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客棧位於城東,是一家集住宿與餐飲一體的客棧。因爲價廉物美,沒到飯店,這裏總是人滿爲患。
周璇他們一行人過來的時候,已經沒位置了,雲玉湖見狀立馬愉快的議題:
“我們還是去萬鬆酒樓吧,萬鬆酒樓多好,雖然價格高、分量少,但咱們吃的是檔次,你說對不對,轍哥哥……”
她非常討好地對着宇文轍眨眼睛,如同一直乖巧的小白兔,哪怕再鐵石心腸的人怕是也要被融化拗。
宇文轍看了她一眼,道:
“恩,那邊有位置了。”
他手一指,靠窗的地方果然有一個位置,雲玉湖的心情頓時跌倒了谷底,整個人的蔫了。
“想將功補過的話,去把那位置搶過來。跖”
宇文轍淡淡說道,果然,此時已有幾個人朝着這個位置走過去。
雲玉湖聽到這句話,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一般,瞬間復活,火速朝那張桌子奔去,快得如同脫弦之箭,搶在那羣人之前坐了下來。
“哦也!”
她得意地坐在椅子上,對着宇文轍露出勝利的眼神,一副等待被誇獎的樣子。
“喂——哪裏冒出的野丫頭,這位置是我們先看到的!”
這時走出一個黃衫女子,對着雲玉湖喝道。
“你說你先看到的就你先看到的啊!我還說我先看到的呢!”
“你……”
那人氣得牙癢癢。
“我怎麼啦?姑娘我先到的,有本事你到的比我早啊?”她懶得跟她說話,衝着周璇招手,“周姐姐,這裏!”
熟料這時候,一把長劍突然橫在桌子上。
“走,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黃衫女子旁邊的紫衣女子冷冷地說道,雲玉湖在纔開始打量眼前這三個人。她們身上的料子都是上乘的,每個人身上都帶着武器,看來她們是出來歷練的江湖人士。
雲玉湖打量了兩眼之後,直接無視他們橫在桌子上的劍,這時候,周璇他們宇文轍他們已行至她身邊,於是,她熱情地站起來,拉住周璇的手:
“周姐姐,坐!”
黃衣女子先是一愣,隨即眉頭緊鎖:
“是你?!”
周璇自然也認出了她——白雲山莊的三千金,黃蓮蓉,昔日曾機緣巧合見過一次,周璇倒是沒想到她還記得自己。
不過,這已不重要,她已打定主意要與過去告別,這些人,她並不想認。
“不好意思,我不認得姑娘,姑娘是不是認錯人了?”
周璇搖搖頭,走過去,和雲玉湖一起坐了下來。
“是不認得還是沒臉認啊!”
黃蓮蓉見周璇不搭理自己,怒氣更甚:
“也是!你做出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情,怕我將它抖出來,自然不敢認我。”
她說完以後低頭看向周璇,等待着她發怒並且來質問自己,可出乎她的意料,周璇不但沒有生氣,反而一臉悠然地開始點菜了,將她無視得徹底。
如果你們以爲周璇沒有發怒,黃蓮蓉的戲就演不下去,那你就低估她了。黃蓮蓉還有一幫配合默契的隊友。
周璇說話,她們幫着問:
“蓉蓉,她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啊?竟然不敢認你?不會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吧?”
黃蓮蓉高傲地仰起頭,道:
“她就算想對不起我,也沒那個本事啊!她對不起的是她的好朋友,林阮。”
“林阮?你說的是慕容公子原先的那個侍女?”
“可不是嘛!就是因爲她,阮阮纔會離開慕容世家……”
“你說什麼?”
周璇水杯裏的水濺出了大半杯,落到桌子上,冒着騰騰熱氣。
怎麼可能?
阮阮是因爲她才離開慕容世家的?
爲什麼慕容莫問沒跟她提過?
“裝得還挺像的嘛!”黃蓮蓉嘲諷地看向周璇,“好一朵溫柔可人、無辜清純的白蓮花!”
“喂——你胡說什麼呀!”
雲玉湖看不下去了,她實在不明白周姐姐怎麼可以忍得了!要是有人這樣對自己冷嘲熱諷,她早就把他們丟出去喂狗了!
