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竟是漕運?
霍雲嵐有些掩飾不住自己臉上的錯愕。
如今楚國最賺錢的生意,毫無疑問就是漕運。
之前霍雲嵐在老家時之所以把食肆開在了靠近渡口的地方,便是想要借著渡口繁華分一杯羹。
可是沾手漕運生意這種事兒,霍雲嵐著實是想都沒想過。
只因這門生意實在是太賺錢,說是一本萬利也不為過。
霍雲嵐也去細細打聽過,能在這裡面撈油水的,不是有門路就是有背景,相較起來,當時的魏家確實有些過於單薄。
既如此,霍雲嵐乾脆就不去想,只管做起自己的營生也就是了。
哪怕是魏臨做了將軍,得了正經官位,霍雲嵐都沒曾想過要去從那些大戶手中搶生意。
可沒想到如今她還沒動心思呢,蕭明遠就已經把餅遞到了自己面前。
見霍雲嵐不說話,蕭明遠便接著道:“若是夫人有意,我自會助你。”
一旁的蕭成君也眼巴巴的瞧著,在心裡念叨,答應啊快答應,這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跟著分羹的機會,她可不想白白溜走。
但面上還是要做出安靜穩重的模樣,蕭成君只能把帕子攪了一圈又一圈。
霍雲嵐則是穩住了心神,這才溫聲問道:“不知五殿下為何對漕運感興趣?”
蕭明遠聽了這話,先是微微皺眉,而後才道:“之前我去巡查漕運,著實是瞧出了不少問題。”
因著朝廷鼓勵經商,給予了商人不少優厚待遇,這漕運也並沒有全然在朝廷的掌控之下,雖然設置了漕運衙門,可也不過是通關批文之事,旁的卻不太過問。
沒想到,最終還是被幾家大戶用各種手段把持住了楚國最緊要的兩條運河。
其中便有朱家。
如今朱家衰敗,朱王后圈禁宮中,有名無實,朱老將軍請辭還鄉,朱家人之前的糟粕事都被抖落出來,該下大獄的下大獄,該發還原籍的發還原籍,都城朱家頃刻間就成了空殼子,已是強弩之末,當不得事了。
這次蕭明遠去查漕運,一來是為了在楚王面前露臉,二來也是要收回朱家在那邊散落著的生意。
可是這一去,蕭明遠才發覺其中的諸多糟心事。
尋常疏漏暫且不提,光是看那些把持漕運的幾家大戶便有諸多弊病,甚至還有無恥匪類仗勢欺人,靠著霸佔漕運富甲一方的。
只瞧瞧他們做下的惡事,便知道其中究竟有多少齟齬。
這些五殿下沒有明說,可是霍雲嵐心知肚明。
比起這些生於王室的金貴人,霍雲嵐這般從小地方起來的人對這些事情瞭解更多,也更深刻。
只是有些話霍雲嵐從不會開口去說,這會兒也只是道:“既查出了問題,自然有朝廷處置,這也是殿下的功勞。”
可是蕭明遠卻搖了搖頭:“此事有關名門大族,還有王室牽扯其中,若是直接挑開了,便是往滾油裡潑水,先傷到的絕對是我們自己。”
霍雲嵐知曉其中利害,便不再說話。
倒是安順縣主輕聲開口道:“小五的意思是他不好出面,便想著請雲嵐幫忙,代為做漕運生意,到時候背後有漕運衙門撐腰,還有小五幫扶,雲嵐只管放手去做,只要那些門戶有了鬆動,到時候再下手收拾漕運也就容易了。”
蕭明遠介面道:“只是我身份所限,自不好做與民爭利之事,便只能請夫人相助,到時候,我定會幫你,至於賺取的銀錢,無論多少都歸夫人處置便是。”
霍雲嵐聞言,眉尖一跳。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蕭明遠的真正意圖。
這位五殿下,是個愛做生意的不假,可他現在想要做的生意,卻不是一時一地。
而是要做天下的生意。
如今他多半是要借著漕運做文章,明著是整頓漕運,可背後是要為自己鋪路,想要扭轉楚王印象,便是要從此事開刀。
在霍雲嵐眼中,漕運帶來的銀錢足以讓她動心。
可在蕭明遠看來,那些不過是他籌謀中的附屬品,可有可無罷了。
霍雲嵐甚至覺得,哪怕自己把漕運生意做賠了,他都不會在意。
畢竟這人要圖謀的,是楚國,是天下。
若是真的成了,天下都是他的了,這些銀錢算什麼?
