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聽說我是戰神(十九)
但展雁潮並不為此擔心。
季作山缺乏的,他可以來替季作山補全。
他太清楚自己不是季作山的對手,也知道季作山絕不可能輕易放過他,然而等到穿上機甲,展雁潮卻又燃起了熱血。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穿上機甲,就算輸,他也要輸得痛快。
比賽時,為免裝備佔優,影響對決的公正性,所有參賽選手使用的均是賽方提供的製式訓練機。
他的武器是初級的光式武器,和季作山身上配備的武器一樣。
……這場景也和他們曾經的每一次對抗訓練是那麼相似。
機甲上身,炫目的顯示屏光暈在眼前擴開,體感互通,展雁潮微微攥了拳頭,確認能量如同水流波紋,到達了肢體的每一處。
在規定的格斗場上,雙方站定,裁判宣布開始。
這場比賽的圍觀人數不少,他們都在期待這兩人先來一通嘴炮,細數那些你對不起我我對不起你的往事,再正式開打。
因此當兩具機甲幾乎同時發動、對撞在一處時,誰都沒有反應過來,包括特意安排時間來看的汪小青與汪繫舟。
展雁潮右手甩出光鞭,翻捲如金龍光蛇,季作山單手來迎,任光鞭纏住自己的左手手臂,半拉半送至展雁潮跟前,右手瞬時閃出一道光刃,鏗然截斷光流——
刷。
他左手鐵指直抓展雁潮的機甲頭盔,剛剛抓攏的剎那,便有金鐵碎裂的脆響咯咯吱吱地響起!
展雁潮被正面壓制,竟不慌亦不逃,瞬步以腿反向勾連住季作山後膝關,揮拳朝他太陽穴砸去!
但他的拳頭落了空。
季作山趁他壓制自己後膝時,借力微跪下去,腿部推進器噴出火花,將他推行至展雁潮身後,低空返身,一把光劍朝他脊椎核心系統上捅去。
而展雁潮連轉身都來不及,反手至身後,一面光盾自他手上的武器系統彈射而出,阻住了這勢如雷霆的一劍。
劍尖在盾面上撞出四溢的火光。
一切動作發生在電光石火間,汪家姐弟看得瞠目結舌。
季作山的近身格鬥水准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
除了在暑訓一開始時季作山展現了強大的精神力量外,他都只是用最簡單的方式擊斃蟲類,拿走戰利品。
跟機甲格鬥的次數更是少之甚少,他的聲名是如此響亮,以至於其他隊伍的人看到一台深藍色的訓練機大搖大擺招搖過市,跑得比看到虫族還快。
因此汪家姐弟沒有想到季作山會是這樣的實力,就像他們沒估測到展雁潮的實力一樣。
……他們太清楚在這短短三秒間的交鋒含金量有多麼恐怖。
這種情況,只有在雙方都實力超群的情況下才會發生。
看熱鬧的人原本還以為會看到一面倒的吊打,然而他們並不覺得遺憾。
那金鐵交碰的鏗鏗銳響,刺激得人的腎上腺素急劇上升。
一擊不成,季作山並不戀戰,撤身便退。
果不其然,展雁潮變光盾為一把巨劍,雙手緊握劍柄,朝後捅去,光芒險險從他前腹前半寸滑過。
光式武器的殺傷力足以穿透訓練機的外鋼殼,展雁潮單足發力,旋身橫砍,卻發現季作山竟已不在他的身後。
……什麼?
回頭已經來不及,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浮空了。
季作山用一道纖長的光鉤楔住了他的后腰帶,將他凌空掄起,摔砸在地上:“小心背後,你總是防不住第二次背後突襲。……十二。”
汪小青尚不明白季作山這些日子裡的指導習慣:“他在說什麼呀?”
