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生日
與杜珂簽約那天，陸遇舟提起戶口本似乎只是偶然，回去之後也沒有再次提起，彷彿忘了這件事。
但池重喬沒忘。
池重喬觀察兩天，決定給陸遇舟一個驚喜。
上戶口是不可能的，陸遇舟還差幾天才到法定結婚年齡呢，得過過生日才能算是個能領證的對象。說起來也是可愛，陸遇舟這麼冷淡的大總裁，生日居然恰好在六月一號。
這大概就是陸遇舟不愛過生日的原因，陸老爺子人也糙，除了整歲生日就沒給陸遇舟大辦過。
池重喬窩在沙發裡，聽到身後的門被輕輕敲響。他往下縮了一點，從咖啡色的布藝沙發裡露出一個黑色的頭頂。
從《國士》殺青之後，池重喬就成了陸總的任性掛件，基本是跟鑰匙一樣隨身帶著，總部的高管都不認識他，只知道最近有個特別漂亮的青年人沒事總在陸總的辦公室待著，所以進出的高管總是忍不住多看兩眼。
陸遇舟從文件裡抬起頭：「什麼事？」
高管連忙遞上手裡的企劃：「陸總，這個是……」
因為陸遇舟沒幾天就要去米國，手中需要交代的事情很多，所以幾乎是連軸轉的狀態，有時候加班會加到晚上八九點。
不過再怎麼忙，明天也該休息一下，畢竟明天是陸遇舟的生日。
池重喬拿著本子策劃了半天，他上輩子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一方過生日時，另一方會準備什麼做賀禮。
送什麼呢？
手錶和車會不會太俗氣，而且也沒有提前訂。
香水呢？遇舟不用這個。
只有一個蛋糕會不會太平淡了？
池重喬在網絡上搜索了很多，彈出來的基本都是「女朋友生日該送什麼」「結婚紀念日要送什麼」這樣的話題。
池重喬點進去看了幾篇，送的不是香水就是口紅，基本沒有參考性。
他想了半天，只能發信息給黎溪：付導過生日的時候，你會送付導什麼禮物？
黎溪隔了一會兒才回：也不送東西啊，陪他出去玩一天，他之前不老念叨遊樂場嗎？我就帶他過去了。
池重喬：好，謝謝。
他琢磨了一會兒，覺得帶陸遇舟出去不現實——今年是陸遇舟整二十歲，絕對是要大辦的，前幾年由著陸遇舟的個性，家裡一直沒辦過酒席，今年是不可能的了。
也就是說，陸遇舟白天要上班，晚上主持酒宴，壓根沒多少時間分給他。
那還準備什麼？
池重喬沉默幾秒，暗搓搓地打開了路癡CP的超話，既然他想不出什麼好的生日禮物，那不如從太太的腦洞裡找個靈感。
不過……某些少兒不宜的話題有點太多了吧……
池重喬想了想，給鍾印發了一條信息：待會給我帶一瓶紅酒。
鍾印秒回：喬哥要什麼樣的？
池重喬酒量不行，對酒也沒有研究，回他：隨便什麼酒都可以，只要度數高一點。
鍾印看到這句回答，當時就是一梗：我的喬哥啊，你當買白酒呢？
他吭哧一會兒，問：喬哥你自己喝？
池重喬回道：嗯。
媽媽誒，就喬哥這個酒量，喝完了不是禍害人嗎？
鍾印想起池重喬喝醉了的樣子，頓時打了個寒戰，也不知道誰這麼倒霉要照顧喝醉了之後的喬哥。
不過喬哥才是他的大老闆，大老闆又吩咐，鍾印不能當作不知道，只好自己去買了一瓶紅酒，在陸氏總部的大樓底下等池重喬。
池重喬看到消息，道：「遇舟，我下去轉兩圈。」
陸遇舟只當他在沙發上坐累了，於是抬頭笑道：「喬哥注意安全，戴上口罩。」
池重喬笑了笑，戴上帽子口罩，溜躂著下樓去了。
鍾印就在樓下等著他，懷裡揣著紅酒盒，見池重喬走下來，急急忙忙迎上去：「喬哥，我就在邊上的酒莊裡隨便買了一瓶，紅酒上頭，你喝慢點。」
池重喬應了一聲，拆開盒子看了一眼。
鍾印猶豫兩秒，小聲道：「喬哥，幹嘛要另買酒啊？陸總家裡沒有嗎？」不應該啊，陸總這種霸道總裁不是應該有一櫃子的名酒嗎？隨手點一瓶都上萬的那種？陸總這麼寶貝喬哥，什麼樣的酒捨不得給喬哥喝？
家裡確實有，但明天回陸家別墅，酒都是鎖在酒櫃的，他怎麼可能去拿酒櫃裡的酒？要是在路上買，遇舟不就知道了？