霍雲嵐是個做慣了生意的,這般見慣了銀錢的人遇到賺錢機會從來都不願意錯過,可是這會兒她卻是用盡全身力氣控制住自己沒有點頭。
畢竟五殿下是王子,身邊多得是穩妥人,怎會白白便宜了自己?
故而哪怕霍雲嵐深知其中的諸多好處,還是定了定神,道:“此時干係重大,我還要問過相公才好拿主意。”
蕭明遠臉上有了笑:“夫人放心,我和魏將軍打過招呼了,他說這些事情都是夫人管著的,同不同意也都聽夫人的意思。”
一旁的蕭成君輕輕點頭,示意霍雲嵐此言非虛。
既如此,霍雲嵐便知道自己不用過於擔憂,五殿下和魏臨之間過了明路,便是兩人已有默契,旁的事情自然不用自己多做考慮。
至於他們都說了什麼,霍雲嵐沒有多問。
眉宇間盡然是興奮快活。
其實漕運之事,事關重大,若是突然被托到手上,瞻前顧後還是輕的,怕是要先在心裡驚懼一陣,然後思量眾多,輕易不會答應的。
霍雲嵐卻是不同。
在旁的地方,她總是謹小慎微的,在都城裡過活,多仔細些才能活得舒坦。
但是只要和生意鋪子有關的事,霍雲嵐就從來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這會兒將軍夫人只管笑道:“五殿下所托,我自是無有不應的。”聲音微頓,“只是漕運生意實在太大,我們魏家終究不是那些顯赫人戶,只自己個兒全拿著怕是拿著燒手,還是要請殿下幫我們分擔些。”
蕭明遠本想拒絕,可他明白霍雲嵐的意思。
沒人會嫌棄銀子多,能把到手的銀錢拿出來,總是有所圖的。
霍雲嵐便是希望銀錢一起賺,有錢一起分,這樣才是實實在在站在同一邊,也能讓五殿下當這樁生意的靠山。
至於是不是結成一派,左右現在魏臨已經上了五殿下的船,輕易下不來,既如此,倒不如給自己謀些福利才是正當。
霍雲嵐的請求直白,蕭明遠也不跟她藏著掖著,直接點頭:“好,夫人有心了。”
蕭成君則是輕輕勾了勾霍雲嵐的手:“有我能幫忙的麼?”
霍雲嵐笑笑,知道這會兒蕭明遠帶著蕭成君一起來,便是存了帶她一道發財的心思,加上霍雲嵐與蕭成君素來交好,自然點頭:“若是成君願意幫我,自然是頂好的事情。”
蕭成君聞言眉開眼笑。
之前一念之差錯過了跟霍雲嵐一道做生意的機會,現在趕上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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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接下來他們並沒有談太多東西,蕭明遠知道霍雲嵐還要回去和魏臨商量,自己也要做些籌謀,如今只要兩邊點頭便是沒白來一趟。
而後霍雲嵐便讓人上了幾道飯莊裡面的招牌菜,自己則是順了一遍中秋家宴的功能表,勾掉了幾道又添上去幾道。
蕭明遠則是瞧了瞧她,坐在那裡想了一陣,才開口道:“不知福團近來可好?”
霍雲嵐聞言笑道:“一切都好,之前殿下送的玉書他很是喜歡,也格外吉利,這些日子他已經能說好些字兒了。”
蕭成君一聽,臉上有了好奇:“福團會說話了?”喊爹娘可能是教的多了,娃娃跟著學舌,可要是能開口說別的,那才是正經的會說話。
也就到了小娃娃最好玩兒的時候。
霍雲嵐笑著點點頭。
蕭成君立刻挽住了霍雲嵐的胳膊:“回頭我去你府上瞧瞧福團好不好?”逗孩子簡直是一大樂事。
霍雲嵐又點點頭。
蕭明遠則是聲音和緩道:“之前我瞧著環兒姑娘一直跟在夫人左右,這會兒沒見,可是在家中照看福團呢?”