羅茜笑而不答,道:“求我。”
汪小青:“……”哼。
重重砸摔至地面上時,展雁潮在身體疼痛之餘,並不憤怒,反而有熱血上湧的衝動。
他一個側滾離開了被自己砸出一個凹陷的地板。
哐——
下一秒,他剛剛躺臥的地方被一拳砸得徹底分崩離析。
他還未及站穩,便似有所感,猛然抬起右臂格擋臉部,果不其然,季作山的機甲右腿便挾風勁橫掃而來。
展雁潮本以為自己能擋住的。
然而,季作山的右腿竟只是虛晃一槍,剛踢上他右臂便藉巧力返身,左腿掃出,重重踢在了展雁潮臉上!
在所有人以為展雁潮要倒下時,展雁潮竟然硬接下了這一擊,左右手一同擒住了機甲足踝,幾條光索沿著機甲的腿部攀援而上,看樣子他是要效仿季作山剛才對自己做的,把他抱摔在地。
季作山腳上的機甲推進器登時推至最高檔位,展雁潮不為所動,牢牢控制住光索,不令其脫手。
下一秒,季作山又動了。
他回過身去,雙掌朝向展雁潮的雙肩。
場外的汪小青看得肌肉緊繃熱血沸騰,握著羅茜的雙手。
汪繫舟看著姐姐,自告奮勇道:“姐,你別怕,季大哥不會輸的。你要是緊張,可以握我的手。”
汪小青頭也不回:“你那泡椒雞爪子有什麼握頭。”
汪繫舟看著自己纖細柔軟的手指:“……”
羅茜道:“別再用力了。”
汪小青:“疼?”
羅茜誠懇道:“再握要硬了。”
汪小青:“……”臭流氓,哼。
汪繫舟一臉懵。
季作山掌心武器系統裡彈出的是和展雁潮使用相差無幾的光索,只是頂端帶釘,越過他的肩膀,直接楔入膠面地中。
展雁潮:“……”糟!
在他肌肉有能力做出反應前,季作山掌心的光索已然倒向收縮,流回他的掌心,並發出讓人牙瘆的索索聲。
在下一瞬,季作山的機甲便被牽扯著來到了展雁潮身後方,在雙腿上絆著的光索經過展雁潮頸部時,季作山利索地一絞腿,光索便呈交叉狀,往展雁潮脖子上纏繞而去!
在光索纏頸前,展雁潮飛快收回了武器,季作山卻先他一籌,靠地釘輕捷無聲落於他身後,抱住了他機甲的腰部,緊接著便是暴風驟雨的肘擊。
被壓制得動彈不得時,展雁潮聽到耳畔季作山淡淡的聲音:“吃虧後總是想按同樣的方法報復回來。……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打夠三十下時,季作山似有所感,縱身向後跳去。
在眾人詫異為什麼季作山要放過這樣大好的一鼓作氣拿下的機會時,他們看到了直起身來的展雁潮,不由得紛紛倒吸冷氣。
——他拿了一把光槍,抵住了自己的肩膀位置。
如果他剛才蓄能完畢,可以開槍的話,他和季作山的肩膀怕都是會被穿上一個洞。
……真是一個瘋子!!
季作山沒有點評他這個舉動,甚至略略點了點頭。
既然季作山已經離開,展雁潮毫不猶豫,轉身便朝著季作山的機甲腦中央扣下了扳機。
季作山卻沒有動,放任那光彈直射到近前,卻無法再寸進分毫!!
全場嘩然!
汪小青直接驚得跳了起來。
她本來覺得有些丟臉,但環顧四周,有無數人和她一樣跳站起來,就連裁判席中央的軍隊參謀也霍然起身,緊緊盯著場中的季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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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逼停子彈的精神力,究竟意味著什麼?
很多人連想也不敢想。
有人為了有趣,把這場比賽直播到了網上,稱為“復仇之戰”。
季作山的名字早就出現在了“傷疤”暑訓公佈的優勝名單之上,而且是唯一的一個人牲,還是一個造了主人反的人牲,這樣的身份頗受下層青睞,有無數人都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然而也有些貴族出身的人看著身邊畢恭畢敬的人牲,對季作山嗤之以鼻。
一個卑賤的人牲,怎麼敢對曾經的主人動手?