池重喬看了眼酒盒子，還是道：「不行，我沒法拿回去。你先帶回去吧，明天早上八點的時候你來接我，記得把酒帶著。」
鍾印滿腦門的納悶，還是抱著酒離開了。
池重喬買了兩杯檸檬茶溜躂回了陸氏總部。
次日
陸遇舟道：「喬哥真的不和我一起去上班？」
池重喬搖頭：「你快去吧。」
陸遇舟看了他一會兒，下頜放在池重喬肩上，軟著聲音道：「我今天還過生日呢，喬哥居然不陪我。」
他輕輕咬著池重喬的耳垂，聲音含糊到黏：「喬哥真的不去？」
池重喬險些脫口答應：「……不行，我今天有點事。」
陸遇舟失望地放開池重喬：「那好，我先去上班了。」
池重喬等他走了，去原先的客房搗鼓一陣，拖出一個行李箱，也下樓了：「去陸家別墅。」
鍾印在保姆車裡等著他，將放在副駕駛上的酒盒遞給池重喬：「好。」
……
池重喬說不來陪陸遇舟，果然就一個上午都沒露面，甚至連消息都沒發一條。
陸遇舟第六次放下手機，搖了搖頭——是這幾天寸步不離的陪伴慣壞他了，才一個上午沒看見人，居然就開始坐立難安起來。
然而不想就算了，一旦想起來，思緒就怎麼都沒辦法從池重喬身上繞開，看慣了的各種策劃和數據都化成了毫無意義的字符。
陸遇舟輕輕按下水晶球的開關，在清越的樂聲裡，忙裡偷閒地揪住這一點沒有高管打擾的時間，走神想池重喬。
直到樂曲結束，陸遇舟才被桌上的電話吵醒。
陸遇舟揉了揉眉心，一邊拿起筆一邊接通：「什麼事？」
秘書緊張道：「前台說收到一束紅玫瑰……」
陸遇舟不動聲色間心跳驟然加快，他輕輕放下筆：「紅玫瑰？」
秘書道：「……說是送給您的，署名是池。」
陸遇舟輕輕抽了口氣：「那先送上來吧。」
秘書掛斷電話，覺得老闆的聲音好像有點抖，她沒細想，下去拿花了。
九十九朵紅玫瑰紮成一束，熱烈得像一捧火。秘書把花束抱在懷裡，前台忍不住扒住秘書：「蓉蓉姐，你知道這是誰送的嗎？咱們老闆居然已經名草有主了嗎？」她臉上忍不住露出點失望，雖然她知道自己跟陸遇舟沒可能，但一想想這麼優質的老闆居然被人釣走了，她就發自內心的可惜。
這以後半個公司的男男女女都要沒戲了。
秘書搖頭：「我也不知道，你安心上班吧，這也不是我們能操心的。」
實際上她心裡有個猜想——這兩天陸總上班都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帶著一個格外俊秀的青年人。秘書作為追星女孩當然認識青年人就是火得一塌糊塗的男星池重喬。
她老早就覺得這兩人不對勁了，陸總之前也偶爾會帶池重喬一起過來，那黏糊的架勢就不像正常兄弟。
前兩天池重喬來，什麼都沒有，今天池重喬一不來，前台就收到了這麼一束紅玫瑰，小紙片上還有個池字，絕對是池重喬送來的，說不定就是用這個來哄陸總的。
前台有點失落：「好吧。」
秘書將寫著「池」字的小卡片放在玫瑰花中間，白色的卡片在一片鮮紅中格外醒目，她小心捧著上樓。
她小心叩響了陸遇舟辦公室的門，隨後推門而入，推門的瞬間，門縫裡飛出清越的音樂聲，卻又沒有高級音響的質感，倒是很像小時候聽過的那種……八音盒發出的聲音。
那音樂聲很快就停了，秘書小心將玫瑰花放在非辦公區，笑道：「那我就先出去了，陸總有事叫我。」
臨出門，秘書瞄到陸遇舟那個寬大威嚴的辦公桌上放著的水晶球，頓時明白了剛才那個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那個水晶球……陸總放了很久了，而陸總要是不來，水晶球也會帶走。
這玩意和陸總平常用的東西畫風不同，肯定不是陸總親自買的。但是陸總又這麼寶貝，估計是定情信物之類的。
秘書悄悄掩上門，覺得自己窺見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
為了晚上的酒宴，陸家從上午就開始佈置。池重喬悄悄躲進了陸遇舟的房間，稍微佈置了一下。
陸遇舟下班回家的時候，大廳已經佈置得差不多了。這種場景他見慣了，連眼神都懶得多給，逕直上樓進了池重喬的房間。
