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一個月裏,陸幽又相了幾次親。有自己母親介紹的,也有舅媽溫蔓介紹的,男方都很不錯,但是總歸差了點兒緣分。
她覺得,她跟葉白那段過去了。
但是明顯,葉白並不覺得。
他不知道怎麼弄到她的行程,每一次她相親他都會出現,但是他並不會像上次那樣進去阻止……他就只是站在外面等她。
深秋的雨,連綿不斷。
陸幽從餐廳出來時,已經接近九點半。
她沒有開車過來,所以相親的男方提出要送她……因爲打小認識即使相親不成功,陸幽也沒有拒絕,雙方家族總有些生意來往的。
車裏,氣氛倒還好。
只是,兩人都沒有說些什麼話。
半小時後,車子到了別墅。
男人體貼下車,爲陸幽打開後座車門,微微一笑算是道別。
陸幽亦淺笑。
才下車,目光卻微微頓住了,她看見了葉白的車子。
再轉身,葉白站在別墅的玄關處。
手裏撐了一把傘,朝着這邊走來。
相親男都懵了,他驚訝地看向陸幽,陸幽極力地剋制着她甚至勉強一笑:“我前夫。”
男人瞭解的點頭,隨後紳士地將傘交給陸幽,自己上車離開了。
黑色房車緩緩駛離。
深秋的雨,還在瀝瀝地下着。
打溼了陸幽的衣裙。
爲了今晚的飯,她穿得格外好看,長裙外面罩了羊毛披肩……在外面有些冷,可是她沒有動,她一直等到葉白走到她面前。
距離一米遠的時候,陸幽聲音輕輕開口——
“能不能放過我?”
“葉白,你能不能放過我?”
“你都去牀前給人侍候了,你都一個月沒有音訊了,葉白……你能不能放過我!並不是我們就必須在一起的,沒有對方,我們或許會過得更好!我找一個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或者是談個對象,而你可以……可以回到國外,不需要顧及任何人的心情去照顧她。”
……
她的語氣趨於激動,不再冷靜自持。
怎麼能冷靜呢,這個人,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丈夫……他說愛她。
陸幽眼角有淚,隱忍不發。
她與他錯身而過,纖細手臂被他捉住。
葉白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不堪:“今晚的這個人,你很有好感?”
陸幽沒有說實話。
她微微仰頭,說着違心的話:“是!我很喜歡!應該會來往吧!……以後你別再過來了,別人看見不好,還有別讓小陸茴叫你爸爸了。”
說完,她撐着傘走進別墅。
雨仍在下。
他們一個在裏面,一個在雨裏……
陸幽想,若是沒有那場意外,他們現在應該很幸福。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
餐桌上,滿滿一桌料理。
是葉白特意給她做的。
今天不是週末,他趕過來看望小陸茴,給她做料理……應該感動的,但這些算什麼呢,遲來的道歉不如不說。
陸幽沒有喫那些。
她上樓時,低頭輕輕抖着裙襬上的水滴,阿姨忍不住勸着:“陸小姐,葉先生……”
陸幽語氣淡淡的:“這些菜都扔了吧!以後也別讓他過來了。”
阿姨覺得可惜。
葉白並沒有立即離開,他坐在車裏吸菸……仰頭,二樓燈光亮起。
只是沒有一縷光線,是照着他的。
阿姨打傘出來,她支支吾吾地說了陸幽的意思,最後她小聲說:“葉先生,您別讓我們爲難,平時陸小姐待我們很好,薪水給得也很高。”
葉白明白。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輕點下頭,將手裏的半支香菸吸掉,便開車離開別墅。
二樓主臥室。
小陸茴還沒有睡覺,她的葉叔叔給她帶了小木馬過來,她正坐在小木馬上搖搖晃晃,開心得不得了。
有個阿姨陪着她。
陸幽推門進來,小陸茴高興地叫了一聲媽媽,也沒有捨得從木馬上下來。
陸幽拿掉披肩。
她走到女兒身邊蹲下,細長手指輕輕撫摸木質紋路,微微一笑:“是葉叔叔送的嗎?”
小陸茴高興地嗯了一聲。
小皮鞋踩着,繼續搖搖晃晃,她太喜歡了。
小木馬身上還打了洞,串着各種各樣漂亮的小貝殼,邊兒上葉白還磨平了,怕小孩子硌到。
確實很漂亮精緻,而且用心。
陸幽又摸摸小姑娘的腦袋。
小陸茴覺得快活。
她問媽媽:“明天葉叔叔還來嗎?”
陸幽覺得難過,小陸茴還小,她無法向她解釋自己跟葉白亂七八糟的關係……她只能告訴她:“葉叔叔要出差,可能有段日子不能過來。”
小傢伙輕嘆一聲。
她覺得還挺可惜的,她纔跟秦阿姨說好了,準備在聖誕的時候做個好大好大的蛋糕,邀請葉叔叔一起喫。
因爲葉叔叔會做火雞腿。
小陸茴想起來,就流口水……
等孩子睡覺,陸幽洗了澡閒下來畫漫畫,那只拉布拉多輕手輕腳地走過來……伏在她的腳邊。
陸幽恍然想起,這是葉白的狗,他沒有帶走。
多多似乎習慣了這裏的生活,
它把陸幽當成了主人。
它舒服地舔了爪子,黑烏烏的眼睛看着陸幽,陸幽伸手摸摸它的狗頭……
聖誕悄然而至,又結束。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葉白有段時間沒有來,慢慢的,小陸茴似乎也忘了他了,不再每天都惦記着他……陸幽真正放了心。
她有考慮在哥哥嫂子附近,買幢別墅。
或許大家庭的生活,會更適合小陸茴。
陽曆年過後,陸幽的漫畫《三只小熊》簽約了國際大公司,準備全面開發……陸幽沒有要版權費,但是她要了百分之20的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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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其他業務,亦很好。
她的事業,規模不大,但是做得算是相當不錯了。
元月3號,
陸幽公司團建,雖說一切有助理張羅,但是一天活動下來陸幽也很累了。
深夜從酒店出來。
她扶着額頭坐進車裏,對司機輕聲說:“送我回家!”
她想,等到了家裏酒意應該散了。
若是小陸茴還沒有睡覺,她可以給她講段故事,哄她睡覺。想起小陸茴的樣子,陸幽面容帶着淺淺微笑,很放鬆。
駕駛座,葉白坐着,握着方向盤。
手指微緊。
他從後視鏡裏,能看見陸幽,他看見她放鬆的笑……他許久沒有見她這樣了,從他回來到現在,她看見他時總是周身冷漠、總是渾身帶刺。
他想念這樣子的陸幽。
葉白沒有說話,他又靜靜看她一眼,踩了油門。
車子並不是朝着她的別墅開去,而是去了他們從前的家……一刻鐘後車子停下,陸幽扶着額頭要下車時,才發現這個地方不是她的家。
而是她跟葉白從前的家。
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