成年之戰本就是舉國關注的大事,季作山的視頻一出,自然有人討論,當然也有人來看熱鬧,有人暗暗希望季作山能幹爆展雁潮,也有人滿心期待展雁潮打敗這個不知好歹的人牲,讓那些被鼓舞得有些不安分的人牲收收心。
但是,當季作山輕而易舉逼停子彈,網絡上便如同投入炸彈的水面,轟然炸開。
在這一瞬之後,視頻評論瞬間突破了十萬,並以狂飆之速上漲。
怎麼可能?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季作山的精神力已經精細到可以操控磁場了!!
這意味著什麼?
奇蹟,希望,還有未來!
在一片沸騰間,唯有羅茜還能穩坐,自言自語:“什麼時候精神力進化到3s級了,也不告訴我。真不夠朋友。”
現在,“不夠朋友”的季作山手掌如同研磨著什麼東西一樣輕輕搓弄著。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那顆子彈慢慢地被分解成顆粒,又再度聚攏。
正常人這時候已經嚇愣了。前些日子被季作山擊敗的,以及在背後嚼過他舌頭根的人更是不住擦拭著冷汗。
很多人都在想,倘若他們是展雁潮,現在怕是已經戰意全無,癱軟在地。
然而展雁潮竟然在槍械剛剛蓄滿能量後,精確計算時間,補射了一槍,在光彈甫一懸停下來,便改槍用鞭,鞭走如龍,朝季作山側面抽來。
有人在笑話姓展的不知死活,而有人卻暗暗欽佩起他死戰的勇氣來。
季作山溫吞道:“時機挑選不對……二十六。”
說話間,光鞭觸到了季作山以精神力凝成的盾面之上,碎成數段。
但展雁潮居然飛身而起,以動力器將自己推射到半空間,抓住一片破碎的光鞭碎片,凝化成匕首,單手如轉筆一般將光刃對準下方,往季作山肩上扎去!!
這是毫無花巧的攻擊,是真正搏命的姿態。
季作山後撤半步,立時撤去了精神力屏障,兩顆光彈化為簌簌的光粉,散落於地,再難找尋。
在動手前,他淡淡點出了展雁潮的問題:“不要輕易在我面前浮空。”
他慢條斯理地計算著和展雁潮的過招次數。
一百,五百,七百。
在報到第七百零九時,雙臂雙手武器系統截然報廢的展雁潮仍想要站起,卻被季作山一記橫踢撂翻在地,左肩動力系統頓時失去運轉功能。
還差一下,就是七百一十。
在仰面倒下時,展雁潮身體全部的弱點盡數暴·露在了季作山面前。
他甚至有心思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爽。夠本了。
……小季,這回換我做你的人牲。
然而,他想像中的擊打和痛楚並未傳來。
他的訓練機被季作山的精神力從關節處寸寸震裂,精確到每一個最細小的零件,但包裹在機甲內部的軀體卻是毫髮無損。
展雁潮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茫茫然坐起身來,便見無數塊機甲碎片自他身上脫落而下。
圍觀群眾們:“……”沃日,手動出艙。
展雁潮直愣愣看著來到他身邊的人。
“你是星球未來的士兵。”季作山溫和道,“我不會毀掉一個優秀的士兵的。”
不是因為舊情,不是因為仍有幻想,只是因為他在戰鬥時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說完,他頭也不回,大踏步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展雁潮痛得渾身發抖。
那麼耀眼,那麼好的一個人,他為什麼當初會給弄丟了。
為什麼現在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而池小池的顯示屏上,展雁潮的悔意值一路高飆,上漲到了72。
“等!等一下——”
展雁潮掙扎著站起,捂著仍隱隱悶痛的胸口,喊道:“小季你怎麼辦?你轉換成alpha的能量不夠……”
季作山站住腳步,回過半張臉來,唇角微微勾起一個笑來:“不用從你們身上拿,我自己就可以轉換。”
作者有話要說:傻鳥:我要抱著被子蹲在你家樓下!
小季:乖,別鬧,打仗去。
接吻章馬上更,還差一點沒碼完!