“我胡說什麼?”
黃蓮蓉冷一冷一笑,不留情伸手指向周璇,道:
“這個問題你得問你的周姐姐。林阮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呢?恩將仇報,明治阮阮那麼喜歡慕容公子,她居然橫刀奪愛……呵呵……林阮是傷心欲絕才離開慕容世家的……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離開了慕容公子,無依無靠,結果可想而知……”
“我周姐姐纔不是這樣的人呢!你在胡說,小心我不客氣!”
雲玉湖怒火沖天,拍案而起!
雖然她和周璇認識才一天,但是她相
信周姐姐絕不是這樣的人!
黃蓮蓉見周璇臉色慘白如紙,心情大好,頗有一種報復的快意:
“我有沒有胡說,問你的周姐姐就知道了!”
“滾。”
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只有一個字,卻如同有無數把鋒利的冰刀飛過來不,黃蓮蓉突然覺得有股寒意從脊樑後面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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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強的壓迫感!
這個男人是誰?
有些人,天生喜歡挑戰極限,哪怕明知道前方是刀山火海,卻依然無所顧忌地撞過去。
“呦~~~這是你找的新姘頭嗎?居然還帶着面具,不會是長得太醜了沒臉見人吧?也是,你不過是莫容公子穿過的破鞋,也不會有好人家看上你……”
“咻——”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覺得好似有一陣風從她臉邊擦過,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肅殺的氣息,那一刻,她以爲自己會死於非命,然而她卻沒死!
不但沒死,還安然無恙。
黃蓮蓉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得意:
有什麼了不起的嘛!果然是紙老虎而已,都不敢那她怎麼樣。
於是看向周璇和宇文轍的眼神更是充滿了鄙夷。
“喂——你看那姑娘……”
“嘖嘖……”
突然,現場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好似沒有個人都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她,黃蓮蓉秀美皺起,不解地用眼神詢問自己的同伴。
她那兩個同伴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伸手指了指頭髮。
黃蓮蓉不解地伸手摸自己的頭髮,熟料卻落了空。
她最引以爲傲的及腰長髮竟然從後頸的位置被削斷,如今連肩都不到。
更加可悲的是,她根本就沒看到有誰出過手!
難道是他?
黃蓮蓉憤怒地看向宇文轍,卻見宇文轍淡淡聳了聳肩: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古人有云:頭可斷,發不可斷。剛纔是誰削了這位姑娘的頭髮?”
“是屬下所謂,屬下聽不得別人對爺和周姑娘不敬,衝動爲之,請爺責罰。”
崩雷站出來,道。
“說的好。”
宇文轍懶洋洋地看了崩雷一眼,掏出十萬兩銀票遞給崩雷。
黃蓮蓉沒想到劇情會發生這麼大的反轉,氣得迅速拔劍,狠狠朝宇文轍刺過去,然而有崩雷這樣的高手在,她又怎麼可能得手呢?
在她的劍刺出去之前,便有一把劍先抵住了她的喉嚨。
可衆人沒想到拿着劍柄的並非崩雷,而是周璇,她淡淡地看了黃蓮蓉一眼,道:
“黃姑娘,你我雖無冤無仇,但是你若對我夫君不敬,休怪我不客氣!”
黃蓮蓉的氣息明顯弱了下去,但是卻依然帶着跋扈:
“不敢?”
“我爲什麼不敢?”
柳眉一挑,周璇的劍往前一刺,黃蓮蓉嚇得連連後退數步,直到被牆壁擋住退路、退無可退。
“黃姑娘,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用白蓮花這麼美好的詞來形容我!可惜,讓你失望了,我不是。”
周璇手裏的劍泛着寒光,可她的眼裏卻依然暖意濃濃的,聲音溫柔依舊:
“我不殺人不是因爲我善良,而是我武功不好,我怕失手!不過,對付你卻是綽綽有餘的。當然,我不會馬上殺你,殺你之前,我必須讓你明白兩件事。第一,阮阮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一直謹記在心,不敢忘記。第二,雖然我不知道阮阮爲何離開慕容世家,但絕對不會是因爲我橫刀奪愛,跟她搶慕容公子。”
或許,她真的曾經很喜歡慕容莫問,可那也是在阮阮離開慕容世家之後的事情了,在阮阮離開慕容世家之前,她根本連和慕容莫問單獨相處都未曾有過,更別提愛上他,然後橫刀奪愛了……
正如周璇所言,她不是善良的白蓮花,絕對不會因爲別人的兩句責怪就把自己沒做過的事情往身上攬,然後傷心欲絕、自責到死……
她的大腦是用來分析事物的,而不是用來瑪麗蘇的。
“現在……林阮不在,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說什麼了……哼——我纔不相信你呢!”
