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算計蕭氏3

發佈時間: 2024-12-07 15:5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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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書晚穿戴齊整,坐着一頂小轎,算着時辰慢悠悠地往承乾宮走。

到了承乾宮外轉角處,她脫去外袍提前下了轎,放轎子自行回去。

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秋衫,在風雨中站了大約一刻鐘。

直到身子發冷脣齒髮白,額發都被雨水打溼透了,才眼眸含淚,軟綿綿地往紅綃身上一靠,跌跌撞撞地轉過牆角,朝着承乾宮撲去。

門外值夜的內侍見臺階上,江貴人在風雨中飄搖,三魂不見了七魄的鬼樣子,嚇得揉了揉眼睛,趕緊一溜煙兒跑進去通報。

不一會福臨就親自迎了出來。

“哎喲,我的小祖宗哎!江貴人吶,您這是唱的哪一齣啊?又是颳風又是下雨的,您別不是從重華宮一路走過來的吧?”

福臨慌的手忙腳亂,連忙招呼內侍去準備毯子和驅寒的熱湯。

江書晚凍得嘴脣發白,被小安子和紅綃攙扶着,撲通一聲砸跪在殿門外:

“皇上!”

她淒厲地高呼一聲,聲音既悲痛又沙啞,叫人心酸,

“妾求見皇上!”

福臨嚇得趕緊示意紅綃攙扶起來,連忙地往裏引,一邊走還一邊道:

“江貴人,皇上正在氣頭上。您可千萬小心說話啊!”

可江書晚一臉哀慼,一心想要往裏闖,只想快點見到皇上。哪裏像是能聽進福臨半分勸解的樣子。

殿內隱隱傳來李佑的怒吼聲:

“蕭策,你怎麼也如此不辨是非?替那個毒婦求起情來?”

蕭策悶悶的聲音道:

“皇上,姑母平日裏雖跋扈了一些,但觸犯律法的事情是不會做的。何況大理寺連夜審問,姑母也沒有招供。皇上,此時定罪還爲時尚早吧!”

江書晚一進殿,風雨被阻隔在外,一股暖流瞬間包裹住江書晚,卻也叫她大大的打了一個寒戰,身子抖得更厲害。

她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可那聲音卻還是顯得有氣無力:

“皇上,母親不會的!”

殿中,李佑、蕭策還有燕王赫然擡起,齊齊往門邊看來。

只見江書晚衣衫溼透,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得身材凹凸有致。面色白的嚇人,脣色凍得有些發青,身子劇烈的抖動着,隨時都要倒下的樣子。

李佑眉頭一皺,幾步上前,擋住了蕭策和燕王的視線,從早已候在一旁的福臨手中取過一條毯子,將她從脖子以下全都牢牢地裹住,隨後一張雙手就要抱她:

“你怎麼來了?”

身後,蕭策悻悻地扭頭不語。

燕王面上一紅,也默默地轉過頭去。

江書晚還不等李佑碰到自己,嘩啦一下跪倒在地:

“皇上,求皇上再查一查,母親溫良賢惠,怎麼可能會做那樣的事情?”

李佑的手在半空滯了滯,悻悻的收回負在身後。

他面有慍色:

“你也是來替那個女人說情的?她那般對你,你竟還爲她求情?”

江書晚滿臉糾結之色:

“那日皇貴妃同妾說了那些話,妾這些日子細細想過了,妾終歸恨不起來。

妾的小娘是不是真的死在母親手上,妾不得而知,只能以後慢慢再查明真相。可眼前,母親這些年對妾的養育之恩卻是實實在在真的。就算母親後來算計了妾,讓妾頂替了姐姐進宮,可妾也因此遇見了皇上,不是嘛?

皇上,您對於妾來說,就如那旭日東昇,讓妾在孤苦中看到了希望。妾爲了這一份溫暖和希望,爲了腹中孩兒,想要做一個寬容的人。”

李佑聽了江書晚這一番歪理,感嘆她心思實在是單純得叫人心疼。可同時也被她這一通突如其來又狀似無意的表白搞得有些心神盪漾。

他語氣一軟,想要扶她起來:

“你呀你,你不在後宮好好養胎,可是又有誰跑去你那裏嚼舌根了?”