83.聽說我是戰神(二十)
經過本校、外校和全球各區域的層層遴選、戰績仍穩穩排名第一的季作山,積攢的能量竟還不夠轉化為alpha。
但經過官方多番測量,不可思議地宣布,季作山嚮alpha轉化成功。
不論那些來自各方的艷羨、崇拜和表白,季作山也是第一次體會到進化的滋味。
不得不說,比退化舒服很多,也快捷很多。
池小池身為季作山身體的現任戶主,當然對各項變化有著更直觀的認知。
在軍隊撥給的新別墅洗澡時,池小池低頭檢查了一下:“呀,又變大了。”
季作山有點羞赧:“池先生,別看。”
池小池:“都是男人,怕什麼。沒去過澡堂子啊。”
季作山:“……”說得也對哦。
池小池蹲進了浴池,被熱水一激,體內貯藏的信息素就淡淡地飄了出來。
池小池感嘆:“哇,紅酒浴。”
相比之下,季作山是真心實意地失望了:“怎麼還是這個味道。”
說是一樣,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原先他紅酒和橘子的淡香信息素變成了紅酒與薄荷的味道,就像高級紅酒里浸了薄荷味道的精緻冰球,聞了先是清涼,再是陶醉。
季作山囁嚅道:“六老師,不是說好是牡蠣味兒的嗎。”
061:“……我沒跟你說好這個啊。”
池小池義正言辭地替自家孩子主持公道:“六老師,你看你,看把人孩子委屈的。”
061的嗓音一時間柔和得不像話:“對不起。”
季作山:“……”不能這樣差別待遇的。
洗完澡後,他裹上浴袍,走出浴室,幾個弟妹都在乖乖地各行其是,三妹在畫機甲構造圖,四妹檢查著五弟的作業,時常指出他的數據有哪裡錯了,五弟探著腦袋在一邊看,小弟抱著一隻蘋果削皮,並切開放在盤子裡,一,二,三,四,五,扎了五根牙籤上去。
池小池靠在牆上,沐浴在暖黃的廊燈下,歪頭看著幾個弟妹,神態是很認真的溫柔。
061心念微動,卻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心裡反复只重複著他的名字,池小池,池小池。
舌尖微捲,念起來有點可愛的名字,和他本人的氣質不大相符。
061不由得問:“小池,你為什麼叫小池?”
池小池轉身往廚房走去,準備給弟妹張羅一桌飯菜,聞言張口就接:“哦,羅密歐你為什麼叫羅密歐。”
061抿嘴笑: “我是說真的。”
池小池說:“我爸媽給起的啊,問他們去。”
“你的經紀人沒有叫你改名嗎。”畢竟池小池這個名字在日常生活里挺可愛,在娛樂圈裡卻總有點鬧著玩的意思。
池小池麻利地系上圍裙,取了一頭蒜,坐在小凳子上慢慢剝:“我有藝名,叫july。池小池這個名字,有人提過,說不好聽,讓我改。”
061等著他的答案。
池小池把一瓣白白胖胖的蒜丟進瓷碗裡,低頭道:“我改名了,他要是投胎轉世,該認不出我了。”
061默然了。
……又是婁影。
怎麼婁影總是陰魂不散?