黃蓮蓉偏着腦袋,冷哼。
“你信不信不重要,我不在乎我不在乎的人怎麼誤會我,這話本就不是說給你聽的。”
周璇淡淡一笑,轉過身,目光落到宇文轍身上。
她不想讓他誤會自己是一個會搶朋友所愛的人。
不知爲何,宇文轍卻在她看過來的時候,突然把臉轉了過去,看向窗外繁忙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時之間,突然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默當中,周璇和宇文轍兩個人之間彷彿隔着千山萬水一般。
黃蓮蓉見狀連忙趁機開溜,周璇也沒追。
事實上,以自己三腳貓的功夫
,如果打起來還真的未必能打得過黃蓮蓉,剛纔不過是假裝強勢嚇嚇她而已……
她知道若沒人出來解釋,哪怕宇文轍依然向着她,可心裏八成還是會對她多少還是有誤會,所以她必須出來解釋……
午飯吃得很心塞,儘管雲玉湖依然熱情滿懷地逗大家開心,可氣氛卻異常壓抑。
從黃蓮蓉走後,宇文轍便再沒有講過一句話。
大抵大家都被宇文轍的低氣壓給威懾了,原本行至滿滿,不逛到地老天荒的雲玉湖竟然主動提出結束逛街,回家休息。
周璇回答皇宮的時候正是午時,她被易容成一個小宮女,跟着宇文轍一起進宮看王妃,等到了房間之後,再換回來,由原來易容成她的那個人易容成小宮女跟宇文轍去。
中午的陽光有些刺眼,周璇站在看着宇文轍輕輕推開門,走出去,櫻花在他身側下起了一場雨,一縷金燦燦的陽光斜射過來,讓他整個人模糊得若隱若現,好似下凡的仙人,隨時都會羽化登仙而去一般。
“宇文轍!”
一個清麗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通過空氣傳入過來,好似一曲動聽的音樂。
原本行走的男子停下來,站在漫天飛舞的落英之中,好似在等待她的下一句話。
僅僅一個背影,竟也可以如此風華絕代。
周璇的嘴巴動了動,很多話到了嘴邊,可不知爲何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或許,她本就不該開口喊住他。
宇文轍等了一會兒,見她沒說話,便又邁開步伐,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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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璇着門框,靜靜地看着椿風中那個長髮飄然的白衣男子漸漸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昨日折騰一宿,周璇覺得頭有些痛,便靠在牀上迷迷糊糊地睡過去,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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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來,拍打着窗戶,捲起桌上的宣紙,上面是周璇爲太后抄的《金剛經》,她連忙起來去撿,卻被風吹得腦袋疼。
這天氣……莫非是要降溫了嗎?
突然,有類似布料劃過空氣發出“沙沙”聲,周璇還來不及轉頭,脖子便被一個冰冷的金屬抵住。
“你給我安靜!否則休怪我無情!”
那人威脅道,說罷,握着的劍的手一緊。
周璇識相地閉上嘴。
“嘟嘟——嘟嘟嘟——”
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敲門的人顯得很急,這聲音竟然來自鎮國將軍之口。
這樣陣仗,很顯然,她身後這個人便是那日百花宴上的刺客了!