身後小安子咚地磕頭,

“皇上恕罪,是奴才打聽的消息。”

江書晚一扒拉李佑的腿,默默落下兩行淚:

“皇上不要怪他們,是妾不放心父親,才讓他們去打聽的。可今日小安子卻回來說,皇上派人去拿了妾的母親。皇上,母親一介婦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般天大的案子來!”

江書晚眼中閃着淚光,只管擡手拉着李佑的衣襬,眼神像一只討饒的小狗。

李佑站起身,恢復了帝王的冷酷,彷彿方纔那一瞬的溫情只是江書晚的錯覺:

“蕭氏身爲朝廷內命婦,不知修身養性,在家相夫教子,竟還利用丈夫的官職,以權謀私。

你們可知,她在江南以低價收購了多家商鋪,圈佔了上萬頃良田和山林,又放印子錢,還利用京城中的人脈關係替犯人擺平人命案子!企圖只手遮天!她的惡行簡直是罄竹難書!”

說着,從案上拿過一疊厚厚的卷宗扔在蕭策跟前,

“這些都是江豐年親筆寫的!言辭懇切,字字泣血!加上之前查的,證據確鑿!”

蕭策顫抖着從地上撈起那捲宗,從頭看到尾,不敢相信江豐年會這般無恥,竟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姑母的頭上。

他磕頭道:

“皇上,姑母雖愛斂財,可她一介婦人如何打通這些官場關節?江豐年擺明了就是爲求自保甩的鍋啊!”

蕭策此刻有些激動,卻聽一旁燕王乾咳了兩聲,打斷了他:

“蕭策,你說這話代表的是你蕭家還是你自己?”

燕王此話擺明了是在提醒蕭策。同時也是在給蕭策臺階下。只聽他說道:

“蕭策,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蕭策愣了愣,若說代表蕭家,那就是公然抵抗皇上的旨意,到時候就不止賠進去一個姑母那般簡單了。

他遲疑着,不知該如何接話。

李佑呵呵的冷笑了幾聲,道:

“這口鍋,江豐年不是想甩就能甩得掉的,該是他的一樣都逃不過!至於蕭氏,證據確鑿也由不得她不認!

蕭氏必須嚴懲,否則牝雞司晨。她的事情也正好給所有的官員一個警醒,都滾回去好好管教自己的妻妾和內宅,莫叫她們連累自己的仕途!

至於江豐年,死罪有人替了,活罪卻難逃。家產全部查抄,罷黜官職貶爲庶民,流放三千里,他這一支血脈永世不得入朝爲官。”

隨着李佑的幾句話,江豐年和蕭氏的事情就蓋棺定論了。

其實,李佑也一直有些爲難。

此前,江豐年犯下大罪,不殺江豐年難以平衆怒。但殺了江豐年,從此以後江書晚心中難免有了心結。另外,作爲罪臣之女,江書晚在後宮的處境也會更加的艱難。

今後再想給她晉位,恐也會引起朝野的反對。

如今這般結局,最是合李佑心意。

既然江豐年無情無義,將自己的結髮妻子推出來頂罪,那再好不過!

蕭策還待要再說什麼,卻被燕王一個眼神制止了。

皇上執意要定蕭氏的罪,這其中只怕還有震懾蕭家的意思在。蕭策若是再多言,蕭家指不定也會被捲進這一場亂流之中。

江書晚見狀,知道事已至此大局已定,心中安定下來。不過,臉上還是嘩啦啦的流着眼淚,一串串如珍珠般砸落在地。

她任命一般咚得一聲磕在地板上,脆響讓在場的人都爲之心頭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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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替父親叩謝皇上不殺之恩。只是,妾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懇請皇上恩准。”

李佑看着江書晚瘦小的一只,趴在地上,心有不忍:

“說吧。”

江書晚甕聲道:

“妾自幼沒了生母,是母親含辛茹苦把妾養大。雖沒有生恩,卻有養育之恩。如今,母親犯下大錯,即將伏法。妾懇請皇上,讓妾去送母親最後一程,已盡孝心!”

“準了!”

李佑環顧了一圈,眼神從蕭策身上略過,最終落在了燕王身上,道:

“明日,燕王替朕走一趟,陪着江貴人去一趟大理寺牢裏。記得,照顧好江貴人!”