季作山最終選擇加入了作戰任務最多的西路軍,展雁翎所在的部隊。
在沒有任何戰功的前提下,季作山被授予少將軍銜,擔任某軍副軍長,享有駕駛單人宇宙機甲的權限。
而展雁潮在消沉一段時間後,也實現了自己向alpha的轉化。
他聽了季作山的話。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繼續名正言順地留在季作山身邊。
展雁翎熬不過自己智障弟弟的軟磨硬泡,只好不顧父親反對,將弟弟拉入西路軍,安排他做了季作山的副官。
見面儀式安排在一個小型會議室裡。
新換上軍裝的展雁潮不住撫摸著新軍裝的釦子,覺得自己這一身著實不賴,唯獨不大滿意的是身上這股若有似無的奶香味兒,他恨不得拿各種各樣的香料蓋住,結果反倒弄得一身甜香,像是灑了一身的旺仔牛奶。
不久之後,在約定的會面時間,季作山推開門,準時進入。
看到展雁潮,他站住了腳步。
一名幹事熱情介紹道:“季將軍,您看,這是您的新副官,展雁潮。”
而展雁潮傻了,直勾勾看著季作山。
相比於他的細微變化,季作山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
他長高了許多,身高直逼一米九,周身彌散著紅酒與薄荷的混合香,腰窄,腿長,腰臀線堪稱完美,一流的男xin身材包裹在深黑的製式軍服內,袖扣閃亮,手套雪白,再往下走便是修長得一眼看不到邊的勁瘦長腿,最後以一雙高幫軍靴作為收尾,就是一個大寫的勾人心弦。
他凝眉,注視了展雁潮片刻,旋即轉身便走,臨走時還不忘溫和地將門帶上。
他拂袖而去得太過溫和,以至於那乾事愣神片刻,還打了個圓場:“將軍這是太驚喜了,打算重進一次門吧。”
然而將軍一去不回。
他不敢置信地跑到門口,拉開門左右看看,才確定季將軍當真已經走得人影都不見了。
與展雁潮同行的展雁翎看著弟弟灰敗的臉,無奈搖頭:“人家不接收。你先從少校副團職幹起吧。”
池小池本來也沒想把展雁潮留在身邊日日夜夜地膈應人。
他的悔意值仍在穩步增長,看來離開這個世界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在換參謀後不久,軍方上層得到訊息,虫族蠢蠢欲動,似乎在謀劃著一場進攻。
部隊進入戰備狀態,隨時待命。
很快,衛星偵測到第一批虫族即將進入大氣層。
……這正是展雁潮上次從軍時領取的任務,也是把季作山帶入死地的任務。
季作山本人聽到消息時,也只愣了幾秒,便說開始準備吧。
池小池把布魯帶進了機艙,把它作為自己的第一候選戰甲。
看到布魯時,池小池的新副官印少飛差點樂出聲來:“將軍,這是一台訓練機?”
池小池看了一眼布魯,又看了一眼他:“它看上去難道像專用機?”
印少飛:“……不是,您就用這個啊?”
池小池說:“多看看,看習慣就好。”
印少飛:“……”行吧。
他是第一次帶兵,自然不會由他負責指揮,軍方看重的是他的戰力,因此他此次的任務是帶著三架飛艇,領航保護右翼。
登上機甲前,池小池去到了演兵場,一一清點自己要帶的兵士,挨個數土豆似的點過去:“一號,二號,……七號,……二百八十四號,……”
數到第三百零一名時,一個看樣子比他大一兩歲的年輕士兵抗議道:“長官,我們是有名字的。不要叫我們的編號,我們是戰士。”
他拉過自己胸前的名牌,把名字亮給池小池看。
他不無自豪道:“機甲上也刻著我們的名字。我不希望將軍用編號稱呼我們。”
池小池已經走到三百零二的跟前,聞言道:“你知道姓名牌在戰爭中是乾什麼用的。”
三百零一一愣。
池小池道:“認屍用的。”
三百零一:“……”
池小池:“尤其是在你燒焦了的時候,胳膊腿混成一堆不知道是誰了的時候。”
三百零一說堅持道:“這也是我們的光榮。”
“光榮?”池小池抬起眼皮,反問,“誰光榮?死人不光榮,死了,那說明你沒本事、運氣差。活人才配談光榮。再說,你們都會被我帶回來,我為什麼要費勁記你們的名字?”
說罷,他不理那發呆的三百零一,拍了拍三百零二的胸膛。
他三言兩語,便將半個演兵場裡的人鼓舞得熱血沸騰。
三百零二立正站好:“將軍,我是三百零二!”