周璇指了指牀底下,示意她躲進去。
那人蒙着面,疲憊的眼中透露着警惕:
她顯然是在擔心自己是在騙她躲進牀底下之後,再肆機告發她。
“你若不放開我,他們也一樣會闖進來,你還逃得掉嗎?還不如信我一會。”周璇沒有轉過頭,只是淡淡地說,“你不會天真的以爲抓住我做人質,那羣御林軍就會有所顧忌吧?那你就錯了,我本來就是他們的懷疑對象……我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我。”
那人猶豫了一下,覺得有些不敢置信。
眼前這個女子沒有慌張、沒有害怕、神態悠然、呼吸平穩,甚至還帶着淺淺地笑意,若不是從她的氣息透露了她的沒什麼內力,她都以爲她是個絕世高手了。
那人什麼也沒做,似乎是在權衡,周璇看得出她已動搖了,她知道現在自己什麼都不用說,只需靜靜等待。
“砰砰砰——砰砰砰——”
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急,終於,那人收回了手中的劍,鑽進牀底下。
周璇並不急着開門,她將身上的外衣解開,半穿不穿,然後頂着蓬鬆的亂髮,揉着惺忪的睡眼,打開門。
“將軍怎麼了?不會是有刺客吧?”
周璇慌慌張張地叫道。
鎮國將軍見她睡眼迷濛、頭髮凌亂、衣冠不整,便知道她是剛從牀上爬起來,連忙把頭轉過去。
非禮勿視,更何況對方還是王妃……
“將軍?真的有刺客嗎?”
周璇的聲音更加慌亂了,看起來像是被這陣仗嚇到了。
“只是例行檢查而已。”
鎮國將軍道,說話間迅速目光在屋內掃了一眼,見並沒什麼異樣,便道:
“冒犯王妃了,末將告辭。”
言罷,他便帶人浩浩蕩蕩地走了。
周璇見狀鬆了一口氣,關上門。
“他們走了。”
她來到牀邊,小聲地說道。
黑衣人從牀底下鑽了出來,正欲離開,不期然與周璇四目,她顯然愣了一下。
“是你?”
說話間,那把劍便以電光石火之素朝着周璇刺去,正對着她的胸口。
周璇只覺得一股逼人的撿起迎面而來,來不及躲閃,劍已經已沒入
她的衣服,以這速度應該很快就會刺破她的心臟……
可是……爲什麼?
阮阮,你怎麼會要我的命呢?
記憶的匣子被掀開,那許久未打開的記憶便洶涌而來,如同驚濤駭浪一般。
十一前年的冬天,她五歲。
“給我往死裏打!打死這個踐人!看她還敢不敢勾--引沐哥哥……”周夏音跋扈地只會手下。
“五小姐,她暈過去了。”
“這麼不中用,纔打幾下就暈過去了!”周夏音不屑地用腿踹了踹她,“丟出去喂狗。”
“五小姐,這樣不好吧?萬一老爺回來追究起來……”下人爲難地說道。
“怕什麼?不過是一個卑微的庶女,她的存在是我們周家的恥辱,爹不會在意呢!去去去——快丟出去……省得髒了本小姐眼!”周夏音雙手叉腰。
那天特別冷,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動着各種姿勢,似柳絮,似棉花,似鵝毛從天空飄落,紛紛揚揚。
她剛剛穿越過來不久,還來不及適應環境,就被周夏音爲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打得只剩下半條命。
在這荒蕪的野外,除了野獸飢餓的咆哮以外,什麼都沒有。
好冷!
好痛!
她要死了嗎?
隱隱之中,她彷彿看到了野狼綠幽幽的眼睛。
沒想到穿越千年,最終還是逃不過一死!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着這羣野狼將自己撕碎。
“公子,救救她好不好?”
一個甜甜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說話的是一個和她六七歲的女孩,稚氣未脫。她的身邊站着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一臉冷漠。
“公子,你不出手,她會死的。”
女孩幾乎要哭出來了,可那少年依舊不動於衷。
“公子,算阮阮求你好不好?阮阮給你磕頭!”
女孩突然跪了下來。
阮阮……真是個善良的丫頭……
周璇雖不寄希望那個冷漠的少年會出手相救,卻默默記下這個名字,沒想到臨死前還會見到這麼善良的姑娘,若死後真有神靈,自己一定要好好保佑她……
樂樂:醬醬醬~~~相信以大家多年的看文經驗已經猜得出這位少年是誰了吧!對手指……
考慮到袖姐總是很抽風,預發佈很不好用,樂樂又要上班沒法熬夜,所以從明天起更新時間改到早上九點到十點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