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宋初渺回來後不久,宋府便挑定了日子辦了及笄禮。
笄禮當日,宋家姑娘的笄簪禮服,都是由宮中仔細備下送來的。
不僅如此,當日三皇子殿下還親自在場。
殿下早還在定安侯府時,就有聽聞他對宋姑娘一直都分外關照。
但未來聖上的心思明顯不是那麼好揣度的。
魏黨謀逆之事後,各家來攀宋府關係的就只多不少。
要是殿下僅將宋姑娘當妹妹般照拂,那哪家兒郎若娶到了宋初渺,不就等於直接搭上了將來的皇上。
如若不是,那就更要與宋府打好關係了。
當日笄禮之後,宮中果真來了旨意。
賜婚宋初渺為三皇子正妃,待三殿下登基大典之後冊封皇后,擇日行封後之禮。
雖然當今聖上還未退位,但誰不知如今的旨意,多半都是殿下的意思。
而聖旨上的封賜傳出後,各家瞬間就斷了心思。
誰敢再提求娶皇帝的女人。
當日聖旨一接,宋安昱就有些愣了。
看著陸續抬入的納采之禮和望不見頭的封賞,心道以宋家這點薄弱的底子,還有渺渺的那些過去。
殿下看重渺渺,納入宮中也應當是個妃位。
卻不想會是皇后。
翌日上朝,才一退朝宋安昱就被人團團給圍住了。
各位大人們口中都是恭賀之詞,宋安昱也只好笑著應對。
此前眾人都是扒著定安侯不放的,眼下都圍堵宋安昱去了。
沈璋一看,高興得趕緊先溜了。
跟宋安昱作對了八百年的趙大人臉都白了。
得虧當時沒摻和進魏太傅的謀亂中,保下一命,可見勢頭不對提了致仕,卻因宋安昱故意相攔,被皇上駁了回來。
如今他還成了國丈,今後這日子不知該有多難過。
柳家得知時,柳簫鈴和柳沐瓏正在琢磨如何給嫂嫂肚子裡的孩子縫製小衣。
照柳家老爺的話說,都是險些丟了命,歷經生死磨難的人了,可吵鬧起來仍舊是互不相讓。
柳沐瓏丟下手裡針線,比自己接了聖旨還要激動:“哇,初渺要做皇子妃了。”
“是皇后娘娘。”柳簫鈴糾正她。
柳沐瓏道:“這樣說,我豈不是都認識皇后了。”
“真巧,我還認識皇上呢。”
而且之前柳府被圍時,柳家抵抗逆賊有功,聖上賜了賞下來。
那聖旨上頭,竟是有她倆的名字的。
要知道她們倆姐妹,今後怕不是能在京中橫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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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渺封了後,不止柳家,就連蘇澶也跟著沾了光。
畢竟宋初渺回京後,交往之人甚少。蘇澶同她也算有些交情。
她在族中本就受寵,如此一來,家中待她更加看重了。
不過蘇澶近來倒聽說了一些詹家的消息。
詹家知道詹蘭馨幾次針對欺辱過宋初渺,一得知封後旨意便戰戰兢兢。
直接把好不容易養好臉的詹蘭馨丟去了鄉下的莊子。
生怕皇后將來什麼時候看到了,清算起錯處來。
宋府,素夏手裡正整理著幾個藥膳方子。
秦大夫說若無明顯不適,姑娘今後就不再喝藥了,全都改為藥膳來補。
煎熬之藥長久喝下去,也並非全是益處。
整理完方子,素夏還在想,她們姑娘就要進宮當皇后了。
她一直貼身伺候著姑娘,定也是要跟著進宮去的。
素夏每回這麼一想,都忍不住緊張起來。
聽說那後宮最是複雜危險,她日後定要更機靈一些,決不能讓姑娘被誰給欺負了。
不過她沒有進過宮,也不知如何當宮女。
宮裡的那些個規矩,她也是迷迷糊糊的。
一想到這個,素夏心裡不免急切。
趕緊去找宮裡派過來的嬤嬤繼續學習去了。
當日聖旨下後,宋府就來了幾個嬤嬤和宮人。
專程是來教素夏這些將來要跟在身邊伺候的,另還要安排著封典前的瑣碎事項。
儘管對方是丫鬟,嬤嬤們也都十分和氣。
將來都是娘娘的身邊人,哪個都得罪不起。
據說其餘之事,三殿下大多只是過個目。
但事關宋姑娘的事情,他都會親自過問的。
旨意下後沒過幾日,陶娘子來了宋府。
還帶來了一套極致精美的珠釵耳璫,脂粉香佩,指套臂環。
這些都是夫人那最後一冊上所繪之物。
夫人曾說,這些是要留到女兒出嫁時所用的。
在得知姑娘還活著後,陶娘子就一直在命人打制著了。
這樣等到哪日姑娘要出嫁時,穿戴上這些,也算是完成了夫人的心願。
只是等陶娘子將這些都制好時,卻得知姑娘即將要嫁的,是一位帝王。
皇后封典,帝后大婚,宮中都是有禮制的。
遵循典制,自然是不可能用上這些了。
陶娘子想來想去,覺得這到底是夫人的心意,最後還是給姑娘送過來了。
沈青洵來宋府時,小姑娘正在撫著釵飾一一看過。
這麼多件,這樣精美,每一件都是娘的心血,都飽含著娘親對她的寵愛。
宋初渺想起了娘,忍不住就掉落了淚珠子。
沈青洵一眼就看見小姑娘在那紅著眼落淚,心裡一咯噔,還當她是受了什麼委屈了。
再一問,才知緣由。
他仔細看了過去,確實做得極為精緻。
想著這些若穿戴在渺渺的身上,許是要比帝后大婚的那套要更適合她。
沈青洵暗暗一斟酌,便有了決定。
回頭就命他們都拿去,讓他們想出法子用在大婚禮制中。
哪能讓小姑娘因為嫁他,而留有遺憾。
再說這都是泰水大人的心意和祝願。
他既要娶人家的女兒,就半分也缺不得。
宋初渺聞言,眨著兔子似的眼輕輕軟軟地問:“真的可以麼?會不會不太好?”