接下來,無需池小池下令,三百零三,三百零四,就這麼一路報數了下去,聲若洪鐘,抑揚頓挫。
一共五百名軍士嚴陣以待。
由季作山出戰的第一場,人類一方贏得毫無懸念。
由季作山守戍的右翼,堅若磐石,甚至逼得虫族不得不從中路和左翼調兵前來支援。
最後,虫族潰退,在最近的一處星球落腳,等待奧援。
而季作山帶走了五百人,就妥妥帖帖地帶回了五百人,無一人落下。
大戰之後,必是放鬆,每個從生死關頭回來的人都需要一場毫無節制的狂歡來抵禦心中的恐懼,或是大吃,或是大醉。
在另一批留守的士兵頂上陣線、嚴陣以待時,從前線下來的士兵們點起了篝火,喝酒烤肉,唱歌跳舞,一些傷得不算太重的傷兵都拖著傷勢來到了狂歡現場,有個腿被虫族刺傷的年輕軍官彈著尤克里裡,唱著溫柔繾綣的情歌,目光裡是狂熱戰爭後的餘燼。
副官印少飛來到軍帳裡,邀請季將軍去唱歌。
池小池本來躍躍欲試,但看到手頭寫了一半的報告,還是忍下衝動,說:“你們玩,我就不去了。我手頭還有報告要寫。一會兒寫完了,我去轉轉就是。 ”
聞言,061替那些受傷的士兵們大大鬆了一口氣。
臨走前,印少飛笑嘻嘻道:“上面很滿意您的初戰表現,還特意為您準備了一個特殊的驚喜。”
池小池並不對軍方的獎賞抱有太多的興趣,他更想去外面瞧瞧熱鬧。
等到按照季作山的口述寫了幾行,發現季作山也有點心不在焉,池小池忍不住樂了。
……只有在這個時候,季作山才展現出了一個孩子的少年心xin。
他把筆記本電腦放下,披上軍裝,邁步朝外走去。
季作山有點驚喜:“池先生?”
池小池撩開幕簾:“走走走,帶你看熱鬧去。”
誰想,剛走到狂歡現場的邊緣,季作山突然說:“池先生,等等。”
池小池依言站住:“怎麼?”
季作山說:“……七點鐘方向。”
池小池轉去,看到了一叢篝火,也看到了幾個熟人。
他微微瞇起眼睛,季作山變為alpha後經過進化加強的身體機能,讓他輕而易舉地看到了那些人的臉。
……是那些曾在小糧倉裡侮辱過季作山的人。
相比於那時他們的瘋狂與野蠻,現在的他們是那麼正常,一人正拿著照片向同伴介紹著自己的父母,另一人正拿著一根燃燒的薪柴引吭高歌,唱得還挺好聽。
池小池看著他們,眼裡倒映著火的光。
再開口時,季作山的聲音裡多了些意興闌珊:“池先生,我們回去吧。”
池小池問:“不想搞他們?”
季作山也沒有輕易提原諒,只平和道:“我再觀察觀察他們。可以搞就搞。”
這個回答,讓池小池略略點點頭。
看來,就算他現在離開,季作山一個人也已經能獨當一面。
這樣想著,他轉身離開,卻不覺身後悄悄跟來了一道身影。
回到軍帳中,池小池剛剛坐定,準備把報告完成,視線偶然一瞥,汗毛就豎了起來。
……角落裡多了一個穿著低階軍裝的士兵,一言不發地站著,帽簷壓得極低,單看露出來的一小截皮膚,相當雪白動人。
池小池面上不顯,心底卻狠狠罵了一聲,去他媽個大西瓜。
罵過的同時,他站起身來,語氣不善道:“你是誰?”
來人卻比季作山更害怕,瑟瑟地抬起頭來,露出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
直到這時,季作山才察覺眼前人的身份:“……你是omega??”
不僅是一個omega,而且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恰恰和季作山身上的紅酒薄荷味一模一樣!
他馬上想到了那個所謂“軍方的驚喜”,忍不住大罵一聲,一腳踹翻了桌子。
那omega忍不住發起抖來。
大概是受到了驚嚇,他露出的細嫩脖頸竟飛速變紅了,數秒後,帳篷內omega的信息素味道頓時濃烈了數倍有餘!
池小池只覺身體燥熱難耐,心浮氣躁,邁步朝外衝去,卻和一人撞了個正著。
他腰軟無力,更是難忍周身酥麻,只一味伏在來人奶香味的肩膀上喘息。
展雁潮被這迎面撲來的omega信息素激得一個踉蹌,高聲怒罵:“誰他媽把發·情期的omega帶進來了?!”
