短的話,能夠讓人這麼難受。
很快她就忍不住跑了起來,想要離這個地方越遠遠好。
這裏的所有浪漫,光明,精心的佈置,都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可恥的罪犯。
而顧如墨緩緩起身,站在風裏,只覺得渾身僵硬麻木。
一陣風吹了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海風太冷太硬,他伸手抹了一下眼角。
感覺到眼角微微的溼潤。
居然,被拒絕了。
這一夜,兩個人都不好受。
夏傾心不想再讓顧如墨送自己回家,她拼命向前跑着,跑了不知道多久,才覺得漸漸冷靜下來。
停在道邊打了輛車,回到了自己家裏。
走到家門口,看着防盜門,她就想起了第一次跟顧如墨一起回來的情景。
那時候她按着他手,輸入了他的指紋。
既然決定分開了,那過兩天還是要把設置改過來。
也不知道今晚顧如墨會不會回來,他起碼要收拾一下東西在離開。
來的時候,倒是只帶了一只小小的行李箱。
這段時間兩個人住在一起,他也添置了不少東西,別的還都好說,但是那張巨大的雙人牀,不知道他要怎麼搬走。
夏傾心腦子裏一團亂麻,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
她本來只是隱約有個計劃,但沒想到顧如墨居然會跟她鄭重其事的求婚。
她一下子就完全沒了退路。
只能硬着頭皮開了口。
房門咔噠一聲關上,她倚着門,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想到在這裏跟顧如墨度過的每一天,她的心裏就像是壓了塊石頭一樣沉重。
他現在應該恨死自己了吧?
求婚被分手,她可真是挑了個好時候。
可是當時的情況,她也沒法子分的婉轉又體面。
夏傾心拿出手機,想打個電話問問顧如墨在幹什麼,今晚還回不回來。
但是對着屏幕,愣是半天沒下定決心要不要打這個電話。
都要跟人家一拍兩散了,還去問人家晚上去哪兒了,似乎不太好。
但她收拾好了躺到牀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終於還是撥通了顧如墨的號碼,結果打了好幾次,都是在通話中。
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該不會是被顧如墨拉黑了吧?
這麼絕?
但有一想到自己的所做所爲,好像也沒什麼立場說顧如墨絕情。
這天晚上,夏傾心翻來覆去,愣是沒睡好。
而顧如墨也不比她好過。
金樽貴賓包房內,絢爛流傳的燈光照在顧如墨那張撲克牌臉上,歌聲迴盪,幾個男人大眼瞪小眼的小心伺候着。
曹建坐的離顧如墨最近,小心翼翼的給顧如墨倒了杯香檳:“老大,您笑一笑啊,這一晚上了,沒個笑模樣,嚇死我們了。”
其餘幾個公子哥也都跟着賠笑起來。
有個想要活躍氣氛,就找了金樽的臺柱子,把一個身高腿長的妹子往顧如墨那裏推:“去,瑤瑤,陪着顧哥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