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晴雯閒逛了一圈之後,突然在大街上被人喊住。擡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遠房表哥,府上人稱“多渾蟲。”
又不知道從哪喝的醉醺醺的,一身的酒氣。上前拉着晴雯就大聲嚷嚷道:“這不是表妹嗎?怎麼不在府裏伺候寶二爺,出來閒逛了?”
惹的街上衆人都回頭看。
看見他,晴雯就氣不打一處來。記得紅樓夢上清楚寫着,這表哥是晴雯後來哀求賴媽媽招進府內,找個活幹的。可晴雯被攆出大觀園後,他只讓晴雯在外屋的榻上躺着,連口水都喝不上,根本就不管不顧,更別提請大夫醫治了。
那襲人後來把晴雯平日用的東西,外加三四百金都送了出去。結果他們夫妻倆等晴雯死後,都打包拿走了。爲他們以後生計做打算了,真是好狠的心腸。
晴雯想到這,沒好氣的拽出自己袖子道:“我幫寶二爺買些東西,這就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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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什麼急呀,既然出來了就跟哥回家待會,坐坐。”多渾蟲邀請着。
“改天吧,我還有事兒。”
“有什麼事兒啊?主子們都走了,就是那寶二爺在,還有人敢管你不成。難道你是嫌棄哥哥,不願意來?”多渾蟲大聲道。
晴雯無法,只能由着那多渾濁拉着往家走。
進屋一看,兩間小破屋子,牆黑得要命。竈臺上全是油漬,窗框上的灰快有一個銅錢厚了。晴雯還特意看了看那倒茶的茶杯,果然和書上想的一樣,未到手內,先就聞得油羶之氣。
“嫂子呢?怎麼沒在家?”晴雯轉頭問道。
“她?”多渾蟲自嘲地笑了一聲。“她怎麼能在家呆着,去見你們璉二爺了。”
晴雯震驚,敢情她表哥居然什麼都知道。
“不用這麼看着我?去就去唄,反正不能空手回來。我也不管她。”多渾蟲不在意的說道。
晴雯看着多渾蟲,半晌道:“你可真能忍。”
“不然怎麼辦?就這府上的爺們,有一個是好的?妹妹你可別告訴我,你跟寶二爺這麼多年,還是完璧之身!”多渾蟲冷笑道:“你跟着的那主,更是花叢中作樂的主,哼!日子都是那麼回事吧。醒着還不如醉着呢。”
這還真是冤枉了賈寶玉。不過晴雯也不想過多解釋,只道:“那你以後的日子想怎麼辦?”
“怎麼辦?”多渾蟲仰天大笑,“過一天是一天唄。我倒是也想當大爺,那也得當的上啊。”
晴雯試探的問道:“你想不想出府?”
“出府?”多渾蟲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那我不餓死了?”
“你堂堂一男人,有的是力氣,又有做飯的手藝,怎麼就餓死了不成?”晴雯道:“你若想出府,我可以出錢幫你開個飯莊子。你有手藝,跟嫂子好好過日子,只要肯喫苦,應該也衣食不愁。”
“喫苦?不不!”多渾蟲搖着腦袋。“我不喫苦,現在這日子多好,喫香的喝辣的,什麼都不用操心。我幹嘛找罪受啊。”
“那你就這麼過吧!”晴雯恨鐵不成鋼的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等等。不對!不對!”多渾蟲使勁的晃了兩下半醉的腦袋,拉着晴雯道:“該不是你想出府吧?”
晴雯乾脆的點了點頭。“對,我要出府。”
“不行!”沒等這表哥說話呢,身後一女人的尖銳的聲音傳了過來。
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那嫂子,人稱“多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看就是生性輕浮之人。
見晴雯沒理她,衝上來拉着晴雯道:“你是傻麼?在那府裏好喫、好穿的供着,你要出來幹嘛?”
“這不用你操心。”晴雯錯過身就要往門外走。
“說什麼都不行!大家都知道,你是寶二爺的心頭好,心尖上寵着的人。老太太也莫許你將來當寶玉的姨娘了,你好好的主子不做,難道想出來當個奴才?”多姑娘大聲的質問着。
晴雯一聽這話也來了脾氣,反問道:“什麼主子?不過是小老婆罷了。你願意當小老婆,你當去。我是不會當的。”
“什麼小老婆不小老婆的,這世道有錢纔是真的。我們也能跟着你沾沾光。”多姑娘上前想拉晴雯的手,卻被晴雯一把甩開,惱羞成怒的罵道:“你別不知好賴!告訴你,你要是出來,這家裏可沒有你呆的地方。”
晴雯冷哼道:“出來我也不用你養!自己愛幹那些不要臉面的事,還想拉上我?我這輩子話放在這,我寧可一輩子光頭做姑子,也不做富人妾!不做小老婆!你們想靠我發家,恐怕不能夠了!”
“你!你個小踐蹄子,自己什麼樣,府裏上下誰不知道,在這衝什麼大個呢。”多姑娘罵道:“那寶二爺和你同牀共枕的時候,你指不定多歡喜呢吧。”
“無恥!”晴雯和她大吵了一通後,不歡而散。
晴雯堵着氣回府,想找人閒聊聊。可怡紅園內,只有麝月在。晴雯與她話不投機,也只好無聊的在屋裏畫着花樣子。
畫着畫着,小青蛇從袖口慢悠悠的鑽了出來。“主人,我好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