使用過抑製劑、一直守在帳篷外的印少飛聽到內裡動靜不對,跟著尾隨池小池來的展雁潮衝入帳篷,也被這信息素味道嗆得頭暈眼花。
……我操怎麼回事?怎麼突然發·情了?!
展雁潮控制著已經有蓬勃之勢的下方,直推搡季作山:“小季,快走,快離開這兒!!”
池小池一把推開展雁潮,抖著手指著印少飛的臉:“抑製劑!給他用上抑製劑,馬上用上,再臨時關進監獄裡,關一個晚上,任何人不得靠近!”
說罷,他又打開了展雁潮試圖來攙扶的手,跌跌撞撞奔出帳篷,在眾人詫異的觀視下,奔至機甲的停放坪,打開自己的機甲,把自己關了進去。
他厭惡這種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不管是季作山還是池小池。
幾乎在進入安全地帶的瞬間,季作山便喘息著把自己一掌砍暈了過去,只剩下池小池跌跌撞撞地扶著柔軟的操作椅,精疲力竭地把自己扔了上去。
浸染了omega信息素的身體宛若火灼,池小池發誓自己這輩子都沒見識過這麼給力的椿·藥。
池小池蜷縮在椅子上,從鼻子中呼出滾燙的氣流,頭髮也被濡濕,忍不住伸手去解胸前的鈕扣,試圖緩解灼燒感。
外套,襯衫,外褲,層層褪下,池小池把這具身體暴·露在清冷的空氣中,如同剝開一個禮物。
然而熱度沒有絲毫緩解,彷彿無孔不入地滲入了他每寸皮膚。
在061眼裡,他看到的是本體的池小池,皮膚粉紅,像是一件薄胎的瓷器,被冷凍過後又遇上熱氣,從而使得表面浮起一層佑人的水霧。
漸漸地,池小池的神誌不再清楚,他忘了自己是來拿抑製劑的,只倒在椅子裡難耐輾轉,磋磨著雙腿,喉嚨裡低低發著響。
061立即化出本體,取出艙內藏匿的抑製劑,給他噴在手帕上,送他吸入。
然而alpha的抑製劑,大多只能起到防患於未然的功效,而omega的信息素,作用於身體,也作用於精神。抑製劑使用過後,季作山的身體不再發熱得那麼厲害,但池小池仍是難忍燥熱,不住翻動,直逼他把軟軟的奶音都擠了出來。
061無奈,攜帶噴了抑製劑的手帕,將自己解化成一團能量,潛入了池小池的精神世界之中。
那隻小倉鼠模樣的精神能量蜷作一團,抖索得嚴重,看得061一陣陣心疼。
精神能量演化成了人形,是池小池的形貌,池小池的聲音:“……婁哥,六老師,我難受……”
061突感下腹微緊,甚至不敢多看池小池的臉。
……會傳染的嗎?
他別開臉,輕聲哄道:“很快就好了,我給你帶了藥……”
他把那團泛著淡金色的、輕若無骨的身體扶起,誰想精神能量本就太過敏感,更兼他現如今敏感到根本碰不得,只是稍摸了下肩膀,池小池便發出一聲悶悶的低銀,撩得人半邊身子都麻了下去。
061語氣也跟著慌亂了起來,不知是對池小池說,還是對自己說:“馬上好,馬上……”
但是,他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雙火熱的唇找上了他的唇畔,銜住了那點清涼後,便小狗似的不肯再送口。
正像他說的那樣,毫無經驗,只是小狗似的舔咬。
061只呆愣片刻,就不知是從哪裡來的衝動,緊緊鎖住了懷中人,將人按倒,雙肘直抵在他耳側,低喘數下,開始在腦中自動下載關於接吻的技巧。
他引導著池小池結束了那有點孩子氣的吮吸,唇瓣與唇瓣一下下溫柔地貼著,似有若無的輕吻,遍布了他的唇珠、唇角,宛如蜻蜓點水,淺嚐輒止,碰一下便收回,卻惹得池小池愈發躁動地扭起了身體。
061擼著池小池的額發,他不曉得自己中了什麼邪,只顧著溫聲安撫:“慢慢來,不急。”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繼續親親!!!恭喜六老師學會耍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