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斯辰沉默了。
對於葉初七的任何決定,他雖然都是極力表示支持,但若是說心裏其實沒有一點矛盾,那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在妻子與父母家庭之間……
靳邦國這一生,從不怕事,但不代表他想主動惹事兒。
靳蕭兩家的結盟關係,早就隨着當年蕭筱的逃婚而瓦解了。
兩家沒有因此爲敵已經是看在昔日相交的情分上,但不代表靳家還有什麼義務去摻合蕭家的事情。
所以,靳斯辰救了葉君玉,一直沒告訴家裏人。
所以,葉初七決定要正面與蕭瑾母女開戰,靳斯辰其實也有過隱隱的擔心,會不會引發家庭大戰?
他雖然有信心可以平衡家族與妻子的關係,但依然還會有擔憂。
葉初七畢竟是年輕氣盛,一腔孤勇。
可,葉君玉是過來人,明顯比葉初七考慮的更多。
她最憂心的是……
“斯辰,我知道你父母皆是通情達理之人,但你要明白一件事兒,那就是……她現在是葉初七,不是蕭筱了!葉初七去摻和蕭家的事兒,那就是多管閒事,況且她現在的身份是靳家的媳婦,若是讓這把火無緣無故的燒到靳家頭上來,你覺得……你們靳家真的不會對這樣的媳婦有意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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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君玉的話,句句直中要害。
靳斯辰再度沉默着……
作爲靳家人,靳家不是他一個人,而是他背後的整個家族,這關乎着父母老年的安逸,關係到幾個姐姐姐夫的前途。
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兒。
可,老婆又是他一個人的老婆。
他理解家人不願惹事生非的想法,也理解葉初七恨不得將蕭瑾母女碎屍萬段的心情,所以左右爲難。
葉君玉則是考慮得比較多,她毫不掩飾的道:“小七嫁給你,你愛她,你的家人也心疼她,你們還有了孩子,一個女人……畢生所求她如今都有了,我作爲她的母親,再也沒有什麼比這更欣慰的了。若你問我……我的丈夫死了我恨不恨,我這些年捱過的苦我疼不疼,那我告訴你……沒有人比我更想要將仇人除之後快!我當然恨!可是……跟我女兒的幸福比起來,我什麼都能忍,什麼仇恨都不值一提!”
這,就是一個母親最真實的心聲。
靳斯辰瞭然的點點頭。
半晌後,他纔開口問道:“媽,還是你考慮得周到,那麼你的意思是……”
葉君玉壓低了聲音,跟他說了自己的打算。
此時,葉初七還在呼呼大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和丈夫在密謀着什麼,更不知道他們瞞着她做了一個決定……
他們在這裏沒有久留,休息了一天一夜之後,就啓程回京。
那一刻,葉初七的心裏是緊張又雀躍的。
她在靳家很幸福,如今連媽媽都回到她身邊,她的人生已經圓滿了,再也沒有什麼是比這更值得慶幸的事情了。
當然,也很緊張。
因爲,爲了迎葉君玉回來,她事先就已經佈下了很大的一盤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恐怕都將在緊張和刺激中度過。
原本是打算回來後先是葉君玉好好休息,並適應一下,接下來再作打算。
卻沒想到,緊張和刺激,卻從下飛機那一刻就開始了。
由於葉君玉的行程是保密的,所以經過了全副武裝,完全看不出原樣,並且在下了飛機之後,他們還得分開走。
車子早早就在機場等候了,靳斯辰和葉初七先上車,一直到車子駛離了機場,纔在外面的公路上接了葉君玉。
葉君玉的住所,也早就安排好了。
按理說,葉君玉如今還不適合在外面拋頭露面,應該直接回去纔對。
然而,車子駛出的方向卻不太對,最後還直接開往靳家老宅,直到下了車,葉初七依然反應不過來。
“這……”
她連忙扯住靳斯辰的衣袖,問道:“怎麼回家裏來了?”
靳斯辰面不改色的道:“媽還沒見過小宇,想要見見外孫。”
葉初七:“哦……”
葉君玉也道:“而且,我這些年跟親家也沒碰過面,既然回來了,當然要親自來拜訪一下。”
葉初七:“哦……”
他們進了門,管家和傭人看到他們家少爺和少奶奶回來了,自然是過來幫忙提行李,再看到一個戴着帽子絲巾裹面的女人,雖然心裏很好奇,但畢竟是少爺和少奶奶親自帶回來的,便沒有多問。
跨進了門檻,葉初七這才覺得不對勁兒。
不對呀!
葉君玉爲靳斯辰所救,靳家二老是並不知情的呀!
可,靳斯辰現在卻直接把人往二老的眼皮子底下帶,這是什麼操作?
“靳斯辰,你等等……喂,你這……這是要幹嘛呀?我媽她……媽……”
葉初七直接傻眼了,完全忙不過來。
她這邊拖住了靳斯辰,可葉君玉的腳步卻不停歇,已經直接邁向主廳了,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更可氣的是,靳斯辰也不搭理她,只是牽住了她的手,直接往屋裏走。
葉初七暫時只能祈禱着,最好今天大家都不在家,千萬不在家,可不能在家呀!
否則……
她都說不清了。
然而,怕什麼就來什麼。
葉初七一跨進門,就看到不僅靳邦國和丁冠榕都在,並且大姐二姐三姐以及三個姐夫都在。
平時家庭聚餐都難得見到大家這麼整齊,如今卻真的一個也不缺席,反而按順序排列着端坐在客廳裏。
葉初七傻眼了!
她當然不知道,在他們啓程回京之前,靳斯辰就已經給家裏人通過氣,說是有重要的客人拜訪,要宣佈一件很重要的事兒,務必讓老爺子把家裏的人都給召喚齊了,這次是真正的一個也不能少。
靳斯辰說得這麼鄭重其事的,二老只能照辦。
於是,纔有了這麼一幅畫面。
看到他們走進門,率先開口的人是一貫來都熱情無比的丁冠榕,她直接站起來迎到門口道:“喲,還挺準時,都回來了……”
丁冠榕的目光在靳斯辰和葉初七臉上一一掃過之後,最後落在葉君玉身上。
“小四,這位……就是你說的客人?”
靳斯辰嗯了一聲。
接下來,在衆目睽睽之下,葉君玉脫下了帽子,摘下了絲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