沈青洵將人抱著坐在腿上,果斷道:“不會。”
前世他就不在意這些,何況現在。
且朝堂上下一清洗,如今這些大臣都唯他命是從。
心有異議也得憋著。
宋初渺心裡還想著娘親,有一絲難過。
可表哥如此為她著想,心裡又暖又甜。
她本不是個愛哭的,偏生哭包的樣子都被他瞧去了。
此事定下後,沈青洵又問渺渺:“可還有什麼?”
他可不想小姑娘有什麼心願心事,卻顧慮著憋下不與他說,而暗自在掉淚。
宋初渺正想搖頭,可又突然想起了什麼,遲疑著問:“皇后,都該做什麼呀?”
她不懂也不會,有些茫然。
“不必刻意做什麼。不過幾日之後,宮裡也會派人來教你一些。”
小姑娘聞言點了點頭,心中稍稍有了底。
沈青洵心想她太乖了,就怕到時候有所抵觸,也照做不吭聲。
於是他提前叮囑道:“渺渺隨意聽聽便可。喜歡就做,不喜歡就不必理會。千萬別累著了。”
在他眼裡,什麼禮制規矩都遠不及他的姑娘重要。
宋初渺聽表哥的,好好應下了。
過了幾日,宮裡果真來了人。
被派來的女官都被敲打過,連聲音都不敢放重了。
何況聽說未來皇后是個身子骨弱的,就更加小心了。
……
當年三皇子雖被調換,養在了定安侯府。
但從表面上來說,卻是一出生便折了,未入皇室宗譜。
如今已恢復了身份,在一切籌備好後,欽天監挑下的吉日眨眼而至。
沈青洵祭告天地,入了宗室玉牒,摘下了沈家子孫的身份,恢復皇族姓氏。
方青洵回歸皇室之後,便行了登基大典。
聖上將皇位傳于三皇子,退位為太上皇。
方青洵坐上了帝位,龍袍加身,盡顯帝王威儀。
處理起朝政時,一雙漆眸如能看透人心,殺伐決斷。
在朝臣看來,好像他這個皇帝,已經做了很久很久。
登基之後,他一封旨意,提了沈璋為國公爵位,姚槐為一品誥命。
在此之前,立有功勞的午三等人,也都各領一支,安排在了宮中禁軍,或成了聖駕的近衛。
啼鶯雖為女子,最後也被留在了禁軍任職。
但僅是負責皇后入宮之後,所住初景宮的護衛。
方青洵登位之後,國事繁雜。
朝廷又留有許多空置之位,尚未任免提拔,並不得閒。
且渺渺封典將近,依禮二人不好相見。
方青洵忙完國事時,得空一想,都察覺他有很久沒有見到過他的小姑娘了。
一日不見,隔得哪只是一個三秋。
可他雖不在意宮中的規矩,但是禮官所言的忌諱卻不可不顧。
畢竟重獲一世,渺渺好好的在他身邊,如同恩賜一般。
方青洵生怕觸及了什麼,再來將他的姑娘奪走了。
他都等了那麼久,也不差這一時。
大婚的日子,方青洵等得難熬,宋初渺也等得忐忑。
皇帝陛下恨不得即刻就娶走渺渺,日子挑得不遠,如此一晃一轉眼的,也就到了。
這日天很冷,一早就開始降著雪。
聖上看著這滿天飄灑的雪,不由擔心起宋初渺的身子,臉色很不好看。
天雖冷,但被召見來的欽天監官員擦著一頭的汗。
直言他們並未算錯,至於這雪,更是大吉之兆。
最後說的口乾舌燥,將畢生的本事都用上了,皇上才終於將他放過了。
宋府,宋初渺也在看著外頭這雪。
身旁圍著她的人雖忙碌卻安靜。
她由著她們梳發上妝,再收回視線,看著鏡中的自己,好似有一些不真切。
在她被綁進那獵戶家時,她曾以為自己再也看不見光亮了。
她怕得要命,渾身遏制不住地發抖,然而有一人踢開了門,抱著她說別怕。
表哥救了她,帶她回家。
給她撐腰,把著她的手習字,找大夫治她的傷病。
哄她,護她,寵著她。
那個時候,她只覺得溫暖和安心,卻從來沒想到過。
今日,她竟會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