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點鐘,火車就能抵達C市。
裴清歌沒有心情再喫東西,她將桌板上的零食收拾收拾,走去吸菸區,神情擔憂,小聲問道,“小叔,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還是遇到了煩心事,說出來,我幫你。”
雷靖霆擡起視線,長指將菸頭掐滅,“沒事,快下車了,去準備收拾東西。”
“都收拾好了。”
她……倒很是迫不及待。
雷靖霆眼簾微動,喉結上下滾了滾,將情緒收斂好,“那準備下車。”
兩人返回到車廂,提好東西,車子也正好停下。
跟隨着人流,不緩不慢的向前走去。
一路上,裴清歌都在東張西望,找着衛澤西的身影。
到了出口,她眼睛瞬間明亮起來,一眼就看到了衛澤西,他穿着白襯衣,在人羣中格外扎眼,奪目。
難掩心底的激動,裴清歌衝過去,直接抱住他。
衛澤西回抱住她,“一路上辛苦了。”
她沒有說話,搖着頭,只要有他在,無論做什麼都不會覺得辛苦。
不遠處,雷靖霆佇立在原地,大手上還提着裴清歌的行李箱,臉色,很凝重。
還是衛澤西先回過神,輕拍着裴清歌后背,等她退開後,走過去,態度異常恭敬,“雷上校,謝謝你。”
“不需要,我是不放心她,並不是在幫你。”雷靖霆冷淡着聲音,“住的地方在哪兒?”
……
半個小時後,三人到達租住的房間。
環境一般,還有些略髒,房間內則是有些亂和潮溼,衛澤西顯得很窘迫,他將沙發理理,“搬家太匆忙,還沒有來得及收拾。”
雷靖霆薄脣抿成一道直線,繃着,這樣的環境,比西鄉還差。
他視線掃過周圍,最後落到裴清歌身上,“你確定要留下來,住在這樣的環境中?”
這句話並沒有嫌棄的意思,衛澤西既然能夠去義教,那就說明他的品性不錯,只是裴清歌是裴家的二小姐,這樣的困苦環境對她來說應該是第一次,她能承受得住?
但是,顯然,衛澤西誤解了這句話的含義,他一向清秀的臉龐變的有點白。
裴清歌情緒也是敏感的,一眼就瞥到他難堪的臉色,頓時有點來氣,直接開口道,“小叔什麼時候也成了嫌貧愛富的人?既然我選擇了他,我就不怕這樣的環境。”
“倒是我多嘴了。”雷靖霆心底酸酸的,倒覺得自己是多此一舉,隨即一秒,神情恢復冷漠。
將行李放下,他再也沒有說什麼,擡起腳步,直接向着房間外走去。
裴清歌心底不舒服,她知道自己那句話肯定是傷到小叔了,想了想,還是追上去,拉住他衣角,“小叔,對不起。”
“你不用向我道歉,是我問的多此一舉,你既然已經打定主意,就是做好了所有準備。”
雷靖霆恢復了冷漠。
“小叔,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不習慣。”裴清歡能感覺到,他心情其實還是不好的,很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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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對她冷不下心,雷靖霆扯動薄脣,聲音稍顯柔和,
“西鄉還有很多事要忙,我要趕回去,你留在這裏,如果遇到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而衛澤西也在短短時間內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好,“雷上校,喫過飯再走吧。”
裴清歌眼睛明亮,定定的望着他,裏面盛滿了祈求。
無法拒絕這樣的眼神,雷靖霆點頭。
喫的是C市的特產,裴清歌胃口很好,喫的不少,反倒是雷靖霆,沒怎麼動筷。
衛澤西禮貌是很周全的,一直在給裴清歌夾菜。
他留意到雷靖霆的臉色後,開口道,“雷上校放心,我不會讓清歌一直住在那樣的環境,我保證,會很快換房子。”
“嗯。”雷靖霆情緒淡淡。
裴清歌這會兒倒是很會獻殷勤,一個勁的給雷靖霆夾菜,“小叔,你多喫點。”
雷靖霆是沒怎麼動筷子,但裴清歌給他夾的,全部喫完。
用完餐後,馬不停蹄,他要立即返回西鄉,裴清歌和衛澤西要去車站送。
票提前已經買好,雷靖霆看了一眼裴清歌,他神情凜冽,面色冷肅,末了,轉身。
望着他高大結實的背影,裴清歌鼻尖一酸,小叔待她是真好,怕她迷糊,親自送她到西鄉,只要是她決定的事,就無條件的支持。
他待她好,就像姐姐待她一樣。
情緒涌現上來,也顧不得什麼,她衝過去,從後面一把抱住他的腰,“小叔。”
雷靖霆腳步一頓,就連高大的身形都跟着震了幾震。
屬於女孩清幽的暗香,飄進鼻息間,他回過神,拉回思緒,視線垂落,落在自己腰上的小手,纖細,白嫩。
心底涌現出一股強烈的念頭和欲望,想要轉身,將她重重緊緊的擁抱進懷中,再也不放開,但他知道,不能。
“好了……”他開口,“車馬上就要發了,至於學校,我會讓部隊的士兵輪流去當義教。”
“小叔,你果然和我心有靈犀,我在想什麼,你都知道,我走的太突然,沒有和學校交待,既對不起校長,也對不起孩子們,小叔果然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裴清歌長長地鬆了口氣,小叔果然是神通,什麼都能替她想到。
沒再言語,雷靖霆將她纖細的手腕扳開,轉身。
兩人,四目相對。
裴清歌那股子難受又涌現出來,很難過的叫了一聲,“小叔。”
“嗯,該說的,應該告訴你的,我已經全部告訴你,無論做什麼事,自己掂量着看,把自己交出去之前,要清楚的考慮好。”
雷靖霆緩緩道,“我平時告訴你的,自己多想想。”
裴清歌點頭,睫毛有點溼。
眸色微深,雷靖霆眉頭皺起,很想給她擦擦眼淚,但始終是沒有,垂落在身側的手逐漸收緊,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站在原地,裴清歌很難受,一開始還能清楚看到小叔的身影,後來就看不清了,她吸吸鼻子。
車內,雷靖霆透過窗戶,深深地望了她兩眼,末了,閉上眼睛,不再去看。
從自己手上將她交給另外一個男人,沒有什麼事情比這更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