霍雲嵐回道:“環兒去她哥哥那兒了,徐先生染了風寒,告假回家,環兒不放心便去照顧他了。”
蕭明遠與魏臨交好,自然認識徐承平,忙問道:“嚴重麼?”
“郎中去看過了,不妨事,休息一陣就好。”霍雲嵐說著,夾了一顆肉圓到自己碗裡,心想著五殿下當真體恤,與魏臨交好,便對他身邊的軍師也如此關切。
待吃罷了飯,蕭明遠便先行告辭離開。
踩著矮凳坐上馬車,女婢杏雨恭聲道:“殿下,回宮嗎?”
“先不回,我要買些魏家鋪子的肉餅給瑤華夫人帶去。”
“是。”
馬車緩緩前行,就聽蕭明遠的聲音又從車輿裡傳出來:“杏雨,你覺得小姑娘都喜歡些什麼?”
杏雨一愣,卻還是很快回道:“吃的喝的?”
“說些能留住的。”
“大約,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兒吧。”
蕭明遠點了點頭,然後落下簾子:“那好,等下去趟金鋪,我要買些東西。”
杏雨心裡隱隱有了個猜測,卻沒說話,只管笑著道:“是,奴婢曉得了。”
而這會兒在宮內,魏臨和越衡正從宮裡往外走。
兩人面上都有些倦色。
縱然這宮殿寬敞,吃穿用度也是好的,只是到底不是在自己家裡,兩人又都是武將出身,素來警醒,在陌生的地方連睡覺都不踏實。
現下終於能離宮,他們俱是鬆了口氣。
內監總管蔡川一直送他們出了殿門才回去,而魏臨則是與越衡一道朝著宮門走去。
在皇宮內院之中,除去一些大日子,其他時候,為臣者不能在宮裡騎馬坐轎,來去都要靠腳走。
這對魏臨來說算不得什麼,可現在越衡大病初愈,內裡還是有些虛,走一段便要歇歇。
魏臨不動聲色的放緩了步子,邊走邊道:“這次齊國動作不小,想來不出三個月定有一戰。”
越衡輕輕頷首,聲音沉著平穩:“齊國想要與成國結盟,這本就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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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盟約自然是不成的,如今王上只是想要個出兵的藉口罷了。”魏臨語氣平緩,聽上去卻很是自信。
他能年紀輕輕就擠掉朱家坐穩明嘯衛上將軍的位置,除了自身的能耐,還因為他摸准了楚王心思。
王上看起來仁善醇厚,其實滿心都是逐鹿爭霸。
楚王並不願當守成之君,而是想要合併三國,尊為帝位,成千秋偉業,建曠世功勳。
既如此,楚王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齊國。
如今,距離上次齊國戰敗不過一年光景,齊國還沒能休養生息,楚國卻是兵強馬壯,只是礙于齊國投降之時獻上城池,于情于理楚國都不該再為難他。
而齊國也很是小心謹慎,之前夜宴之時借著成國的由頭刺殺楚王,便是怕行跡敗露,被楚國抓住把柄。
如今想要聯盟成國,想來也是迫於無奈之下的自保之舉。
與成國簽訂盟約,或許要給成王伏低做小,但這也總好過被楚國滅掉。
越衡是齊國出來的,也能想通其中關節,只是他有些不解:“若只是不願讓他們結盟就發兵討伐,難免給人落下話柄。”
魏臨看向越衡,突然放輕了聲音:“你覺得,王上下定決心想要滅掉齊國是因為什麼?”
越衡想了想,道:“刺殺?”
魏臨點頭,一邊走一邊道:“夜宴那陣風波,最讓王上記恨的並不是朱家不得力,而是齊國狼子野心,若說王上之前還矛盾是否要與他們相安無事,那麼夜宴刺殺便讓王上明白,兩邊註定不死不休。”
縱然紅梢那一劍並未真的刺死誰,可是楚王看得明明白白,假使真的給了齊國喘息之機,那迎來的只會是無窮無盡的反撲撕咬。
既如此,倒不如一棒子打死,省的以後再出禍事。
越衡則是沉默了下,才道:“確是齊王能做出來的事情。”
那人看似陰險深沉,其實不過是為權為利狀如瘋魔罷了,自己挖坑埋自己的事情沒少做,多一件也不稀奇。
不過很快越衡便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問題:“但縱然王上有心,可要如何阻止齊成兩國結盟?又要如何藉口發兵?”
