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銀航喊他:“衣服!我給你洗洗——”
“不用。”
南舟簡短扼要地拒絕了她的提議,快步走到門口。
但他卻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驀然轉過頭來,直直看向李銀航。
李銀航以為他有什麽重要的話要說,急忙挺直腰板,等他開口。
兩人視線正式相交了約五秒鍾後。
南舟鄭重道:“謝謝。”
李銀航:“……”
李銀航:“……啊?”
等她看了一眼自己浸滿泡沫的衣服,才明白南舟在感謝她要為他洗衣服的提議。
李銀航嘴角抽動:“不用客……”
等她抬起頭,南舟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李銀航努力說服自己,大佬行事都是這麽奇怪的。
南舟前腳剛離開,昨天那個帶他們看房的NPC小夥子就跨入了他們的房間,笑嘻嘻地對她吹了聲口哨,把兩卷花花綠綠的雜志往兩張牀的枕頭下一塞,又往滿是煙疤的木製牀頭櫃上放了一張名片,然後就自顧自離開了。
李銀航:……搞什麽?
她攤開滿是泡沫的兩隻手,走到自己牀前,用胳膊肘頂開枕頭。
一卷粗製濫造的黃色雜志赫然入目。
封面上居然是兩個野男人。
還在不可描述。
其中一個還被按在鏡子前。
場景一時間不堪入目。
李銀航再一偏頭,發現牀頭櫃上的名片上印著應召女郎……或許是男郎的電話號碼。
南舟和江舫的枕頭底下擺著的也是同款封面,同款雜志。
李銀航的第一念頭是,肯定要收錢。
這個發放名片的NPC估計還能從中拿到提成,不知道能賺多少。
她本來想把南舟和江舫枕頭底下的雜志取走,但她轉念一想,他們兩個都不是槍指揮腦的人,倒是不用太擔心。
尤其是南舟。
李銀航簡直無法想象他那張冷淡絕欲的臉動情起來是什麽樣子。
她聳聳肩,折返回洗衣盆邊時。
可在她重新開始搓洗衣物後,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等等。
為什麽房間裡住了一女兩男,小夥子卻全放了男xin雜志?
……
南舟雙手插兜,捏著自己口袋裡的小鎖頭,走出了旅舍房間,環顧四周。
“紙金”的夜晚早在下午三點就到來了。
角落裡有老鼠一閃而過,南舟隻來得及看到它和貓一樣粗細的尾巴。
布滿汙漬的灰牆上貼著治療香港腳和白喉的廣告。
懸掛在逼仄走廊上的燈泡各自亮著。
各家門前燈泡顏色不一、形狀不一,紅黃藍綠,圓方長扁,明明暗暗,整個城寨彷彿就是一個巨大且怪異的彩燈世界。
天際上掛著一輪滿月,比昨天南舟在浴室裡看到的更加完滿一點。
那麽,今天應該就是十五了。
南舟仰頭看了半天月亮。
然後,他就看到了月光之下的江舫。
江舫坐在本層樓較為寬敞的樓梯口,正在和三個NPC打麻將。
他解散了頭髮,探著手腕摸牌、看牌時,神情和動作仍然是賭場裡的從容隨意,卻化消了賭場裡那股張狂的瘋勁兒,和周圍的煙火氣完美融合。
他念牌時發音很準確,確保他對面每個年邁的牌友都能聽清楚他的聲音。
南舟又想到了昨天那個摸襯衫的夢。
江舫是個很優雅紳士的人。
由此可見,夢果然是夢,是最沒有邏輯的東西。
似乎是察覺到了身後的視線,江舫回過頭來。
和南舟視線相接的瞬間,江舫眼角微彎。
他用口型對他說:“稍等。”
於是南舟就在原地等待,一會兒看看月亮,一會兒看看他。
南舟看到江舫拿到一張麻將牌後,推倒了他面前的所有牌面,雙手合十,對三個老人抱歉且溫柔地笑了起來,好像對自己的獲勝深表歉意。
南舟把下巴壓在胳膊上。
他在想昨天那個在賭場裡張揚熱烈的江舫,和眼前這個自如地和老人撒嬌的江舫,究竟哪個是真實的他。
江舫告別老人,結束賭局,向他走來。
還沒等南舟有反應,南極星就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刷地一下從南舟的衣領處鑽出,興奮地唧唧兩聲,小飛機似的撲向了江舫。
江舫含笑抬起手來,用左手一把接住了它,用拇指摩挲著它柔軟的頂額。
南極星嗅到了甜美的果香,想從他左手爬出來,到右手去偷吃。
……但它卻發現自己被江舫牢牢控制在了掌心。
南舟問:“你贏到了什麽?”
“贏了一個蘋果。”
江舫一手溫柔地捏住唧唧亂叫的南極星,一邊將背在身後的右手舉到南舟眼前。
那是一隻鮮潤飽滿、水霧欲滴的紅蘋果。
他溫聲道:“送給你。”
南舟眼睛亮了一亮,接過蘋果來:“怎麽會賭這個?”
“這三位老先生喜歡賭水果。蘋果又是最貴的。”江舫說,“連贏十局的人,才能得到最好的蘋果。”
南舟把玩著蘋果:“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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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極星終於掙脫了束縛,順著生鏽的鐵欄杆一路跑回到了南舟懷裡,仰著腦袋學小狗叫,試圖通過賣萌蹭到幾口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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