池重喬果然在房間裡，低頭不知道在看什麼，聽到腳步聲連忙丟開手機。
陸遇舟走過去親了他一下：「喬哥怎麼臉都是紅的？」
池重喬輕咳一聲：「那個……衣服送到了，你先去洗澡，待會還要下去呢。」
陸遇舟抱了他一會兒，這才依依不捨地站起身，被池重喬急忙拉住。
池重喬道：「衣服送到我這裡了，你就在這兒洗吧。」
陸遇舟俯身：「那喬哥幫我脫衣服。」
池重喬好笑：「你多大了？還要我伺候著洗澡嗎？快去。」說著拎起衣服遞給他。
陸遇舟撒嬌失敗，笑著走進了浴室。
陸遇舟的生日宴，池重喬並沒有參與，他只是下去逛了一圈，就對衣香鬢影的聲色圈徹底喪失了興趣，加上他也不想碰見娛樂圈的熟人，很快就上了二樓等陸遇舟。
陸遇舟的手機收到池重喬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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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哥：我在你房間等你，少喝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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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遇舟看完收回手機無聲地笑了笑，將手中的酒杯與對面的合作公司負責人輕輕一碰，果然就像池重喬叮囑的那樣，香檳只是沾了唇，並沒有喝多少。
接下來的酒會格外難熬起來，陸遇舟所有的心神一切兩半，一半遊走在酒杯與燈光之間，一半已經繞在池重喬身邊。
耳邊的奉承和各種打聽都變得格外聒噪，陸遇舟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完酒會的。
陸老爺子早看出他魂不守舍，拍了他一下，嫌棄道：「行了，人都走了。去拆你最想拆的禮物去吧。」
最想要的禮物還在重喬那孩子手裡呢。
陸遇舟道：「謝謝爺爺。」
他放下酒杯，齊楚立刻遞上早就準備好的玫瑰花。
陸遇舟拿著它上樓。
陸老爺子：「？？」他怎麼感覺不對勁？過個生日捧一束玫瑰花幹嘛？
樓上的陸遇舟輕輕進門，池重喬在洗澡，空氣裡似乎浮著淺淺的紅酒香氣，陸遇舟看著格外整潔的大牀，輕輕佻了下眉。
身後傳來腳步聲，陸遇舟轉過身，穿著睡衣的池重喬站在他身後，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目光格外迷離起來。
陸遇舟走過去。
池重喬沒徹底喝醉，他低頭看了眼陸遇舟懷裡的花，笑了：「這是還我一束新的？」
陸遇舟拿著花，他手心捏了一點潮氣，到了這會兒，他幾乎有點後悔自己的衝頂和莽撞起來，然而他還是舉高玫瑰花，輕聲道：「喬哥選一支吧。」
池重喬不明所以：「這麼一大捧就給我一支？這麼小氣？」
雖然這麼說著，卻還是伸出手，隨意選了一支從裡面扒出來。
花束是特意紮的，很容易就能抽出一支。
陸遇舟緊緊攥著花束，呼吸幾乎屏住了——喬哥抽的那支花……
隨著花朵離開花束，池重喬漸漸覺得花枝的重量有點不對，下面好像綴著什麼東西，他稍稍用了點力，整支花脫離花束。
池重喬愣住了——
那花莖下，竟然綴著一枚戒指，用一根細細的紅線綁在莖稈上，在明亮的燈光下閃著光。
陸遇舟解下戒指：「戒指很早就訂好了，一直沒有拿給喬哥……我本來覺得今天求婚有點倉促，但是……所以我讓喬哥替我做了這個選擇。」
他低頭吻了一下戒指，單膝跪在池重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