魏臨聲音淡淡:“齊王已經替我們想好了。”
“什麼?”
“若是齊國刺客夜襲成王,你猜他們之間還有結盟可能嗎?”
此話一出,越衡就愣住了。
實在是越小將軍脾氣耿直,性子也直率,不然也不至於被齊王騙到這般淒慘,還差點丟了命去。
可是越衡並不蠢笨,相反,他聰明的很,一點就透。
略一想想就明白了魏臨的意思:“你是要人假扮齊國刺客?”
魏臨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越衡卻有些擔心:“齊王豢養的死士刺客皆有痕跡,一查便知,若想要模仿怕是不容易。”
魏臨聲音清淡,嘴角微翹:“之前那個紅梢還留著命呢,徐先生憐香惜玉,她連點油皮都沒傷,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
“她怎會同意改為你賣命?”
“這還要感謝徐先生的好本事。”
從沒有人能從徐承平手底下全須全影的離開,除非有利用價值。
大抵只有見識過徐先生手段的人,才能明白什麼叫生不如死。
其中細節魏臨覺得不適合越小將軍這樣的端方人聽,也就沒有細說。
越衡也不細問,只是輕聲道:“若是有紅梢在,這件事便是板上釘釘,齊國成國兩國邦交傾覆,楚國哪怕攻打齊國,成國也不會施以援手,既是成國心中有所懷疑,可是一邊是兵強馬壯的楚國,另一邊是心懷鬼胎的齊國,他們自然會選擇作壁上觀。”
這是一步明棋。
無論成國信是不信,最終的結果都是捨棄齊國。
魏臨要的從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整個齊國的疆土。
越衡心裡通透,微微點頭,這時候覺得走得累了,他扶著牆站定,緩了緩之後才道:“魏將軍與我說的這些話,應該謹慎些。”
終究他是降將,而且才剛在楚王面前過了明路,站在魏臨的立場上,對待自己該是小心才是。
魏臨也跟著頓住步子,伸手扶了他一把,低聲道:“我對你很放心。”
家破,人亡,構陷,毒害。
人能經歷過的所有苦楚,越衡都在齊王的安排下一一嘗過。
這世上,最恨齊王的便是眼前這位。
憎恨往往比忠誠更值得信任。
只是其中緣由魏臨沒說,越衡也只當是魏臨的善意,心中一暖,臉上就有了笑。
就在這時,遠遠的能瞧見有人正朝著殿內而去。
越衡看了一眼,縱然身子不適,可是越小將軍依舊耳聰目明,瞧得真切,後面是宮人僕婢,而最前頭走著的,女子衣著華麗,男子氣質儒雅,走在一處倒是一對璧人。
這時候就聽魏臨道:“那是大公主和常駙馬。”
越衡聞言,立刻把目光收了回來,不再去看,只管對著魏臨低聲道:“說起來,我能撿回一條命,其中也有大公主的恩德。”
若不是蕭淑華幫著鄭四安攔下了襄平郡主,那一箱子掇英草怕就因此耽擱了。
魏臨知道這人品性,最是規矩,知恩圖報。
只是大公主不同于旁人,旁人都恨不得別人記得自己的恩,可大公主卻總是怎麼高興怎麼來,尤其是與駙馬相處的時候,若是上趕著同她說話,怕不是兜頭就是一鞭子。
魏臨便道:“你要是心存謝意,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會兒公主與駙馬大約是要去見王上的,耽擱不得,還是不要輕易打擾的好。”
越衡聞言點了點頭,目送公主駙馬離開,而後便與魏臨繼續慢悠悠的走出宮門。
他上了馬車,卻沒回府,而是去太醫院請謝瀟再給自己把平安脈。
魏臨則是馬不停蹄的回了家。
這會兒霍雲嵐已經從飯莊回來,伍氏帶著虎頭回了家。
現下魏臨見蘇婆子守涼屋外,便知道自家娘子就在裡頭。
於是魏臨直接進了涼屋,可頭一個瞧見的卻不是霍雲嵐,而是在軟榻上的兩個孩子。
一大一小,隔著榻幾坐著,隱約還能聽到斷斷續續的聲音。
卻不是嗚噥軟音,而是少年郎才有的清冽聲線。
對於已經習慣了福團要叭叭說上一天的魏臨這會兒卻發覺自家兒子分外安靜,倒是他對面的霍湛正耐心的讀著書冊。
“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霍湛念完了一句,便聲音清脆的給福團解釋,“這句話是說,小孩子一定要好好學習,要是不學,老了就什麼都沒有,沒前程沒媳婦沒娃娃,孤獨終老晚景淒涼,連地都鋤不動,可慘可慘了。”
魏臨:……
雖然魏將軍小時候喜歡習武,不喜歡念書,可是啟蒙的三百千他都是讀過背過的。
他學的和霍湛解釋的不太一樣……
於是魏臨便走過去,放緩聲音問道:“湛兒在做什麼?”
霍湛見他來了,先乖乖的問了安,而後道:“福團會說話了,我教他讀書。”
魏臨不由得眼角一跳:“福團還小呢,怕是聽不懂。”
霍湛則是一本正經:“不妨事,我就給他念念,福團這麼聰明,稍微記得一星半點的以後讀起來也容易。”
聞言,魏臨便知到這是小舅子的好意。
之前霍雲嵐也常常給福團念書,只是那時候讀的都是小故事,哄他睡覺用的。
這會兒霍湛念得是《三字經》,雖枯燥了些,可總歸是對孩子有好處,魏臨也沒有阻止。
伸手扶了扶已經快趴下的小福團,魏臨道:“你剛剛說的那番解釋,是誰教你的?”
霍湛昂著頭,脆聲道:“甯哥哥說的,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魏臨:……
其實在聽到鋤地的時候,他就該猜到出是自魏四郎的。
這時,福團晃了晃腦袋,見霍湛正和魏臨說話,他便扭了下身子想要爬開。
魏臨瞧見了,也只當沒看到。
像是這麼大的孩子,能安穩坐著聽了好一陣書已經不易,自然是更想玩的。
可就在這時,霍湛很俐落的拿起長柄銀勺,挖了一塊金乳酥,伸到福團面前晃了晃。
小福團立刻直勾勾的盯著看,然後眼睛瞧著金乳酥,身子跟著轉過來,重新坐了回去,霍湛便把酥喂給了福團。
整套動作,好似行雲流水,做的格外俐落。
魏臨有些驚訝:“湛兒如何想到這個法子的?”
霍湛回道:“我像福團這麼大時,阿姊便是這般做才讓我能聽書的。”
對於霍雲嵐教孩子的手段,魏臨從不懷疑,他只是好奇:“你小時候的事,如何記得?”
霍湛則是回了他一個疑惑的眼神:“為何不記得?”
魏臨立刻想起來了娘子的好記性,如今看來,湛兒也是如此。
只是不知道,自家福團會不會也事事都記得。
大約是心裡有了些許猜測,這讓魏臨見到霍雲嵐後,並沒有貿然湊過去,而是先抱著福團,把他的臉摁到自己懷裡,這才親了下霍雲嵐的臉。
剛剛沐浴完的將軍夫人膚若凝脂,隱約能聞到淡淡花香。
霍雲嵐倒也習慣了魏臨的親近,神情自若的回親了下,而後問道:“湛兒呢?”
“回去了,他說還有功課要做,明天再來。”說著,魏臨拉著霍雲嵐坐到榻上,接著抱著福團晃了兩下。
福團剛吃了些酥,他素來都是吃飽了就困,加上剛才聽了滿耳朵的三字經,聽不懂,卻很催眠,現下被爹爹一哄,很快就打著小哈欠閉上眼睛,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魏臨把自家兒子撂到了小牀上,用被子蓋住他的小肚皮。
霍雲嵐一面挽發一面想著,等下要和魏臨說說漕運之事。
縱然五殿下說魏臨點頭了,可終究還是要當面問清楚才好做決斷。
這是大事,一旦成行,便像是捧了聚寶盆一般,霍雲嵐自然要慎之又慎。
就在這時,蘇婆子進了門來,行了一禮後道:“將軍,夫人,周管家剛才來說,太爺和太夫人的船已經過了駒嶺關,再有一個晚上便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